懟來對去無盡頭,楚靈犀使出了殺手鐗——告黑狀。
“尊上~他們欺負人家!”
這一招太狠了,難兄難弟徹底認栽,急流慫退,柏誠邊後撤邊說道:“好男不和女鬥…惹不起我們躲得起!”
見冷麪魔尊一言不發,楚靈犀耍起了性子,背向他而坐,賭氣道:“尊上,您就任由他們欺負人家嗎!”
怎料魔尊遲遲沒有哄她,氣氛在詭異的沉默之中越變越尷尬。
楚靈犀悄咪咪地側過頭瞧了瞧,不料正與魔尊的銳利眼神相遇。
冷戰對峙,誰先沉不住氣誰就是輸家,這一回合她註定贏不了,只得服軟道:“尊上的眼神好凶,人家害怕~”
大事當前,魔尊君棠不吃她撒嬌發嗲那一套,鐵面冷言:“胡謅一段‘三的玄妙’,你以爲真能騙得過本尊嗎?”
楚靈犀拿了一碟鮮楊梅,仍迴轉過身去,向後一仰靠在桌邊,坐立如鬆不是她的風格,懶洋洋的痞氣纔是她的真性情——
“我只是誇張了那麼一丟丟而已,林澤確有與尊上合作的意向,不然我就算磨破嘴皮子也沒有用,而且他加入魔族陣營於尊上而言大有好處,所以我就努了努力,最終說服了他唄~”
魔尊君棠疑心妖女又在耍花樣:“轉過來,看着我的眼睛!”
楚靈犀再現戲精本色,善解人意之中帶着幾分委屈:“我棲身於柳芽上仙的軀體之中,尊上您多看一眼就會心亂如麻,原先還總讓我帶面紗,小女子是識趣的妖,商討正經的大事時,還是不要四目相對爲好~”
此刻確實需要絕對的冷靜與理智,魔尊君棠盯着她的脊背,說道:“關於和林澤結盟一事,本尊從未與你提起過,你因何而確定本尊有此計劃?”
楚靈犀深諳局勢與人心,如實交底:“下毒手暗害先魔尊的人是仙帝德輝,尊上勢必會將其斬殺以報父仇,但以尊上您的英明,打仗不會只圖報仇的痛快,還需謀求實實在在的好處。
仙帝德輝一死,他背後的老神仙們定會以最快的速度推舉合適人選上位,以維護權貴階級的利益,在這皇權交迭的動盪之時,博彥上仙和林澤上仙應會起兵與權貴惡神仙抗爭到底。
依我的推測,仙魔大戰過後,仙庭正邪兩方總體勢力基本相當,這一仗至少得耗個七、八年,誰勝誰負,實難預料。
仙界的總體實力會在混戰之中不斷消耗,這對魔族來說是好事,可是沒有太大好處,魔界至多可趁仙族戰亂之時強佔一部分仙界領土,但終究是勝之不武,傳出去有損尊上的聖君英名。
對您而言,最好的方法就是與林澤結盟,助他登鼎帝位,如此一來,尊上便成爲了仙帝背後的大英雄,無論魔族想要什麼好處,仙族都會拱手奉上。”
凡人智多近妖,而楚靈犀本就是妖,她的思謀與智慧近乎於神。
不過,她永遠不會成爲真正的神,心底無私方爲神明,而她的所有謀算皆是建立在私心與私慾的基礎之上。
她看得透魔尊的私心,故而才能準確推斷出魔族的謀劃。
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男人往往會低估女人的智慧,魔尊君棠也不例外,雖知妖女戰神善謀善戰,可是沒有想到其謀思深遠通達的程度不在他之下,若是戰場相遇,兩軍對壘,他未必能贏得了妖女戰神。
倒也不是魔尊看人不準,而是楚靈犀的性格本就極具迷惑性。
從表象而論,她的脾氣霸道兇悍,完全是仇不隔夜的母夜叉,一言不合就開罵,再言不合就砍人,似與目光短淺的女山匪無異,既虎又二。
但其實,她的心中始終暗暗藏着精明的小算盤,把局勢和人心都算的清清楚楚,何時該進,何時該退,何時該攻,何時該守,何時該用硬手腕,何時該上軟手段,皆胸有成算,不僅謀眼前的成敗,更謀長遠的紅利。
世人大多認爲,妖女戰神有浪得虛名之嫌,若無兄長楚雲昊庇護,她根本無法登上四界戰神榜,唯有了解她的人才知曉,楚靈犀無須藉助兄長光環,她本就有獨當一面的實力。
相比較於溫柔乖順的傻白甜,魔尊君棠更喜歡楚靈犀這樣有聰慧鋒芒的女強人,平淡的感情難免日趨乏味,鬥智鬥勇才能妙趣橫生,降服一隻烈性子的野貓,遠比看十隻順從的家貓搖尾巴更有意義。
他一邊剝荔枝一邊說道:“你剛剛講的最後一句話,正是林澤的憂慮所在,他擔心事成之後,魔族會獅子大開口,對仙界予取予求。”
烏紫珠玉般的楊梅沁甜微酸,甚是美味爽口,楚靈犀吃說兩不誤——
“神仙多多少少都有點死心眼,林澤先前沒有把賬算清楚,認爲與魔族合作會損害仙界利益,他不願做出賣仙族的小人,而且仙族從沒有過依靠外族之力肅整內風的先例,所以他才一直猶豫不決。
我對林澤的勸解,核心就是一句話——非常之事行非常之法。
他與魔族聯手,的確會損失一部分仙族利益,但說到底不過是金銀土地,無傷大局,可如果他不與魔族合作,用老辦法與惡勢力權貴硬碰硬的拼,還不知要犧牲多少正義之士,仙界的整體實力也會在紛爭之中不斷損減,兩相比較,明顯是合作的代價更小,於他而言更有利。”
她之所以能夠遊說成功,就是因爲找準了切入點,站在林澤的角度,着眼於仙族大局,將各種選擇的利弊都分析的清楚透徹。
妖女所言有理有據,魔尊君棠不再懷疑,將一小碟晶瑩剔透的荔枝遞上,語調明顯柔和了許多:“轉過來吧。”
“你說轉就轉,姑奶奶不要面子的嘛!”楚靈犀心中這樣想,行動上也沒有違背心意,不鹹不淡道:“我怕礙了尊上的眼~”
魔尊把荔枝送到她嘴邊:“吃這麼多楊梅,不覺得酸嗎?”
楚靈犀小頭一擺,傲嬌拒絕:“我的心裡都是醋,吃什麼都是酸味,荔枝再甜也無用。”
魔尊君棠不解:“你吃什麼醋?”
楚靈犀把楊梅碟扔回桌上,一臉幽怨道:“尊上心中摯愛唯柳芽上仙一人,我免不得要吃柳上仙的醋,而我偏偏又是柳上仙的替身,好像是自己吃自己的醋一般,這找誰說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