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強逼之下必出猛夫。
茅石爲了避免成爲“茅公公”,使出渾身解數,兩個月後便迎娶燕婉過門,自此靖武侯的傳奇之中又添了一筆。
楚靈犀出手壕翻天,除包攬婚禮全部花費之外,還大手筆地贈豪宅做賀禮。
在五百年的漫漫時光之中,無論富貴或是困頓,無論風光或是落寞,永遠不離不棄追隨她的人,唯有初心永不改的茅石。
楚靈犀從小就是惹禍精,堪稱是整個四界最難伺候的公主,每每闖下大禍,都是茅石替她收場;長大之後她成爲了妖女戰神,喜好兵行詭道,常常劍走偏鋒,無數次以命搏勝,從未膽顫退縮,只要身後有茅石,她便可以無所畏懼地向前闖;如今她成爲妖界至尊,茅石乃輔佐她的重臣,陪着她在聖君之路上艱難前行。
在她的心裡,早已把茅石當成了親哥哥,可以毫無顧忌地任性,可以肆無忌憚地耍脾氣,永遠都不會擔心石頭會離開,因爲他們是彼此最親的親人。
楚靈犀早早便來到張燈結綵的茅府,和舊日的袍澤好兄弟們一道,熱熱鬧鬧地打趣石頭新郎官,她邊玩笑邊叮囑道——
“成了婚就得把花花腸子收一收,燕婉是我的好閨蜜,你若是辜負了她,我定會出面懲治你這個負心薄情漢!”
茅石早已自覺地收了心:“燕婉的脾氣可大着呢,我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
衆位兄弟鬨堂大笑,即便如今皆身居高位,但只要聚在一起,一切都彷彿回到了從前,在邊境廣袤無垠的大漠之中,同喜共悲,生死相依。
茅石這一生,最爲感謝的人,就是楚家兄妹,若無楚雲昊提攜,他至今仍是在邊疆服苦役的罪奴,若無楚靈犀的義氣,他的親人還不知要在苦難之中煎熬多久。
他曾在楚雲昊面前立誓,要以性命護楚靈犀周全,不僅僅是五百年,今生今世,此諾不悔。
彼此成就,生死相托,這便是勝似至親的真摯友情。
鐘鼓喜樂歡暢,瑤琴鳳箏靈婉,華冠霞帔的燕婉與春風滿面的茅石,步入硃紅如火的禮堂,在三生石前執手盟誓。
自古婚誓,詞藻無論華麗還是質樸,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那便是一生一世一雙人。
楚靈犀的目光流轉,正與魔尊君棠的眼神相遇,她的笑意之中即刻添了幾分痞意,甩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禮成過後,賓客相互寒暄敬酒,妖魔兩界至尊帶着職業假笑,又開始了新一輪的互懟。
楚靈犀故意寒磣他:“不多打擾魔尊了,您快去和三界權貴豪門家的貴小姐搭訕暢聊吧~”
魔尊連皮笑肉不笑的狀態都無法保持,這才知女帝早已看穿了他心中的小九九,一直把他的表演當猴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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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他的確折騰出了不少幺蛾子,先是去元州玩了三天三夜,發現女帝毫無反應,後又轉變重點,在各種筵席之上刻意冷落女帝,一心一意和衆多名媛談笑風生。
費心費力演了一場又一場戲,怎料還是自己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魔尊君棠強抑心中怒火,懷報復之心開始人身攻擊:“看着燕婉,你想必很羨慕吧,但是像你這樣鋒芒畢露的女人,非常容易嫁不出去!”
楚靈犀在他面前從不吃虧:“我堂堂帝尊,何須嫁人,若有中意的俊俏美男,直接招入後宮即可,養一千一百個男寵,也不在話下!”
“一千一百個,好大的口氣!”魔尊君棠恨的牙癢癢:“難不成你想做四界萬古男寵最多的女帝嗎?”
“沒錯,所有的事情我都愛爭第一!”楚靈犀專戳腹黑王的心:“只許你們男帝尊花天酒地,不許我們女帝尊風流快活嗎?”
魔尊君棠竭力壓着聲音道:“你肆意妄爲的程度已經超過了所有的男帝尊,敢問小姑奶奶您還想怎麼作?”
“論造作小女子哪裡比得過魔尊呢~”楚靈犀言辭犀利,懟之不倦——
“魔尊頂着癡情的名號,心底念着一個人,行動上追着另一個人,順道還撩一撩其他鶯鶯燕燕,我活了五百多年,從沒見過像您這麼好的好男人!”
“原來你真正介懷的人,是柳芽…”魔尊直到這時才真正醒悟,不過他還有幾分不解:“你的身體之中還存有柳芽的意識,也願意付出努力實現她生前的願望,更何況柳芽的魂魄已經不在人世了,你爲什麼會介意呢?”
他在愛之中陷得太深,卻從來都不懂何爲愛,在男女關係之中,愛是本能地排斥情敵,而非大度地包容情敵。
楚靈犀索性攤牌:“柳芽上仙確實已經魂飛魄散,可是在你的心中,她從未真正離開,眼下你沒有再次復活她的軀體,或許是因爲沒有找到合適的魂靈,也或許是因爲不知道該找什麼樣的魂靈。
總而言之,排在你心裡第一位的女人永遠都是柳芽,而我偏偏有個原則,絕不會和不把我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在一起,魔尊你不要再無謂地瞎折騰了,咱們兩人只做朋友更爲合適。”
“如果…”魔尊君棠遲疑猶豫片刻,終才問出一句話:“如果我放下了柳芽…那你就會和我在一起嗎?”
楚靈犀沒有料到他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也許腹黑王是真的想要拋卻千年執念,但是能否真的放下,卻是一個未知數,她聳了聳肩,用半玩笑半認真的口吻道——
“未來的事誰都說不準,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可以勉爲其難地考慮一下你~”
觥籌交錯的喧鬧之中,魔尊獨坐悶飲,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在感情之中有多麼糊塗和盲目,不願放下對柳芽的執念,又想同時擁有楚靈犀,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連自己的心都不明白的人,沒有資格愛任何人。
魔妖仙三界聯姻之事如火如荼地進行,隔三差五便有喜宴要參加,望着一對又一對新人,魔尊愈發感覺孤獨,對柳芽的癡戀已經成爲了他千年的習慣,放下這樣一段感情,無異於剖除一半的心,傷口癒合所需要的時間,可能是幾十年甚至上百年。
不見魔尊搞幺蛾子,楚靈犀的耳根子的確清淨了,卻又覺無聊,很多時候看到他悶悶不樂的樣子,莫名還有些心疼。
就這樣過了五年,大人們在愛恨執念的苦海之中掙扎着上岸,而熊孩子們則把華胥山鬧了個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