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潔白,無暇。
一片片雪花從白色的天空緩緩飄落,讓這冰涼的童話都市恍然間步入了冬天。
“這裡的四季一直變得這麼任性嗎?”王業輕輕接着那片雪花,話音方落,卻見窗外的街道上緩緩走着一位美麗的少女。
一身雪白色的長裙,頭頂一朵純淨白花,裙襬飄飄,在這雪風中飄然若仙。幽幽目光清澈如水,雪白的皮膚凝玉若冰,僅僅是看着她,就會讓人覺得四周的一切彷彿都放空了,目光之中,只有她一人。
“好漂亮的少女……”王業禁不住嘟噥了一句。
剛說完,只覺得搭在窗櫺邊的手臂一陣涼意,低頭一看,那窗櫺竟已結上了一層淡淡的冰霜。
四周不知從何時起變得無比寂靜,只剩下雪花飄落那微不可聞的聲音。
“坎提斯。”王業回過頭想問些什麼,可扭頭一看,整座房間已經盡數被寒霜所籠罩,彷彿已經冰封了千年。
房間裡空無一人,原來跟在他身後的大批隊伍盡數消失無蹤,四下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坎提斯?吳涯?艾爾?”王業微微皺起眉頭叫道。
沒有迴音,整個世界彷彿被冰雪變成了一座孤零零的城市,孤冷得只有他一人,以及……
那遊蕩在街上的白裙少女。
王業很快意識到,那少女恐怕正是這座城市的主人,白雪公主。
“有意思。”
他摸了摸四周的冰霜,起初想到的是幻覺,但一切如此真實,甚至比艾爾的邪眼與皈依琵琶配合效果還要真實。他看不到本應在那裡的其他人,或許此時其他人也看不見他。
王業從寒冰上收回手,乾脆大步從那平房中走出,來到了飄雪的大街上。
放眼望去,整座城市已然銀裝素裹,四周所有的高樓大廈都被厚厚的白雪和冰霜所覆蓋,目所能及處只有無窮無盡的冰原,大街上的人們是一座座冰雕,擺着生動的姿勢一動不動,就連那條七彩河也已然凝結,河水七彩的顏色此時更像是陽光在晶瑩水面中折射出的光。
“啪,啪,啪。”王業拍着手幾步走出大街,徑直走到了那美麗的白裙少女面前,微笑道:“厲害厲害,除了上帝的左眼,這是我見過最逼真的一次幻覺。”
少女晶瑩若水的眼睛輕輕看了他一眼,面若冰霜,對王業的話無動於衷,又繼續向前走去。
“喂喂!”王業一陣尷尬道,他一躍到少女身前,兩手大張開攔住她的去路:“我說,把我拖進這幻覺裡,這麼就想走了!?”
少女輕步站定,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突然與王業相視。
那一瞬間,王業只覺一股徹骨的寒意順着視覺神經傳遍全身,彷彿讓全身的毛細血管都凝固了,讓他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你認爲,何爲真?何爲幻?”少女突然開口,聲音動聽極了,如雪域冰歌,若流水叮咚。
王業不解地看了看她,笑道:“客觀存在便爲真,弄虛作假便爲幻。”
凝視着那少女的臉龐時,王業越發覺得自己挪不開眼睛,美目流盼,面若冬霜,卻是讓人無可抵禦的迷人。
那少女看着王業,面無表情,一隻輕柔的手緩緩擡起,撫摸在了王業胸膛心臟處。
一股涼意帶着少女的手獨有的絲滑透過衣服傳到王業的皮膚上,讓人覺得連心跳都寧靜了許多。
“我的手,真嗎?”少女突然問,問得王業一愣。
“還……蠻真的……”王業不明所以道。
“那便是了,又何來虛幻一說。”少女輕輕把手拿下。
“這不是一回事兒啊喂!”王業可不想和少女在這裡討論哲學:“剛纔那間房間裡有我的兄弟們,現在突然間我就看不見他們了,這麼明顯的幻覺手法還想抵賴嗎?”
“目所不見,未必爲幻,有時,也許不是你無法看到他們,而是你已經的確不在原處了呢。”少女悠悠然道:“從你凝視我的一刻,當你情不自禁地感嘆時,你便已經來到了我的冰雪城堡,成爲這城堡中的一員了。”
王業沒明白她的話是何意,然再看四周時,就連被冰雪覆蓋的都市都已經消失無蹤,四周變成一座冰雕的華美宮殿,兩側列着許多俊美男子,可仔細觀察,會發現那些男子均已經變成冰雕,永遠的凝固在那裡。
在整座大殿的中央,高高聳立着一座冰封王座,少女安坐其上。如果說剛剛的她給人一種冰清玉潔的冰美人感覺,那麼此時的她又悠然散放出一股女王的味道。
“歡迎來到我的城堡。”少女單手托腮,靜靜凝視着王業。
“果然,你就是白雪公主。”王業四下看了看:“聽坎提斯說你好色得很,本以爲會是那種妖豔誘惑的女人,沒想到本人看上去還挺清純的。”
“世人以有色眼鏡看人,視愛如色罷了。”白雪公主依舊面若冰霜道:“我與相愛的每一個男子都是真愛,又何來好色一說。”
她說着揮了揮衣袖,揮向那些被冰凍在冰棺裡的俊美男子們:“你能從他們的臉上看到一絲痛苦嗎?”
王業扭頭看去,的確,那些被冰所封住的男子屍體上都流露着滿足的微笑,絲毫看不見死在寒冰中的痛楚。
“他們愛我,我給予他們想要的感情,他們獲得了心愛的我,我也得到了喜歡的收藏品。”白雪公主的一隻手輕輕撫摸在一個冰凍男子的臉上:“世間最純淨的美好,莫過於這兩廂情願的愛了。”
“我可不相信這世上有誰願意被活活凍死,即使……”王業皺着眉頭上下打量着白雪公主:“即使我承認你的確很漂亮。”
從見到白雪公主到現在,王業始終在提防着類似魅術或者魅惑魔法之類的東西,但是自始至終她的臉上沒有一絲嫵媚,只有那張冰涼如絲讓人挪不開視線的面容。
“生死,終是人無法逃離的宿命。”白雪公主輕輕從那冰封的王座上站起身,她走到王業身前,一股冰涼如雪的香氣沁入王業的鼻息間:“人生苦短,如若能得一日盡興,比起在觥籌間浪費無數年華,哪一個更有意義?你說呢?先生?”
“問我這做什麼?”王業輕輕皺着眉頭問。
低下頭,卻見白雪公主正挨在自己身上,雪白的衣裙上肩帶滑落,露出冰潔圓潤的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