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回到了東廂先去看時靜銘,小孩兒正在聚精會神的讀書我也就沒擾他。UC小說網:洗洗涮涮之後,我直接上了牀。本來以爲今天奔波了大半天應該很快能睡着,可沒想到我身上的那點兒封建殘餘小農思想這時候居然出來作祟,就要見到國家最高領導人的激動與興奮之情攪得我抱着被子輾轉了大半宿都沒睡着覺。

第二天早上起來頂着一個國寶熊貓的造型進宮,自然是倍受老祖宗——也就是我的太后外婆的關注,小老太太一口一個我的好外孫啊這次可糟了老罪了,公主娘也拿着個汗巾子在一邊兒配合的抹着眼淚水兒,還時不時的把我揪到小老太太跟前兒向着小老太太展示展示我蹉跎風霜的形象。得,還沒等我的半腫着的眯縫眼兒徹底看清這國家最高領導人的親孃的光輝形象,一堆琳琅滿目、件件價值連城的作爲安慰的賞賜就下來了,這下我那還沒有經過多少次金錢的考驗與洗禮的雙眼,徹底在富貴面前淫了,不,是□了。小老太太的形容,我也就徹底沒顧得上關注了。

到了我的皇帝姐夫和皇后姐姐面前,公主孃的汗巾子再次發揮了強大的威力,兩回眼淚水兒揩下來,慰問賞賜就又下來了。看着眼前這發生的一切,我坐在一旁默默地想,要是,要是我還能回去,我一定強烈建議紅十字會搞募捐的時候人人手裡拿一個手絹兒。誰要是不捐,哼哼,放水,抹眼淚兒。

在宮裡頭陪着小老太太敘了一會子話,又在皇帝姐夫和皇后姐姐的誠摯邀請下享受了御廚做得午膳,等出得宮來回到府中時,紅彤彤的大太陽已經慢慢地在往西天邊兒移了。

在宮裡頭賞的那一大堆奇珍異寶裡挑出兩件兒還算有用的揣在懷裡,我又直接讓小六把馬給牽了出來。

“晚上可記得早點兒回來。”公主娘跟在我身後叮囑到。

“知道了。”話音剛落,我的馬也衝出了大門。

照舊是那座青瓦白牆的小院落,照舊是抱琴那慘綠的便秘臉,我厚着臉皮又進了大門。

來到院子裡頭蘇景行住的廂房門前,抱琴衝着我哼了一聲,而後徑自走了。在緊閉的房門前杵了一盞茶時間,我擡手在門上敲了兩下。

房裡沒人應。

再敲兩下,還是沒人應。倒是一股子清雅舒爽的沉水香味道偷偷的穿過門縫,鑽進了鼻端。

咬了咬牙,我輕輕地把門給推開了。

靠着窗戶邊兒的臥榻上躺着個人,手裡拿着一卷書看的正入神兒。五月天午後的陽光柔柔的打在他穿着白衣的身上,勾勒出了一個帶着金邊兒的、模糊不清的輪廓——那一圈兒金邊兒,就像西方的宗教壁畫上天使頭上頂着的金色光環,又好似雨後的彩虹折射出的炫目光芒。

窗外,滿架的紫藤花開得正繁,正妍,正其時。紫色的花朵掩映在綠油油的葉片間,便如一個個情竇初開的少女般,只敢躲在葉片後面含羞帶怯的向外張望,偷眼打量着情郎。微風吹過,帶起少女那紫色的裙裾,一隻絕美的舞,一陣縈懷的香。

胸腔裡的那個器官不規則的跳動了兩下。

榻上躺着的那人這時也似有所覺,一雙琥珀一樣剔透的妙目直直向門邊兒看來。

也許是被榻上人眼中的那一汪褐色吸引,又也許是被窗外的那一掛紫藤花所蠱惑,我的眼珠子再也轉不開了,移不動了。空氣卡在了肺裡,心也一瞬間的沉淪,像是沉到了蔚藍色的海底,暗暗的,暖暖的。卻又像是飄到了高高的天上,裹在了軟綿綿、厚實實的雲層裡,有一點點眩暈的感覺。

胸腔裡的那個器官跳的更急,更響了,砰砰砰。

蘇景行的目光重又落回了書上。

深呼吸兩下,我擡腳走過去,坐到了塌邊的小板凳兒上。

把書放在了枕頭邊兒上,榻上的人側過身去,將臉轉向了窗外。

“那個,那個紫藤花開得真好。”滿室的靜默裡,我憋了半天,憋出這句話來。

蘇景行的臉紋絲不動,眼睛也是一錯不錯的瞅着外頭。

從懷裡摸出挑出來的那兩個小東西,我伸手放在了蘇景行的枕頭邊兒上,和書放在了一起。

“那個,早上去宮裡時,宮裡頭賞了幾個小玩意兒,我拿了兩件兒來給你解悶兒。”

我帶的那兩個小玩意兒,一個是暖玉雕就的一柄如意,巴掌大小,據說帶在身上能保暖養生。以蘇景行的身體,應該用得上。還有一個是一把象牙扇骨的扇子,瑩潔光潤的,下面還吊着一個小巧的扇墜子。這眼見着就要夏至了也少不了,就是平日裡拿在手裡把玩也是可以的。

蘇景行的心思,還是不知道流連在哪朵雲彩上,脣角也抿了起來,帶出一個靜謐而優雅的弧度。

沉水香的味道混合着窗外飄進來的濃郁花香纏繞在周身,優雅裡又透着一股子甜膩膩的味道。抱琴在院子裡不知和誰在說着什麼,隱隱約約的,聽不真切。

“那我這就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你。”我從小板凳上站了起來,“你好好養着,記得用藥。”

撫了撫有點兒皺了的衣服,我向着門邊兒走去。

“明天回府。”一隻腳剛跨過門檻兒,身後傳來低低的一聲。

“哦,那坐馬車回去吧,車上讓抱琴多鋪幾層毛氈子。”本來想着過來接,但想想蘇景行的那脾性,這話還是沒說出口。

果然,身後人又不出聲兒了。

“回府後也別忘了用藥,莫斷了。”

說完這句話,我大步的跨了出去。

出得大門,抱琴牽過馬來,把馬繮扔到我手裡。

“你們明天是不是要回府?”這次和抱琴說話的語氣是從不曾有過的溫軟。

“你怎麼…”剛說到一半兒,卻又咬着個下脣不說了。

“唔,那你們明天走的時候,你就拉着你家世子坐馬車,馬車上也鋪軟和點兒,不要讓他騎馬,啊?”

“知道啦。”抱琴粗聲粗氣的回答到。

“你家世子吃的藥也給他帶着,回去後就熬上好讓他喝,別斷了。”

“也不知道是誰害的。”

砰得一聲,面前的大門猛地被重重關上了。

摸了摸差點被門板拍到的鼻子,我心有餘悸。NND,幸好我退得快,要不然小爺我這英俊的臉可就破相了。這年頭又沒有整容的,你說我上哪兒修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