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靜銘。”

雖然被剛纔聽到的那番話震驚到說不出話來,但那個叫子疏的男子離去後眼見靜銘青松一般繃得筆直的脊背忽而垮了下去,一直以來將小孩兒視爲心頭肉的愛護心態還是瞬間的復甦,不加思索的,我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攬住了靜銘軟綿綿滑向地面的身體。

“少爺?”僵硬的轉過臉來,靜銘烏溜溜的眼珠子受驚的小動物一樣的驚惶而略帶茫然的落到了我臉上,似乎還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嗯,是我。”

“少爺你一直在這兒?”盯着我的臉望了良久,磕磕絆絆的,從靜銘的齒間抖落出這句話。

“靜銘。”不忍看到他臉上那驚恐惶然的表情,緊了緊摟住他的手,接着又伸出手去,我安撫xing的在他的發頂摸了兩下。

怔了一怔,抱在懷中的身體倏地瑟瑟的戰慄起來,便如蕭蕭的西風裡枝頭的那最後一片葉子,隨時都會墜落一般。

猝不及防的,一股大力向我襲來,鬆脫懷中人的一瞬間,像只負傷的慌不擇路的小獸,就見靜銘跌跌撞撞的向着湖邊奔去。

一股子涼氣驀地從後脊樑那塊兒躥上來,我一箭步攆上去,死死的揪緊了小孩兒青色儒衫的衣領子。

“不就是喜歡男的嘛,有什麼了不起?”手底下的人還在苦苦的掙扎着,拉扯間豆大的汗珠子滾進了眼睛裡,虛火上來,我不禁心浮氣躁的吼出這句話來。

掙動的身體頓在了當場,沉默而孤絕的,靜銘雕塑似也得杵在了那裡。

慢慢的把靜銘的身子轉過來面向我,目光相交接,就像要看進他的心底,我放軟了語調以一種過來人的口氣柔柔的到:“你喜歡那個叫子疏的是吧?別怕,少爺會支持你的。”

剛纔那情況我也看清楚了,肯定是那個他們兩情相悅但府尹府的人又出來棒打鴛鴦,迫不得已靜銘才把我擡出來當擋箭牌。一定是這樣,那些偶像劇裡頭的狗血段子不都是這麼演的嗎?沒吃過豬肉我還沒看過豬跑啊!

伴隨着嘩啦啦的水響,一艘花船又悠悠的從不遠處的湖邊行過,掛在船頭的紅燈籠亦是隨着船的行進左右的輕輕擺動的,在空氣中劃下一道道迷離而短促的紅線。忽明忽暗的光線裡,就見面前的人臉上先是沒有一絲表情,就像一片空蕩蕩的寸草不生的沙漠般,荒蕪的驚人。而後,緩緩的,緩緩的,那張未曾透露絲毫情緒的臉漸漸幻化出一個古怪的、奇異的神情,脣角微微的勾起,但眼角卻突兀的垂下,濃密的眼睫低低的壓下來,蓋住了點漆般的星眸。臉頰上的兩團紅潤色澤亦是霎時間褪了個乾乾淨淨,被抽乾全身的血液似的,即使是湖面上紅燈籠那般明豔的色調,也不能爲那張煞白的臉龐染上一分顏色。

那樣的一副形容,說是笑,卻更像是哭。

然還沒等我真正看清靜銘臉上的神色,他已經深深地埋下頭去,只留下一段白生生的頸子給我。

“靜銘。”一種莫可名狀的心慌襲上心頭,我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面前人的名。

一張掛着燦爛的笑容的臉孔猛地揚起來,直直的對向了我,“少爺我沒事。”

“你…”

“少爺你想哪兒去了,我纔不喜歡男的呢,少爺對我這麼好我怎麼可以辜負少爺。我那麼說不過就是爲了擺脫那人的糾纏而已,少爺你忘了嗎我還要考狀元啊我還要養少爺呢。我會娶妻生子我會…”

剩下的話,在我張臂抱住靜銘的一瞬消失在了他的脣齒間。

那樣的急促,與其說是解釋,卻更像是在掩飾着什麼,他是我一手養大的孩子,我怎會看不到他那被淚水洇的溼漉漉的睫毛,我怎會注意不到他肩頭的細細輕顫。

“靜銘,別太勉強自己。”輕輕的撫弄着小孩兒僵直的後背,用着飽含着深沉的憐惜的調子,我在靜銘擱在我肩頭的腦袋邊兒沉沉的說出這句話。

“少爺。”細瘦的胳膊藤蘿一樣的纏了過來,繞上了我的脖頸,緊緊地,以一種無助的、依附的姿態陷在了我的懷抱裡。

用相同的力度,像是要把自己身上的力量傳遞給他一樣,我也牢牢地回抱住了他。

嚴絲合縫,緊密無間。

熱燙的淚水打溼囧露着的脖子那片兒的皮膚,散發着濃重的絕望氣息的,趴在懷裡的人在我耳邊靜靜地吐吸到:“少爺,我該怎麼辦?”

“靜銘他…”

在牀上輾轉了半晌,吞吞吐吐的,靜銘的事兒終究被我提了出來。

翻過身側向牀裡,希言從鼻腔裡發出一個悶悶的單音。

“嗯,他都這麼大了,是不是,”斟酌了半天,我才又接下去到,“那個,送出去自立門戶要好些?”

說到一半感覺怪不是滋味兒的,於是話音也就越來越低,直至幾不可聞。

“你捨得?”

“我…”清清淡淡的三個字,卻是將我堵得什麼都說不出來了。靜銘滾燙的淚水滴落在脖頸間的那種灼痛感依稀還可以感覺到,靜銘那被眼淚浸的溼嗒嗒的都已經略顯浮腫的臉還在我眼前不停地閃現,這樣的他,我怎能捨得,你叫我怎麼捨得?

“哼。”似不滿又似嘆息的一聲溢出身邊的喉頭,迅即傳入我的耳朵。

“希言。”發覺了身邊人的異樣,我忙湊過去柔情款款的喚了一聲,並試圖把他的身子轉過來。

卻是被他豪不容情的推開了。

不屈不撓的,我又捱了上去。

蓋在身上的被子猛地被掀開,杏眼兒一瞪柳眉一豎,希言掀起嘴皮子向我吐出了四個字兒,“去睡書房。”

我茫然無辜而又可憐巴巴的望着他。

他亦神色不動的回望着我,臉上冰封了一般。

在心底暗暗地抹了把眼淚水兒,我拎了衣裳無可奈何的出了房門。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在我踏出房門的一瞬間,我聽到牀上人咬牙低咒了兩個字兒,“混蛋。”

發現有很多親反映說小蘇跟小劉劉跟虧了,嗚嗚,作爲親媽小劉劉辯護幾句,不是這樣的啊,小蘇在小劉劉的心中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的啊,君不見他對小蘇的愛惜對他的執着還有他們之間的蜜意輕憐嗎?小劉劉之所以會對阿墨還會反應這麼大,那是應爲他的自尊心作祟啊,不甘心啊,不能釋懷啊,誰叫當初阿墨沒說明話啊。再說一斤染寫的是囧囧,假如小劉劉郎心如鐵了,那還怎麼囧囧啊對不對?所以請親們能夠理解一斤染的設定啊,理解萬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