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殺得人,咱也殺得人。
殺一是爲罪,屠萬是爲雄。
你李成樑能有今日,靠的不就是在遼東殺人麼。
你能殺得,咱又爲何殺不得?
魏良臣語氣不冷,態度卻很堅決,李成樑真敢對降倭和飛虎軍下手,他便豁出去滅他李家滿門。
後果嘛,沒什麼,大不了拉着隊伍奔東洋,在那富士山上樹起“尊華興亞”大旗。
這可不是魏良臣心血來潮,他將自己的軍隊命名爲大明皇軍也不是惡趣味,跟小田、真田他們宣揚“尊皇討奸”更不是騷操作,而是他真的是要致力於亞州共榮的。
這個計劃是確實可行的,因爲現實的日本思潮給這一偉大計劃提供了最好的思想基礎和輿論支持。
在日本,有一種思想一直佔據着日本思想界的主流,這便是“興亞主義”。
簡單來說,日本的主流學界認爲日本乃是先秦遺民,華夏支脈,日本人民和中國的漢人是同種同文,甚至一些人認爲和族就是漢族。
日本不過是中國的漢人在東洋建立的一個國度而矣,並且因爲中國曾淪亡於蒙古人之手,日本的漢人文化比之故土更加純正。至少,在蒙元時期,日本纔是實質意義上的中國——以儒家文化圈爲主導的真正華夏圈。
這一思想一直在得到不斷的發展和宏揚,興亞主義者們認爲東亞諸國應該聯合起來,日本應當重新歸於華夏大旗,講漢語,用漢字,廢假名,更旗易幟,若中國夠強,則歸於中國旗下重振華夏;若中國衰弱被異族入侵,日本則當立即挺身而出與異族戰鬥,以“庶子”身份爭奪華夏正統,以免華夏文化被異族玷污淪喪。
和魏良臣前世日本明治之後的脫亞論不同,興亞主義和脫亞派完全不是一路人,他們不是想讓日本成爲亞州第一,而是要讓日本成爲中國,無論是吞併還是被吞併。
在對清朝的戰爭,興亞主義者便不認爲是對中國侵略,而是遠在日本的漢人和佔據故土的外來殖民侵略者鬥爭,以實現“驅逐韃虜,恢復中華”這一偉大目標。
在此之前,南明和僞清十七年抗戰之時,日本和朝鮮兩國便都有計劃派出軍隊助戰,南明甚至向日本出使借兵十七次之多。
根本原因便是明朝的主流思想也是認同日本是華夏文化圈的一部分,認同他們和漢人是同種同文,因而向同種同文的日本求救並不是可恥的事,淪於異族滿州纔是最可怕的事。
可惜,因德川幕府閉關鎖國,日本最終沒有組織援軍渡海抗清。但民間對於南明的幫助卻是源源不斷的,一直持續到了明鄭末期。
後因清朝對華夏文化的毒害,導致中國淪於半封建半殖民地,這使得興亞主義在日本無法再得到支持,日本人民漸漸的開始鄙視原本和他們同種同文的中國。
日俄戰爭後,脫亞入歐論成爲主流,興亞主義開始失勢,逐漸衰退。但他們仍在民間秘密支持漢人抗清,幫助母國漢人,清末革命黨便得到了日本民間的大量支持,這和興亞主義是脫不了關係的。
並且這一思想也沒有絕跡,到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日本赤.軍誕生了。用魏良臣前世話講,那是真正的精中分子。
現在,興亞主義在日本正澎湃發展着,並取得主流學界共識,大量漢人在日本從事反幕鬥爭,並被日本人民視爲反幕英雄,便能看出現時日本國內對於漢人的尊敬,對於華夏的認同。
這個認同便是魏良臣“亞州共榮”的堅實基礎。
他認爲日本對中國犯下了滔天罪行必須予以正視,也必須予以報復,但在現階段,對日本要客觀看待。
通過興亞主義思想改造日本,使之成爲真正的中國一部分,是對中國未來有着深遠意義的。
當然,這個改造過程可不是單靠思想就能實施的,還必然伴隨鐵與血。
治安戰,掃蕩反掃蕩,皇協軍的建立,維持會的組建等等,都是改造計劃的一部分。
不排除某一天,爲了神聖的使命,魏公公要頭扎毛巾,頂着炎炎烈日在江戶的鄉下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扒拉一陣後,氣得大罵“八格牙魯!”
……….
正如賭錢一般,有底氣纔敢押注。
後路早布好了,魏良臣如何怕一個將死的李成樑。
你動我的人,我動你兒孫,倒要看看誰手段更辣一些。
出人意料的是,李成樑對於魏良臣的威脅竟然沒有動怒,而是淡淡說了句:“年輕人好大的口氣。”
“不就是殺人麼,太傅殺得,咱家就殺不得?”魏良臣同樣淡淡看着李成樑。 Wωω ▲ttκǎ n ▲C○
雙方彼此對視片刻後,李成樑突然輕笑一聲:“你憑什麼?”
“就憑咱是宮中的人,”魏良臣咧了咧嘴,“就憑咱家肯定比老太傅晚死。”
聞言,李成樑的臉頰微微抽搐了下,爾後緩緩說道:“老夫真是小看你了,不過你確是個有膽色的人,但老夫相信,你會權衡此事的。”
……….
“你爲什麼要拒絕李成樑?”
東哥到現在還是想不明白魏良臣爲何要那麼做,得罪李成樑是沒有好下場的,難道他真不在乎金州那幫人,難道他敢真的爲了那幫人對李家的人動手?
魏良臣搖了搖頭:“我爲什麼要答應他?洛洛兒是我的女人,我憑什麼要送給他?”
東哥不屑道:“你都當太監了,洛洛兒跟着你跟守寡一樣,留着有什麼用?”
“你管我怎麼用?”魏良臣沒好氣說了句,繼而凝視東哥,“李成樑爲何要洛洛兒?”
東哥遲疑之後,告訴魏良臣李成樑要洛洛兒的目的是想分裂建州。
“扎薩克圖已落在李成樑之手,他想扶持扎薩克圖,洛洛兒是舒爾哈齊的福晉,對原舒爾哈齊的族人有影響,所以必須把她弄回去。”東哥說道。
“他終於知道虎大會傷己了。”魏良臣微哼一聲。
東哥點了點頭:“你們漢人說亡羊補牢猶未遲。”
“這就是你認他做義父的原因?”魏良臣認真的看着東哥。
東哥猶豫了下,道:“葉赫需要李家的幫助。”
“所以你把自己給了他?...他都快死的人了,怎麼用你?”魏良臣的話中滿是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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