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敵人有多少兵力,但當我撤退時已經至少看到了五十條長船,每條船上都不少於十個士兵,至於武器——”西拉斯稍微停頓了一下:“他們有火器,但遠不如我們的好,也無法打穿側板,只能殺傷人員!”
“也就是說他們主要是依靠接舷戰的,是嗎?”
“是的,我想是的!”西拉斯答道:“但當時與我交戰的應該只是敵人的小部隊,或許——”
“我明白你的意思!”周可成點了點頭:“也就是說敵人的優勢是數量和人員,而我們的優勢是堅固的柚木船身和大炮,是嗎?”
“是的!”西拉斯猶豫了一下:“我建議選擇一個寬闊的水域作爲戰場,這樣更適合發揮我方的優勢!”
“很好的建議!”周可成轉過頭,向黃安德問道:“哪兒有這樣的戰場?”
“周將軍,您記得我們來時經過的那個河灣嗎?就是河岸便有一座只剩半截佛塔的那個!”黃安德問道。
“哦,我想起來了!”周可成笑了起來:“嗯,那是個不錯的地方?不過敵人願意去在那個地方和我們打嗎?”
“周將軍,戰場上的事情很難說得準的!”黃安德神態自若:“爲將者能做的便是先求不可勝。”
“好,好,說得好!”周可成滿意的點了點頭:“那我等就先退到那個河灣吧!”
餘皇大舟。
“前軍的船隊遭到範賊夜襲,全軍覆沒!周可成退兵至偃月灣!”莫敬典的臉上並無變化,將信箋納入袖中,站起身來走到窗旁,窗外細雨霏霏,岸上大軍如同一條巨大的長蛇,向前移動。
“大軍前行,有進無退!”莫敬典喃喃自語道,突然他轉過身,厲聲道:“傳令下去,各軍加快前進步伐!船隊前往偃月灣!”
“船速加快了!”胡可突然放下酒杯,低聲道。
“不錯!”劉良謙看了看窗外的江面,點了點頭:“看來前面戰況恐怕對莫敬典這廝不利!”
“嗯!”胡可點了點頭:“多半如此!”
“來,胡副使,我們再飲一杯!”劉良謙拿起酒壺,給胡可倒滿酒杯。
“多謝劉大人!”胡可趕忙拿起酒杯,與劉良謙輕輕碰了一下酒杯,一飲而盡。兩人雖然身份相差很大,但到安南後這些日子朝夕相處,又要共同面對諸多困難,劉良謙對胡可的機警多智頗爲欽佩,也不再以武夫視之。
“胡副使,你覺得這一仗打下來,誰勝誰負?”
“我對安南之事所知太少,如何猜得到誰勝誰負?”胡可放下酒杯,嘆了口氣:“只是莫敬典這廝行事如此狠辣,若是這一仗他贏了,對大明並非好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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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良謙無聲的點了點頭,對同僚的判斷表示贊同,良久之後他才嘆道:“罷了,這一仗你我也只能做壁上觀了!”
莫敬典一行抵達偃月灣已經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在半路上他已經得到消息,圍攻永安城的前軍因爲隨軍船隊的覆滅而不得不退兵,由於連日大雨,道路泥濘的緣故,幾乎所有的輜重大象都被遺棄,沿途餓死逃散的士卒更是不計其數。初戰得勝之後的範子儀聲勢大振,收集各路的散兵,強徵男丁入伍,順流而下,水陸並進,其實力每一天都在快速的增長。
“看來我先前的擔心是多餘的了!”看出地平線上浮現的船影,周可成笑了起來。
“泗陽候乃是軍中宿將,素來以敢戰著稱!”黃安德答道。
“嗯,想必謙王殿下對我們不戰而退十分生氣吧?”周可成轉過身來,看着黃安德的眼睛:“若非我不戰而退,前軍也未必會輸的這麼慘!”
“周將軍請放心,末將在給殿下的信中寫的很清楚,前軍船隊被夜襲並非您的過錯,您一共只有九條船,與其貿然出戰,不如退至偃月灣再戰更爲有利!”
“那就多承你的美言了!”周可成突然笑了起來。
“不敢,這不過是屬下的本分!”黃安德的口氣依舊謙恭的很:“不過敢問一句,將軍您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呢?”
“打算,自然是給咱們對面的侯爺一點顏色看看,也讓殿下看看我們沒有白拿他的米!”
大風掠過岸邊的佛塔,發出嗚嗚的聲音。河面波濤洶涌,濁浪滔天。
白鳥號順着風向前進,纜繩與船帆發出讓人牙酸的咯吱聲。黑魚號在他的右側,九條船分成兩列縱隊,交錯排開,首尾的距離大約爲四十米。看到自己的部下能夠保持如此嚴整的隊形,周可成的心裡充滿自豪。
號角聲從遠處傳來,那是敵軍在發出警報。號角聲低沉嘶啞,讓人聽了血液都會凝固。
“除了主桅外放下所有的船帆,炮手準備射擊,所有人就位!”周可成發出命令,莫娜傳令下去,甲板上頓時忙作一團。劉沿水被一個水手推開,險些摔倒,幸好一旁的王胡將其扶住了,他趕忙道了聲謝。王胡低聲抱怨道:“這些混蛋,把我們當什麼了,火藥桶嗎?”
“別說了,我們的確有點礙手礙腳!”劉沿水低聲道:“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位置,我們呢?”
“我們也有自己的位置,就是在這裡!如果那些狗東西想要跳上來,我們就得用尖的一端扎他們!”王胡指了指長矛。
“是的,用尖的一端扎他們!”劉沿水笑了起來:“聽起來倒是不難!”
“當然不難!”王胡笑道:“難道你忘了黑魚號上的兄弟們說的嗎?大炮轟過去,就算鋼筋鐵骨也爛了,有幾個活人能上來?黑魚號上的大炮可沒有咱們船上多呀!”
初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