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平穩降落,張武沒有通知韓小蕾來接,因爲她已回西州了。
爲了靠上帝都學院,姑娘有兩年多沒有回家,恰逢暑假,張武不在,沒人陪,又想念父母,自己搭乘飛機回家了。
走在街上,觀察芸芸衆生,走走看看,明山川地利,曉人文變化,就是張武的修行方法。
拳術到了日月合壁,練功已沒有用處,那是普通武人長功夫的路子,不適合他這種神仙。
像他這樣的人,身體機能幾乎已到了極限,肌肉之力練無可練,追求得是心靈暢遊虛空,感天,感地,感紅塵,時刻保持契合天地的狀態,常駐“極樂世界”,無苦無悲。
“嘎吱……”
一聲輪胎磨損的急剎,面前停了一輛豪華越野車,在帝都能把汽車開出這個速度,被抓到,車輛會被沒收。
“你是張武?”
車裡下來三人,一年輕高中生,眉清目秀,很是帥氣,也沒有囂張跋扈,只是平淡的問話,卻顯出骨子裡的高貴。
還有一中年人,身穿白色運動服,劍眉星目,屠手佛心,有嫉惡如仇之氣。
還有一老者,磨刀要磨到刀刃上,練拳要練進拳意裡,形似水落柔而疾,意如火起溫而烈,呼吸之間水來火去,就是形容這位老人家的。
張武不回話,只是靜靜看着,淡然自若。
“我叫賀超,冷靈雲是我女朋友。”見張武還不回話,接着說明來意:“她不喜歡你,但衛家老祖要把她嫁給你,我希望你能去退婚,條件任你開。”
“衛靈雲?”
張武過目不忘,想起衛靈雲的模樣,小小年紀就能與成仙的人物相談甚歡,舉止談吐使人難以忘記。
甚至連韓小蕾都在以她爲榜樣,琴棋書畫,茶道武功,天下見聞,武人軼事,姑娘學拳術,就是爲了趕超她,更爲配得上張武。
“你的事情,與我無關,去找衛尊說。”
“這麼不給面子?我聽說你很囂張,仗着師傅是南凡生,目中無人,不過我不怕你,我有家人,你也有家人,你師傅那種刺殺之道,在我這裡無用,大不了死磕。”
張武頓足,自打出道以來還是第一次見這種人,不怕南凡生也就罷了,還敢開口威脅,針對家人,有種!
賀超話音剛落,就見張武回頭,只覺眼前有閃電劃過,其了幻象,似有尖銳無比的細劍刺破虛空,要將人的喉嚨隔開一道細細的口子,讓賀超生出窒息之感。
如果你真的感覺喉嚨流了血,人就死了!
這是超級高手的氣質,一眼可虛空生電,破人心靈。
中年人一個虎撲,擋在賀超身前。
錚!
下巴險些被削掉。
他是練硬氣功的,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功夫,只配給他提鞋。
卻也擋不住張武一眼,下巴被劃出了細細的口子。
這不是真劍劃了人,而是心念的作用,自覺皮膚破了口子,深信不疑,於是下巴就真疼起來,劍鋒的利刃使人毛骨悚然,一切都是虛幻,卻真的受了傷。
“怎麼可能?”下巴處傳來的撕裂感,使賀鳴難以置信,只一眼就破了他的防禦,天下竟然有這樣的人物?
不是他自大,雖沒有見過將成神靈的人物,但他有自信硬接日月合壁的進攻,甚至親自試過。
拳腳功夫在他這裡基本免疫,連刀劍都難傷,就算子彈打在身上,頂多只能破皮,無傷大雅,因爲肌肉會夾住彈頭。
“以大欺小,不是武人的風範。”沒有動手的老者發話,閒庭信步,向賀超揮揮手,示意他走人。
談不成,就不要多生事端,嘴上雖說不懼南凡生,可誰能不忌憚?
南凡生無父無母,無子無女,就只有倆徒弟,你一個大族上萬人,這麼多人的性命陪南凡生玩,二愣子才這麼幹。
“車騎將軍,賀牧洋?”
“你認識老夫?”
“不認識。”
“……”
“你不是我的對手。”這是有生以來,張武講過最大嘴的話。
太淵有八位將軍,都是日月合壁的超級人物,哪個不是雄震一方的狠角色,他卻說不是對手,這簡直是天下最好笑的笑話。
這話如果傳出去,保證張武會成帝都笑柄,並且傳遍太淵,名垂青史。
狂妄自大到這份兒上,真是開了齋了!
賀牧羊沒說話,賀超卻險些笑得爬在地上,捂着肚子猛力拍車門,還有比這更好聽的笑話麼?
“小夥子有志氣,睥睨天下,氣概無雙,嘴裡叼着天,不知你的拳術,是不是也像嘴這麼厲害?”
“你來試試。”
賀牧羊無語,本想找個臺階下,把這事兒了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沒想張武這麼不上道,那就只好教訓你一下,讓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神出鬼沒的一指,起先絲毫沒有動手的徵兆,潤物細無聲,無聲勝有聲,就這麼出現在張武胸前。
“巨蟒吐信”,陰毒無比,這老人家不按套路出牌,上手就偷襲。
他快,張武更快,手段更陰暗。
賀牧羊只覺眼前一黑,從虛空中竄出來兩根如來佛的手指頭,眼珠子可以清晰的看到比刀片鋒利百倍的指甲蓋,還有指頭前段的掌紋,更有指甲縫裡面彷彿要脫指而出的堅韌肌團。
那是因爲用力過度,指頭努力往前頂,渾身氣血都凝在了兩指之間。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頓,天亮了,銳利的指甲蓋停在了視網膜前段,視線變模糊,然後恢復視力。
“管好你孫子。”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張武走了。
賀牧羊呆呆看着自己的指頭,剛剛他不知怎麼地,這根指頭好像捅在了黑洞中,無邊無際,天地變得無比遙遠,張武就在近前,卻遠在天邊。
指頭努力往前伸,卻總是差那麼一點點,就是碰不到人,彷彿大地磁場在和自己做對。
張武腳下踩了鬼門線,入了地獄,人力探不進去。
他站在磁場中心,俯瞰天下,得了一切優勢,操縱風水地氣,那一指不是在刺他,而是刺虛空,白費力氣罷了。
“爺爺,你沒事吧?”
賀牧羊呆了許久纔回神。“長江後浪推前浪,沒想到太淵竟出了如此人物,二十五歲啊!”頓了頓,向賀超吩咐:“以後不要再惹他,不然搭上我賀家都不夠看。”
“可是爺爺,只要我能拿下衛靈雲,我們賀家就能再進一步啊!我們是真愛,不是家族聯姻,一旦確定了關係,衛靈雲肯定會聽我的,我有這個信心。”賀超不甘心。
“這事,還是問老祖吧。”
賀牧羊不能做主,事關一族生死,他的境界還差一些,與將成神靈的人物相比,差距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