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程很順利，打了一輛出租車，司機是個話癆，一路上說着各種稀奇古怪的見聞，張武低着腦袋有一句沒一句的迴應着，儘量不擡頭看人。
因爲他殺人太多，煞氣很重，眼神看人總是帶着一股子兇狠勁兒，這是在黑拳臺上搏殺時練出來的，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
而張武雖然沒有到賊眉鼠眼的程度，但總會習慣性觀察周圍的情況，即使是在汽車裡。
還真讓他看到點有意思的事情，似乎有個黑影在和汽車賽跑。但當他轉頭向後看時，後邊卻又沒人，這就很奇怪了，讓張武不免留了個心眼。
他又不是傻子，程家的化境高手跑了，一個老頭子，生無可戀的人，族人被屠個乾淨，他能跑哪兒去，活着的動力只能是爲家人報仇吧。
張武心裡有了這個預感，頓時念頭一動，不回頭，而是用眼角餘光撇汽車的後視鏡，但後面並沒有人。
而此刻的程老頭兒躲在道路旁的小巷子裡，眼神陰毒，沒想到張武的心眼兒竟然這麼多，不過肯定沒有看到他。
他練到化境，中樞神經的反應極其敏銳，感覺靈敏已達極處，近距離內，不要說有敵意，就算你通過其他方式，只要注意力在他那兒，他立馬就能感覺出來，提前做出反應。
“司機師傅，咱們換個方向，您常年開車，見多識廣，知道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程家在哪兒麼？”張武心有計較，如果後面跟着的是程老頭兒，回家可就壞菜了。
“小兄弟，我勸你還是不要去的好啊，那個地方實在陰森，老宅被一把大火燒了個乾淨，裡面血腥味漫天，實在不是好地方，聽說是因爲程家運毒禍害我們，所以被江湖大佬滅門，死有餘辜！”司機師傅發表自己的意見。
“我只是好奇，去看一眼就走，先把錢給你”張武掏出五百大洋遞給司機。
有錢好辦事嘛，司機也就不再勸，老百姓掙點錢不容易，難得遇上出手闊綽的僱主，聽人家的就是。
後邊跟着的程老頭兒看着出租車換了方向，越走越不對，這不是去自己家的路線麼？
頓時反應過來，張武已經知道他跟在後邊兒，但程老頭並不打算退縮，如果不是爲了復仇，他早就了此殘生，下去陪家人了！
而在車上的張武，被化境高手尾隨着，他也沒有叫人，沒有告訴南凡生，因爲心無所懼！
這是擂臺上一次次打死對手積累出來的勇氣，就像上百江湖人士去堵黑村，路過的黑拳手一對百人，都不知道什麼叫怕，性格狠辣，上去就是一個字“幹！”
程家老宅佔地不小，是一座獨立的莊園，周圍人跡罕至，如今已經成了一片廢墟，焦木爛樁隨處可見，伴隨着濃重的血腥味，估計那29口人，都被一把大火燒成焦炭了。
張武看着眼前的慘狀，久久不語，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你看着大麻毒害人民時，難道沒有想過東窗事發嗎？
人間正道是滄桑，總要有人維護這正義，南凡生屠滅程家滿門，含有震懾羣雄的意思，誰敢犯這條線，程家就是你的下場，一人犯，連累你全家，都要死！
不狠，鎮不住人！
唯有火與鮮血，才能澆灌出鐵一般的準則！
“司機師傅，我在這兒有點事情要辦，你先去忙吧！”張武對着出租司機吩咐了一聲，然後漫步向廢墟中走去。
司機是個熱心腸，有心想攔張武，但看到他已經走了，心中“嗨”了一聲，暗歎自己幹嘛管這些閒事，然後發動汽車走遠。
靜靜站在廢墟中，對於普通人來講，血腥味太濃，會讓人心驚膽戰受不了，但張武早已習慣了這樣，他的皮膚中，不曉得滲入了多少血漬。
“程老伯，出來吧！”對着遠處喊了一聲，張武兩手叉腰，一點都不緊張。
卻見遠處程老頭鬼鬼祟祟，四處打量，繞了很大一圈，確定沒有陷阱才慢慢靠近張武，心有疑惑，這小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我好歹是化境高手，收拾你就和虐菜一樣，你怎麼敢如此淡定？
“小子，你打死我孫兒程曉虎，害我家破人亡，今天就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程老頭看着眼前的廢墟，回想到以前的種種往事，子女孫兒在畔，生活美滿，沒想到只是一夜之間，竟然慘被滅門，全家死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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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程老頭眼珠子變得通紅，鼻子發酸，淚水流出，但更多的是恨，全因眼前這小子！
“程老伯，直到現在你還沒有醒悟，如果不是你鬼迷心竅運送大麻，怎麼會有此禍患，至於程曉虎，他去打黑拳，就應該有被打死的覺悟，難道只准他殺別人，別人不準動他？”
張武平時講話很少，那是他懶的多張嘴，但真比口才，十個程老頭也不是他的對手，絕對是嘴炮級別的。
“小子，就算你有伶牙俐齒也沒用，說到底，我程家的慘禍全因你而起，今天不把你碎屍萬段，無顏見我程家老小！”
程老頭指着廢墟，眼中下淚，一個見慣風雨的老頭子哭成這樣，聞者憐憫，但張武卻心如金剛石，絲毫不動搖。
張武剛要開口繼續辯解，卻見程老頭已經撲過來，行如游龍，腳下似踩棉花，輕飄飄不着力，但速度卻奇快無比，帶着一股子飄渺風，眨眼就至。
能和化境高手動武，張武頓覺榮幸之至，心裡不但不怕，反而瞬間起了興奮感，兩眼一瞪，思維活躍，精神振奮，神氣放在將程老頭罩住，內氣運氣，以靜制動。
而程老頭動作無章法，如蝴蝶翻飛，似流星劃過，繞着張武轉圈子，手無定式，但威力巨大，往往很隨意的扒拉一下，卻讓張武眼皮子直跳，有死亡危機！
兩人還沒有動手，只是程老頭繞着他走轉了一圈，張武就覺本來健康到不行的身體，在人家一舉一動之下，身心憋悶，汗水從皮膚中滲透出來，元氣流失，養不住了，腳下更是有些站不住，好似地震一般，讓你身體的重心沉不下去，底盤不穩，用不上力！
這種手段，民國時期的孫祿堂就能做到，桌子上放着一盆水，他很正常的繞着桌子走一圈兒，那盆水就會來回盪漾，不再平靜。
還有一次他給外國人講課，演示國術的強大，確認在座的人身體沒有不適後，就運轉內氣，在那裡運功，頓時在座的人全都大汗淋漓，憋氣胸悶，直到孫祿堂收功，衆人才如似重放。
而那些留學生中，學習物理的人更是目瞪口呆，直呼“神人，神人！”
直到這一刻，張武才曉得自己和化境之間的差距，螢火與日月的區別，光是一些拳路上的技法用出來，你就受不住了。
張武一直以來對拳術上的套路、招式之類，存在小覷之心，認爲那些虛招根本沒用，在打鬥中用不出來，不實用，但今天見到程老頭，卻顛覆了他的認知。
打架不光是拳拳到肉，一拳一腿的功夫，還有技法之強大，能夠無形中影響人的精氣神，不用打你，只是繞着你走一圈，你就完蛋了！
這還是張武根資強大，又練內家拳，功力深厚，這都扛不住人家走一圈。
要是給了普通人，真是殺人於無形，完全不用接觸你，只是繞着你走兩下，讓你心肌梗塞爆發，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