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國長城之上,處於<前美索王國>的那一段戰線上,身心疲倦的薩爾多元帥把指揮權交給東將軍,退出指揮營,返回自己的元帥帳中休息。原以爲自己的乖女能在死神領地一點點地融化那小子的心,豈知他卻在十二年前突然消失,至今還是音訊全無。
在那小子消失的兩年間,薩爾多元帥多次去信召莉莉婭回去,豈知愛女卻遺傳了自己的屈脾氣,或說是被自己一手寵壞了,死活也賴在死神公國不走。派人打探一下,原以爲莉莉婭愛上了那個一直追求著她的死神公國[川普元帥],怎知她竟然多次明裡暗裡拒絕了這個年輕才俊的追求。論實力,川普也是盾城的守門英雄之一,更是大陸上罕有的神騎士;論身份,雖然他沒有爵位,但是掌握著公國的軍權,比起一般的世襲子爵更爲有影響力;論樣貌,他的長相比李酷更爲帥氣,身形也更爲挺拔高大;論人品,在公國之中更是佼佼者,即使在大陸上也鮮有騎士像他一樣能完全遵守騎士公會的品德;論癡心,難道追求愛女十年之久而沒碰女色還不能證明一切嗎?
然而,這麼好的男人,莉莉婭卻多次拒絕,最後那騎士在兩年前終於邂逅了別國公主,跟人家熱戀了。薩爾多元帥極之不解愛女爲何要苦等那個不曾應承回來的李酷,一切也只能埋怨在那該死的神諭,難道愛女真的是註定只會和李酷在一起嗎?那遲來的春天究竟要到哪時纔來臨呢?
若果薩爾多元帥知道那神諭只是前幾代的李酷留下來的一點希望,並沒有百分百的準確性,估計他必會滿大陸追殺這一代的李酷,即使不知他身在何方,甚至不能確定他是否活著。
"老朋友,又在想著愛女嗎?"帳篷被粗暴地掀開,大猩猩提著兩大瓶紅酒,朝著元帥的辦公桌走去。薩爾多不悅地盯著大猩猩手上的紅酒,責備道:"哈特,戰爭期間,嚴禁喝飲。你忘了軍紀嗎?"
大猩猩丟給薩瓦多一瓶紅酒,自己撥去手上紅酒塞,咕嚕嚕的喝了起來。"這酒真沒勁,還是死神公國的五加皮好喝多了,只是價格也太貴了,國家不會把這佳釀列入軍須品。咦,艾迪,爲什麼不喝啊?別老是板著這張死人臉,現在是休息時間,不用當值,喝一點酒也沒有破壞軍紀。"
薩爾多想了想,拉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對著酒瓶喝了一小口,表示不反對大猩猩的話。與元帥共事了三十年之久,大猩猩當然知道這個上司向來也是外冷內熱的人,不過二人悶頭喝酒也不是辦法,遂首先打開話題。"艾迪,你率領七十萬大軍抵抗不死大軍,幾乎抽空了國內所有戰力。戰勝後,要不要改朝換代?"
被突然一問,薩爾多立即放下紅酒,嚴肅道:"巴克頓,我是不會造反的!戰後若果能活著回去,我必會交還所有兵力,從此退回領地之中。"
"老友,你不想造反,但並不代表別人不會迫反你啊。"大猩猩也是放下酒杯,身子向前一靠,手肘支著桌面,輕聲道:"你手上的高端戰力已完全超出了國內的總和,想想他們已被你指揮了十年,在七世眼中已跟你的親兵無異。難道戰勝後他不會立即命人先召你回國,再隨便安個罪名把你處死嗎?要知道在歷史之中,沒有一個君主能容忍下屬功高蓋主,兵力比自己更爲強大。"
元帥當然知道大猩猩在說什麼,無奈的一笑,抖了抖壓在重鎧之下的披風,指著一角說道:"我的鎧甲雖然刻有家族的隼鳥家徽,但這一切也是在披風的帝國神鷹的保護下才能發展至今。身爲戰神騎士一脈,我首先不是想到自己的爵位,而是作爲帝國的元帥。若果我的存在對帝國的發展產生不良的影響,那麼把我抹去纔是明智。"
"艾迪,這是愚忠...”
"巴克頓!"薩爾多神色一凜,不過很快便回覆原來的撲克臉,淡淡道:"哈特,別忘了你是國家的非世襲貴族,一切也要以帝國的利益爲依歸。以後不要再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了。"
巴克頓聞言閉口不語,他當然是忠於王室,只是若果戰神騎士爲此而被帝國出賣,那他的忠誠也會消空。狡兔死,走狗烹,誰不心寒?然而,在他喝著悶酒之時,巴克頓卻聽到薩爾多失神自語著:"莉莉婭已經不會返回帝國,陛下再也無法威脅到她。我的生死已不重要了,只要她能活得好好...”
這個慈父...巴克頓心中直搖頭,沒想到薩爾多是了無牽掛,纔對自己的生死莫不關心,若果莉莉婭還是跟當年一樣困在帝都,他深知元帥必會在戰勝後爲了愛女造反,誓要解放愛女的自由。
不過,巴克頓並不會點破薩爾多的心意,順著他在意的話題,悠閒也說:"艾迪,你信不信那些關於你女兒的傳言?"
"什麼傳言?"薩爾多雖然只是揚了揚眉,不過巴克頓已知道這位老朋友很關注女兒的任何事。"她率領著死神公國的一萬黃金軍消滅了五百頭屍龍和骨鳳。聽說,只是聽說,有別國將軍親眼看到她飛上空中,獨自擊殺了六十頭骨鳳,是黃金大軍的最強戰力之一。"
其實,這傳言已在三個月前流傳了開來。不單止是莉莉婭,這些傳言還包括了亨特、川普、卡露蓮、安娜、少軒和凱欣,在八國各段城牆對開幾公里外展開了絕對的必殺攻擊,戰力早已超越了人類的等級,甚至比起成年的龍族更有過之而無不及。
只是,他們的戰鬥向來也是遠離主戰場,絕大部份的士兵也看不見,即使有三兩人看到,也認爲是自己眼花,害怕是過於緊張而產生的幻覺。儘管如此,還有少數神經大條的人把此事傳過,不過八人從來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即使是十年前在公國首都每隔十天羣攻天使與惡魔,這也是在首都對出十公里外進行,看過的人寥寥可數,而且還接到了封口令。
"傳言就是傳言,根本就沒有可信性。"薩爾多雖然愛女的實力在這十二年間得到跨越性的飛速突破,其個體戰力更在自己之上,但是人類就是人類,種族極限也是一樣的。薩爾多認爲無論分隔多遠,還是自己最瞭解愛女,遂搖頭道:"或許,萬紗萱和蓮蓋莘這對穿越者能夠做到,但是其他人絕對不行。人類就是人類,除了不屬於這世界的穿越者外,能獨力擊殺幾十頭相等魔獸皇者的怪物,我相信只有傳說中的下神才能造到。你相信你的兒子能成神嗎?"
"神?"巴克頓挑了挑眉毛,恨鐵不成鋼地說道:"佐治這個傢伙現在六十八歲還只是一個白銀騎士,以他的資質,很可能在有生之年也沒法修至戰神,更惶論神騎士。至於什麼下神,這只是存在於萬年前的傳說之中,根本就是一個神話。人類又怎能成神?"
"你也知道下神只存在於神話之中,還問我相不相信莉莉婭獨力擊殺幾十頭屍龍?"
"呃...”沒想到向來沉默寡言的上司也會使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巴克頓愣了片刻,才死撐道:"十二年前襲擊死神公國的兩名神使不是下神嗎?下神也不只是存在於神話,你沒看過死神公國發來的刻錄器嗎?尼靠等人也能把神使擊退,爲什麼你不相信自己的女兒也跟尼靠一樣擁有下神的實力?"
"神使,是受到主神眷顧的凡世物種,即使各教廷之中也沒有一人能成爲神使,更不用說我的女兒。"放下酒瓶,薩爾多雙手擱在桌上,認真地說:"另外,尼靠他們的確擊退了天使和惡魔,但那些刻錄器的內容是被人刪剪過的,顯然是隱瞞了什麼,我看是嚇退神使纔是真相。你我也跟尼靠在戰場上對抗獸人,難道你沒看出他除了飛刀了得外,我和你的本體力量也遠性於他嗎?"
見巴克頓吃憋,薩爾多元帥還是淡淡道:"所以,我看尼靠根本就不是什麼下神,而莉莉婭等人被傳成獨殺數十屍龍,也只是死神公國用來振奮軍力和平定民心的謊言。要知道,當然各國也特意在盾城一戰中故意誇大尼靠的戰果,把他塑造成大陸英雄,振奮人類軍士氣,其實他的飛刀當天殺了兩萬人也不到,還不及一條火焰巨蟒所殺的多。"
的確,一條火蟒一掃,無論是戰皇還是神騎士,也是乖乖的化成飛灰,只是巴克頓卻忘了李酷的精神巨盾在對戰四萬聖國禁衛時就擋著一條。至於薩爾多,他就從不相信有人能擋下十四級禁咒,所以早已把那件發生在聖國王城的戰爭看成別國的政治宣傳而已。
人類能否成神,對現代的異界人來說根本就沒有答案,因爲那些下神只存在於上萬年的神話傳說之中。最重要的是,即使下神有多強大,也絕不能把現在的不死大軍擊退,反而那支種族聯盟大軍卻能把長城守得固若金湯,成了盟軍現在的主戰力。
巴克頓不再自取沒趣地討論這個話題,單向地與薩爾多談起自己的兒子有多失敗,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千人長,而他的傾訴對象多是發出一個嗯字,甚至是閉口不語。看來,巴克頓並不是要別人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想找一個朋友傾訴內心的感受而已。
良久後,一名信使騎著戰馬衝到元帥帳前,還未解開系在腿上的複合鐵鏈,已經放聲大喊:"元帥大人,薩爾多小姐突然拋下一萬黃金軍返回死神公國了!"
帳篷被一道狂風吹開,渾身爆起神騎士鬥氣的元帥已經閃到戰馬身邊,一手提著信使的胸甲,著急地問道:"我不是說必須看好她嗎?爲什麼她會突然一走了之?"
信使心中憋鬱,薩爾多小姐經常在戰場上神秘失蹤,在不死大軍暫時被擊退纔回來,元師派去暗中保護她的人已習慣了,只要她活著回來也沒有將這些消息通告元帥,不然十個腦袋也不夠砍。不過,現在被盛惱的元帥提著胸甲,信使當然不敢造次,立即如實回答:"元帥大人,小姐並不是一走了之,而是從死神公國傳來的急件得知,死神騎士再現大陸,所以立即返回公國首都等待公爵的迴歸。那一萬黃金大軍暫時被公國的副將軍接管...”
薩爾多元帥已聽不了接下來的戰爭佈署,心中只想到一句:神諭難道終於要成真嗎?莉莉婭遲來的春天...
暗國皇宮,御書房。
維也尼亞七世焚燒了來自<前。美索王國>的密報後,喃喃自語道:"北疆大元帥果然還是忠於皇室,反而那個銀鷹北將軍卻聳踊他顛覆皇室...”
想到宗室的旁支正在策劃著多種篡位的政變,七世認爲自己寵信薩爾多元帥果然是明智之舉。"看來,當大陸東部的不死大軍全滅後,就是叛亂勢力謀反之時。那時應該命元帥領軍剷除叛逆了...”眼角掃到書桌上那兩張由宮廷畫師繪畫的畫像,七世的思緒立即被打斷,充滿柔情的看著畫中人,苦笑道:"莉莉婭、莊瞎譯,爲什麼你們遍遍愛上那個黑髮小子,從不正眼瞧一瞧我呢?"
坐在一旁靜靜看書的皇后,聞言秀眉輕皺,心中嘆息:看來,他今夜又會矇眼壓在我身上叫著莊瞎譯和莉莉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