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m100371號實驗體死亡,死亡原因:顱骨骨折後刺穿腦組織,幹細胞分化情況:……”
跟了科研大隊一起幹了一個多禮拜的活,就算管明對生命科學很反感並且之前並不懂,現在的話,他也多少能看明白點東西。
起碼管明能看個半懂,對於這個實驗報告而言。
bm100371中的b指的是第二項動物實驗,即外部環境改變是否能誘發生物體爲了適應該環境而自動分化出曾經擁有、或是曾經沒有但卻符合現在的細胞,去適應當前環境進而產生被動進化的表現。
m是英文單詞mouse的縮寫,即爲老鼠,後面的數字編號則是按照有氧/無氧,有重力/無重力等等,最後的1代表雄性。
根據命名規則來看,這個小白鼠生前也算是個體面鼠了,曾經體驗過空間站的環境,那種有氧失重的感覺,相信絕大多數鼠都沒享受過這種待遇。
死因雖然是顱骨骨折穿透腦組織,但實際上是因爲失重導致缺鈣,進而骨骼非常脆弱,使得顱骨未能做到保護腦組織的使命。
雖然管明能把普通的小白鼠變成個體面鼠,但問題是這鼠明顯是覺得自己頭鐵啊,愣是一腦袋懟牆上把自己給懟死了。
總不能期待一個沒安裝人腦芯片的小白鼠明白什麼叫做太空病。
“真是悽慘啊,居然這麼就死掉了。”撓了撓臉蛋,看着雙星投影出bm100371小白鼠一腦袋懟死的畫面後,管蒙雨語氣雖然充滿了惋惜,但卻面無表情。
冷血?
不不不,在管明看來,更多的還是生命科學側研究者的態度,大概是見得多了,所以很難在心中有波動,這也是爲什麼管明會排斥生物化學側的原因之一。
“更殘忍的是你居然還能看得津津有味,目前實驗動物死亡率有點高啊。”抖了抖手上的文件,管明說道。
死亡率用‘高’來形容已經是很謙虛的說法了,按照目前的進度來看,估計第一批兔子、老鼠都要跪,現在殘存的那點兔子和老鼠正處於半死不活的狀態中,這還是在很多多實驗都是降低強度的前提下。
瞥了一眼管明,管蒙雨說:“很正常,初代生命體很難在體內積累到可以質變的細胞數量,這種實驗還是要多代進行最後得出結論,畢竟實驗的目的就是要判斷這藥物是否存在潛在的危險。”
“這一點我知道,我是想問下一週的實驗設計出來了沒,下午咱們還要去找衛主任呢。”管明揉揉太陽穴。
管明不確定正常實驗過程中修改實驗設計是否是常態,不過介於這次實驗的特殊性,衛主任希望管明能根據上週實驗過程、結果,去動態修改下週的實驗內容和條件。
其中主要是考慮到管明對藥物研發的‘敏銳嗅覺’和項目的撥款。
是的,現在的兔子和老鼠已經掛了超過一半了,再不補充的話,實驗絕對會停擺,這時候需要管明亮出土豪的身份了。
不過這裡掛掉的大多都是沒安裝人腦芯片的兔子和老鼠,安裝過的那些雖然也有死亡,但從死亡數量上來看,估計能撐一、兩個月左右。
“這個不難,給我五分鐘,我把bm100371的實驗條件修改一下。”管蒙雨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實際上這種動態的修改對管蒙雨而言並不難,甚至科研大隊裡隨便一個研究員都能做到,無非就是把實驗強度降低,讓實驗體在實驗環境中勉強存活,然後在該環境下產下二代實驗體,當二代實驗體數量上升後,基於二代實驗體去調高實驗環境,讓二代實驗體勉強存活並且產下三代實驗體,如此繁複最後看看能生出什麼奇葩實驗體,在這個過程中需要不斷對比地球上正常實驗體,去看看兩者間區別、尋找變化原因以及幹細胞在這個過程中產生的變化等等。
沉默不語,管明翻看下一份死亡案例。
下午,等管蒙雨午覺過後,管明帶着小不點去公司地下三層,在衛主任的臨時辦公室中,管明把材料遞交給他。
上下掃了兩眼,衛主任並沒有提出異議,只不過手指磨搓着頁腳,有些欲言又止。
“出什麼問題了嗎?如果內容出現錯誤的話也不要緊,提出來大家一起看着改就行,我又不是聽不進去意見的人。”管明以爲是材料出問題了呢。
聽到管明的話,管蒙雨忍住不撇嘴。
深知管明爲人的管蒙雨很清楚,在科研上,除了上頭和穆曉曉外,目前還真沒誰的意見能改變他,甚至連上頭希望他開發武器系統,他都能拖到今天不幹活。
今個管明這麼好說話,完全是因爲材料是管蒙雨寫的啊!
典型的得了裡子又得面子,還特麼的表現出很大度的樣子!
這裝得,滿分,必須是滿分,四個老師都轉椅的滿分!
“啊~沒有,上面很完整,就算有改動也只是細微上的,問題不大。”大概是被管明的話驚醒,衛主任連忙擺手。
管明提交過來的材料實際上也不過是大方向的修正罷了,數字上的變化還需要各小組分析、計算最後彙總報備,然後纔是實驗。
“是這樣的,目前實驗呢,也是穩中有序,處於數據的積累階段,我在想,管先生既然能定向活化端粒酶,那是否能定向滅活癌細胞的端粒酶呢?”衛主任擡頭,認真地看着管明。
一個禮拜的時間,該看的、能看的都看了,一個禮拜無所事事的管明,和衛主任印象中的那個科技狂人絕對是兩個畫面。
衛主任不確定管明的日常工作狀態是怎樣的,但整天看着這個最大牌、最清閒的人後,也實在是忍不住了!
在衛主任看來,管明完全有能力、有時間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他現在的表現,浪費的不只是他的才華和天賦,還浪費了國家對他的信任和支持!
“這個嘛……癌細胞種類比較多,我手上也沒有足夠的實驗體去實驗,尋找治療靶點的難度你也清楚,再一個就是……早期癌細胞帶有本體細胞特徵,這就意味着用藥物的話,目標可能需要在中期甚至是晚期,以免誤傷正常細胞,而且整個研究所消耗的精力會非常大,但作用結果和目前我所研究的藥物相比,卻低很多,性價比不高啊。”管明時不時揮揮手,加強自己的語氣,然而他所說的一切也不過是二次加工管蒙雨傳輸過來的內容罷了。
“這……”張張嘴,衛主任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攻克癌細胞縱然有千般好,但‘性價比’三個字就能把千般好給否定了。
現在研究藥物的前景有多寬廣,瞭解這藥物的人都明白,也正是明白這一點,所以國家纔會主動組建這麼大的科研團隊來幫管明攻克難關。
永生不死、永葆青春、永遠健康、永……
看看這一個個‘永’字輩的,試問,在生命科學領域中,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值得研究的!
沒有!
一個都沒有!
但就算明白這一點,研究一輩子腫瘤的衛主任還是不免感到悲傷。
明明眼前這個男人有能力改變腫瘤界,但他卻爲了另一個更加宏偉的目標而捨去自己研究一輩子也沒研究明白的東西。
這種感覺,好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