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巫族人遷徙之路,自從黑巫族滅亡後,就開始一路暢通無阻了。
而且仔細想想白巫族人也未必非要遷到南疆那麼遠,畢竟這麼多人想要輕鬆融入一個各種層次體系都已經完備的地方,實在不太可能!
斯人經過這一番耽誤也耗費了不少日子,小白體內毒素都清淨了。他要走,白玲瓏雖然難過,但也沒法強留,而自己也不得不留下來安置族人……
重新恢復獨自一人,斯人其實大可一走了之,但他突然發現自己沒法還想以前那樣心無掛礙了。
想想也真是諷刺,之前好幾次他已經想清楚一切的金蟬脫殼都沒能成功。可如今大好機會就在眼前,自己卻沒法做到毫不猶豫了。
母親傾盡一切完成了屬於她自己的任務,把自己帶到這個世界上來,可她是否知道這個人世間的艱難困苦?而自己來人世一趟的意義,難道就只是經歷一場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因爲本能上自己的雙腳片刻都沒耽誤。也沒顧得上離開好久終於回來改好好看一看這一派山水,只想着去完成自己的任務。
此時瀞靈派諸位師長都匯聚一堂,還有瑤都仙君,以及神劍閣閣主華宇宙。他們是一起來的,已經半個月了,卻不知爲何斯人過了這麼久纔回來?
但他終於回來了,大家也總算放了心。而聽到他帶回來的消息,大家不由面面相覷,瞠目結舌!
半晌,亦清緩緩問:“斯人,你見到的人,就沒有一點蛛絲馬跡可查嗎?”
斯人輕輕搖頭:“師伯,其實我也覺得事情十分可疑!您是否還記得當初我從冰原回來的時候,路上也遇到了一羣黑衣人,但他們就算親手殺了同伴,也要把人頭帶走,顯然就是爲了隱秘身份。可這次我所遇到的,雖然外表衣着完全一模一樣,但絲毫不擔心自己身份會泄露,可見是很自信不會被人認出來。而且兩者行事作風也不太相同,前者看似大膽,卻畏畏縮縮。後者無懈可擊,但卻大膽至極!唯一的相似之處,就是他們的武功都非常駁雜,甚至有江湖上已經失傳的招數,該是故意掩飾!”
諸人輕輕點頭,仙君皺眉沉吟:“居然有兩夥人?可到底哪一邊纔是我們知道的?而且他們彼此之間是否有什麼關係?”
華宇宙輕輕搖頭:“我覺得,恐怕還是這次的更可怕……”
大家都明白,畢竟既然以“神秘”爲本,但卻絲毫不擔心見人。憑身手可見絕非想要趁亂生事的狂妄混混兒,足見其實力強大,更可能是自己原本知道的那個組織。
而且如果斯人前後所遇果真是並不相干的兩夥人,前者那麼害怕被認出行跡,十有八九也的確不太會是幾十年前,甚至更久已經深埋江湖的,更像假的。
但無論如何,這樣的組織江湖上居然有兩個,而且哪個都不能小覷。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彼此之間是否有關?這些不弄明白,江湖上恐將永無寧日!
沉吟着,斯人緩緩道:“各位!其實我覺得,雖然他們兩夥人都有可能故意隱瞞自己的來路,但前者隱瞞的意圖非常明顯。而如今這幫人,我卻覺得他們恐怕只是很自信不會被認出而已……!雖然不說不清,但我很清楚的感覺到,這些人表面雖看不出,但年紀一定都不輕了,甚至可能……遠超各位!當然,我也知道這件事很匪夷所思,但如果真是如此,他們在世上大概也確實沒有什麼相識的人了,自然不怕被認出!”
雖然的確有點匪夷所思,但也確實是個合理的解釋!但就不論修爲,眼前亦清、仙君這幾位的年紀,江湖上除了幾百歲的仙尊,還能大過他們的已經屈指可數了!
其實還有一點,斯人雖然沒說出來,但他覺得早該有人想到。因爲先遇到的那幫人本身已經可以確定是在暗中豢妖,藉以貯氣。這種手段固然不高明,但只是普遍大多數正派不屑爲之而已!
由此可見,這次妖域異動未必是他們的能力可以達到。只是前後兩夥人對自己的態度,似乎都顯然是早就知道自己來歷。
但按道理這天下間知道自己真正身份的只有兩人,他們是絕不可能和那種組織有關係的纔對……
仙君和華宇宙此來,原本目的只是想和瀞靈派達成一致,要麼就想辦法安撫斯人確保正道不生內亂。否則索性一拍兩散,挑明和廣成正教從此分庭抗禮。
不過如今,正道分裂可能被人趁機各個擊破是顯而易見的。但關鍵是保持現狀才更有利於暗中調查各門派,一旦對立起來就很難不露聲色的進行了。
如此一來,現在斯人最好就是儘量少出門,別見外人,總不至於還有人非找上門來挑釁吧?
亦清私下告訴他,亦歡和公孫無垢不久前回來過,也轉述了千羽提到昔日化一祖師的往事。
看向正堂門口的石碑,上面露出的一截劍柄。其實對大多數人來說即便感嘆,惋惜,但說句公道話,換個位置若自己身處當時的環境,結果未必會有不同。
其實所謂“大局”,理智點關係不到什麼“千秋萬代”,沒那麼嚴重,甚至就是必然會和仁義道德相悖。因爲,那終究不過是自己活在當下,對各種情況的權衡罷了!
世上所有冠冕堂皇的理由,都只不過是爲了自己的所作所爲圖個心安理得。但這也並不是就真的能一勞永逸,沒有後遺症。
比如此時亦清面對斯人,他就無法坦然說出先輩的“忘恩負義”只是以大局爲重,讓他別往心裡去,還要信任人類!
這和滅門兇手對唯一的倖存者道歉,然後不當回事的揚長而去有什麼區別?
能做到以多欺少,恃強凌弱的人,他們是不可能去考慮什麼公理,仁義的。因爲那些可以站在理據之前,找出無數冠冕堂皇理由的人,恰恰就正是那些有能力巧取豪奪的人。
“權力”其實就是這一切骯髒、卑鄙的最強有力靠山。所謂正義之士能做的,也僅僅是儘量不讓情況更糟糕!
斯人如今已經對這些現實深明就裡,可也因此更難學會去和人相處了。
對此,亦清心裡想的有點過於樂觀了!斯人畢竟不是普通人,哪怕他不能像他師父一樣隨時隨地拉下臉耍混,這世上也沒幾個能奈他如何的人了。
強者爲尊的世界,斯人其實已經獲得了不用委屈自己去練達人情的特權了。何況他又不是難耐寂寞的人,興許沒人煩他,他自己還求之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