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錯付情意己何從

流雲山從來是個清靜安寧的地方,也因爲有瀞靈派坐鎮,沒什麼其他人敢隨便涉足。但如今突然一下子多了幾百號人,光是搭建房子就着實很花力氣。

沒辦法,此時此刻只有聚集在一起。說同生共死或許有點嚴重,但一定比讓人各個擊破要強得多!

斯人重新回到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他並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什麼“景物依舊”?天下山水能有多大區別?又有誰真能記得“當時”的一草一木?

文人騷客附庸風雅,他不確定自己有沒有那份閒心,但就算有朝一日可以試試,也肯定不會是現在!

白澤恢復的很快,就像小黃和小青,乃至小達和小美,在斯人身邊凡是靈族相關都會有明顯的提升。可偏偏他自己,就好像所有人都是在依靠吸取他的靈力生存,而他自己必須更努力才行。

可也沒什麼確實的證據能說明他無法一直維持身體的原因,不知道是否因爲靈裝毀掉的原因?但他又不是一生下來就穿着靈裝,況且實際上所謂靈裝主要的作用,就是承載靈劍。按道理,並不該對斯人本體有太過直接的影響。

可現在,但以修爲斯人也不容易判斷自己的程度。只是靈力能恢復,但僅僅自己存在對靈力的消耗就不輕。

斯人沒對別人提過,自己在萬煞山中得知,現在的自己嚴格講還不算是個活人。一方面因爲自己是靈族真血,另一方面則是自己的天賦命主“彼岸花”本是幽冥接引的象徵!

爲此斯人才能與生俱來就具備穿行六界的天賦,但自己可以使用無窮力量的同時,也承擔着世間至淨至純靈力的過度責任,而他自己也必須有足夠強大的能量才能維持生存。

所以,斯人身上的香氣其實就是靈力的外現,香氣外泄就代表靈力失控潰散。所以斯人先階段靈力的強度僅僅維持身體,保存三柄靈劍就已經非常艱難了,再想動手可算純屬胡鬧!

可這些斯人沒對任何人提起過,沒必要,反正也沒人能幫自己。目前天地靈力十分混亂混濁,自己根本得不到足夠的補充,何況人皇一直拼命在打擊魔井封印,長此下去自己的情況只會越來越糟!

而唯一的解救之法,就是領悟自己的十方世界……

目前局勢自從各派退走,除了荊萬波的死,並沒再發生過什麼大事。

斯人每天幾乎所有時間都在打坐練功,白玲瓏心裡日甚失落!她忽然想到,斯人死而復生也好,本來就沒死也罷!關鍵一點他成過親,有妻子,自己到底算什麼?

如果他已經死了,自己不管別人怎麼說,了不起就是豁出一條命。可他還在,一個有妻室的男人,自己纏着人家算怎麼回事?

想到這些,白玲瓏好不容易纔有點好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底!

而忽然感到身後有人,白玲瓏猛然回頭,卻見幾丈外一人躊躇進退,正是浮生!

當日發生的一切,浮生好久好久都沒能緩過神來。甚至他都沒意識到自己是何時掉隊的?也沒人想起他。

這些日子,浮生孤魂野鬼一樣在山裡漫無目的,自己也不知該何去何從?是非對錯,只要眼不瞎顯而易見。可他又能如何?

正、邪無非是既定的成見,立場劃分,但對錯自在人心!當錯誤被確立爲正道,自己該怎麼辦?如果能選擇,浮生堅定自己一定會選擇正道。

但也不至於不理解,浮生只是一直在逃避正道不代表正確這一點!但以前,至少有邪派可以讓他去對比權衡。可現在,如果斯人所說一切都是真的,那麼所謂邪派就只是正道之首的棋子,這世間哪裡還有什麼正邪之分?

那如果沒有了正邪,就可以隨心所欲?被人也許可以,但浮生不行。因爲他有心,有良知,看的到對錯,辨得清是非!事實上,人皇還是玄宗?對今天的人有什麼關係?

對於浮生,師父就是師父,養大自己的人在外的名號而已!

但他仍舊不能和師父爲敵,可也不願助紂爲虐。但天下之大,如今卻已經沒有自己立足之地了。

就這麼隨心而行在山裡亂轉,忽然發現了前面那孤寂的身影。可他滿心憧憬,卻始終沒有勇氣靠近。

白玲瓏緩緩轉過來,姿態明顯有戒備之意!

浮生滿心酸楚,苦笑道:“白姑娘不必如此,我只是閒步而至,絕無歹意!”

白玲瓏纔不在乎,淡淡道:“既如此,我便告辭了……”

“白姑娘……可否聽我一言?”

“你想說什麼?總不會想讓我投靠貴派吧?”

浮生苦笑搖頭,緩步走到山邊:“白姑娘!我知道自己沒有資格評判別人,何況還是男女之情!但斯人回來,他終究還是有妻子的人,你就算不在乎自己的名譽,又何苦如此委屈自己呢?”

“多謝好意!但我並不覺得委屈。”

“如此,又何必獨自在此悵然呢?”

“這是我自己的事……”

浮生苦笑嘆氣道:“其實白姑娘,你不覺得我們很像嗎?”

白玲瓏淡然道:“不覺得!”

“你對斯人一片癡心!他卻另娶了旁人,即便這種事也怪不得他,但你明知道付出不會得到回報,卻仍舊難以割捨!而我,人皇也好,玄宗仙尊也罷!他終究是我的恩師啊,只有這一點不會變。他是正道之首,但我明白他做的不對。可是即便我不願同流合污,卻也無法與他爲敵。雖然情況不同,可我們的境遇何其相似?”

白玲瓏聽得一陣黯然,她不得不承認浮生說的有一定道理!自己爲情,他爲義,但反正都是無法割捨,卻又難以並行。但她原本也一位自己可以接受各自安好,只要他過得幸福,自己默默祝福就好!

可直到他死去,白玲瓏徹底明白了自己的痛苦絕望!他的生死,對自己而言重過一切!

白玲瓏都不知道自己這幾年到底是怎麼撐過來的?但如果要找自己活下來的支撐,那就是痛苦和絕望,以及爲他報仇的堅定信念!而如今,若想彼此繼續以前一樣各自安好,白玲瓏感到無法忍受!

她終於理解,付出不圖回報,說來容易,但真正從心底裡確定,豁然放手哪有那麼簡單……?

“白……玲瓏!我知道現在說這些不合適!但如果再不說,我怕再沒機會了!這個世界已經不是你、我還能做什麼的了。我們都是隻能孤獨終老的人,既然如此,爲什麼不能彼此珍惜?我們一起去找個安靜,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相信我,我對你是真心的,此生此世永遠不會辜負你……”

白玲瓏聽得瞠目結舌,一時間完全不知所措!她從沒發現浮生對自己的心意,但仔細想想,若非自己一心全撲在斯人身上,又怎會毫無發覺?

但正因如此,自己根本不可能接受他的情意!“閣下一番心意,我恐怕只能心領了!這一生,我已經無法對另一個人付出情意,因爲我早就全都給了另一個人。當年以爲他死了,那刻我的心也死了。直到如今他還活着,我才終於感覺到自己還活着。但你說的也對,我過得並不算好,但如果沒有他,對我而言連生死都毫無意義了。所以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心意!”

結果本也是很浮生你那個預料到的,只是當這個答案真的出現,一切都無法挽回,徹底宣告自己在這個世上從此一無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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