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此時面對滿面憂慮的白玲瓏,心裡不禁一陣歉疚 !
“玲瓏!你放心吧,我沒事了,修爲終究是可以練回來的,不算什麼!”
白玲瓏輕輕點頭:“我知道,只是……忍不住!每當想起當年的事,我好害怕你會突然又不見了。”
斯人其實也不太會安慰人,何況現在一切遠未結束,自己也不能確定還會發生什麼?說話簡單,承諾就完全是兩碼事了。
當年那個晚上的承諾和憧憬,此時彷彿言猶在耳,但結果。不說怪誰,可自己確實沒能兌現!
門外,荊詩詩來給斯人送藥。這位曾經御龍山莊裡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小公主,現在所有事都要親力親爲,還得爲被人分擔。
眼看家裡發生了這麼多,她似乎沒受到什麼影響。但怎麼可能沒有影響?
她只是一瞬間被迫長大了,有些事該做就得做。而這樣一來,那些會讓自己傷心的事也能暫時不去想。
父親死去已經有段日子,早就過了最傷心的時候。可一向那麼慈祥的爺爺……,這些不想也罷!
可現在偌大的御龍山莊,往日多麼的熱鬧?但如今就只剩下這麼點人,其他人……不想了!被迫長大真的很難受,但對荊詩詩,她只覺得不能所有事仍舊全推給哥哥和嫂子,至少自己姓荊,必須爲他們分擔辛苦……
看着他喝完藥,荊詩詩沉吟問:“斯人哥!你好點沒?”
“放心,我沒事了……”
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斯人輕輕問:“詩詩!想說什麼,想問什麼,你就直說吧!其實這一切都和你無關,你不用感到不安。只是你畢竟也長大了,有些事你哥哥嫂子不太願意讓你知道,但我覺得你有權利知道!”
輕輕搖頭,荊詩詩皺眉道:“我的確不敢問大哥和大嫂,可……其實情況我也大概瞭解了,也什麼必要再去追究對錯。只是御龍山莊,以後該怎麼辦呢?”
御龍山莊不僅僅是個江湖門派,現如今作爲三總教之一,加上本來生意範圍極廣,勢力盤根錯節。可想而知,此時親近點的荊家人已經剩不下多少,外面以往的勢力難免樹倒猢猻散。
加上還在暗中窺測的人皇,一定會開始趁機蠶食這龐大的勢力,御龍山莊今後該何去何從?這些跟個小姑娘多說其實也沒什麼意義……
“詩詩!你既然叫我一聲哥,那我希望你相信我。天塌下來有大個頂着,家敗了也有當哥哥的擔着,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委屈你!”
嚴素素回來,荊詠仁並沒大礙,只是憂鬱太深,心力交瘁,加上好一陣子辛苦終於筋疲力盡累倒了。但這對他自己算是件好事,起碼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以後的事以後慢慢想。
荊詠仁必須要振作,就算不論家族基業。可他還有妻兒,老母,以及雖不多,但終究一直不曾離奇的三十幾個家人,無論如何他不能就此撂挑子!
想着他的處境,斯人看向白玲瓏,心裡不得不繼續壓下那份情思。承諾不是空口白話,如果承擔不起,趁早就不要說出口。因爲這不是你自己嘴痛快了就能完的,還要對聽信了的人所產生的期待負責……!
其實斯人最開始好點就說過,那魔井便任其不理即可,填充掩埋都沒用。
只是荊詠仁本身就不敢停下,他需要有事情分散精力。而這一倒下,大家也就都省事了。可他跟着又高燒不退,索性嚴素素在,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但再怎麼說,身上的病好治,但心病難醫!可對此斯人也毫無辦法,因爲此時荊詠仁最不想見到的,顯然就是自己。他那糾結的小良心,是再也受不了刺激了,但御龍山莊沒就沒了,好歹還剩下的人總得安置。
老母親,嚴素素也看得出無力迴天了。就算自己醫術再高,藥石罔效的人又如何?
什麼叫恍如隔世?荊詠仁現在的處境和心情就是。可此時的江湖,更加是一片風聲鶴唳!
邪派不停的蠶食正道,但眼下正道另外兩教也都是涇渭分明的態勢。可是御龍山莊倒臺,他們也不可能絲毫不受牽連。而且沒了領頭的,很多勢力開始蠢蠢欲動,雖然還沒人直接滋擾御龍山莊的勢力,但很多幹脆自己先自立門戶了。
此情此景,和當年至意理教李家的結果如出一轍。不過這就是普世現實,不用實際發生就已經可以想到的。千萬年至今未曾改變過,再過千萬年也難期改善……
斯人想要恢復修爲和靈力也不是一朝一夕,好點便讓白玲瓏扶着自己去那山谷中查看魔井情況。
對於萬餘年前的事,他就算了解再多,此時也無法真正去條分縷析。只是萬煞山魔井中的太微,此地的少野,原本昔日靈王都只是爲他們留下了一條活路。
罪不至死?情有可原?起碼現在都不重要了。可顯然少野如果能多點耐心,不那麼自負,斯人肯定是不會輕易下去的,但其自己未必沒有翻身之日。
只是這樣的人其實往往並不可怕,因爲陰狠歹毒,實力強勁,其實都可以謹慎對待!但像太微那樣的人,即便此時斯人也覺得看不透,實際上靈王對其那麼嚴密的束縛也說明此人十分危險!
不過毫無疑問,只要太微還活着,束縛總有一天會減弱甚至消失,那他就一定會出來。但就憑身份地位,龍神終究還有可制的更高等神級,可太微如果脫困,普天神明聯手是否能對付也未可知?
其實斯人可以理解靈王留下少野,一方面以其真身護衛魔井,另一方面就算他有一天要逃脫,還有龍神可治他。那時候,靈王大概也不會想到那麼多人爲自己求情受到株連 。
但對太微,斯人確實覺得靈王有些缺乏果斷。善良和仁慈不是這樣體現的,太微和少野情況是完全不同的,他們所圖也差的不少,難不成真指望他能靜思己過,回頭是岸?
而目前還有更重要的事,魔井有六,人皇的目的就是打開所有魔井,所以一兩處對他不會很重要!但這一點斯人都想到了,人皇一定更是早就明白。
此前人皇襲擊萬法聖教,以及搶奪承戾劍,目的都是爲了藉由這些法寶去攻擊魔井的結界。只是他要開啓魔井是爲了奪取力量,要奪取自己元靈是爲了融合那些力量。包括人皇囚禁了琳瑯三百年,始終在鑽研“靈丹”,其實無非就是因爲他自身無法直接承受真正的靈族真元。
說到底,滿打滿算他就算什麼意外都沒發生過,也不過千餘年道行,對於普通人自然不可能承受無窮無盡的能量。
只是問題就在於,人皇需要魔井與斯人同時爲自己所獲,憑什麼?就算他能打開魔井,憑什麼認爲自己能束手就擒?就算他有把握控制,憑什麼認爲可以同時應付那些巨魔大妖?難道那些脫離魔井的妖魔,不會一樣爭奪世間僅存的至純元靈?
無論如何,囚禁了琳瑯三百年,他不可能忘記那前車之鑑。即便三年多前是意外,來不及,可到了如今人皇還繼續任由斯人逍遙,如果不是因爲無奈,那麼他很可能就是在等一個契機,一個可以讓他完美融合斯人元靈,以及魔井之力的契機,那是什麼?
想不通,可難道人皇身後還有個更厲害的人物?但即便如此,他不是荊浩凡,難道不該更加確保其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先控制住斯人再去嘗試衝擊魔井封印?
確實是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着眼目前。而御龍山莊以及毀了十之八九,重建其實沒什麼意義,也不用這麼急。
二人回去經過院子,看到裡面荊詠仁夫婦正哄孩子。同樣裡面也能看到他們,既然看到了也不能視而不見太假了!
於是,顧沅芷抱着孩子出來請斯人進去,然後對白玲瓏使個眼色,只留下他們堂兄弟倆,給他們個可以面對面說清楚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