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相信你。”就在洛曉妍愣住的同時,鄭爺爺的聲音響起。
洛曉妍不可置信地看向鄭爺爺,她怎樣也沒想到,這樣離奇的故事,鄭爺爺竟然會相信。
沒有理會洛曉妍的目光,鄭爺爺繼續說着:“其實,在你說你是我孫女的朋友時,我就知道你在騙我。因爲我沒有孫女,只有一個孫子,叫做鄭斌閱,今年讀高三。他是個好孩子,以前常來看我。可現在升高三了,學業重,來不了了。我一個人在醫院裡,挺無聊的,所以之前沒有揭穿你。不管真假,終歸能有人陪我這個老頭子說說話。”
看着鄭爺爺,洛曉妍抱着筆記本流淚。兩日相處,她是真的很喜歡鄭爺爺,不願再也見不到他。
“生日過完了,你可以在你說的死神筆記本上寫字了。我早點走,也能少拖累他們幾天。”鄭爺爺幫着洛曉妍擦去眼淚後微笑道。
洛曉妍使勁搖着頭,懷中的筆記本也抱得更緊。無論鄭爺爺怎麼擦,眼淚也止不住的流下。
“傻孩子,生老病死到了我這個年紀,早就不在意了。多活一天,少活一天都一樣。”鄭爺爺輕聲安慰道:“別哭了,爺爺活夠了,早點走是種解脫,有什麼好傷心的!”
“我不要,爺爺不在意我在意。我不想以後像見爺爺的時候見不到;我不想有開心的事想告訴爺爺時沒辦法說;我不想爺爺走,我想爺爺活着。”
鄭爺爺的眼眶溼潤,轉頭嘆了口氣:“可爺爺總有要走的一天!”
病房內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過了半晌,洛曉妍纔有些悶悶地開口:“就算要走,至少……至少也見過家人之後。”
“只有八天了,醫院這邊還不用交錢,他們不會來。”鄭爺爺說完長嘆了口氣。
“還有八天,會來的,他們一定會來的!”可洛曉妍卻極爲篤定,“鄭爺爺,我今天先回去了,過兩天再來看您……和您的親人一起過來。”
像是承諾一般,洛曉妍的表情很是堅定。鄭爺爺也知勸說無效,只能點頭算做答應。
洛曉妍離開病房,卻沒有直接離去,而是去找了護士說明情況,要來了鄭爺爺家人的聯繫電話後才終於離開了醫院。
回到寢室,時間已經很晚了,洛曉妍思索了半晌後並沒有直接打電話。不過,第二日清晨,洛曉妍便早早的起牀,醞釀好了要和鄭爺爺家人說的話後才撥通了號碼。
“喂?”過了沒一會兒,電話那頭便傳來了一道男聲,聽上去很年輕的樣子。
“你好,請問您是鄭中秋爺爺的家人嗎?”
電話那頭的聲音帶着疑惑響起:“是,請問你是……?”
“我叫洛曉妍,和鄭爺爺算是朋友吧。”洛曉妍按照之前所想的說着,“我和鄭爺爺認識的事情太複雜了,在電話裡說不清楚。我今天打電話過來是因爲,鄭爺爺的身體不好,可……可能……時間……不多了……所以希望你們今明兩天有空的話,能去看看他。鄭爺爺獨自一人在醫院裡,也很想念你們。而且,昨天是中秋也是鄭爺爺的生日,你們都沒有過去,如果可以的話,給鄭爺爺補過一個生日吧。這可能是他最後一個生日了,有家人陪着纔算是圓滿吧。”
沒有給電話那頭說話的機會,洛曉妍絮絮叨叨地把想好的話全都說完了後才停住。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之中,洛曉妍不知道剛纔的話對方是否都聽到了,拿着電話放在耳邊不敢掛,可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過了半晌,電話那頭才終於有聲音傳出:“爺爺……爺爺他昨天生日……一個人嗎?”
聽着稱呼,洛曉妍猜到了電話那頭的人應該就是鄭爺爺的孫子鄭斌閱。從鄭爺爺的話中,曉妍知道了鄭斌閱對鄭爺爺還是孝順的,於是聲音也柔和了些:“不是,昨天我和鄭爺爺在一起,鄭爺爺很想你們。”
“我知道了,我會勸說我爸媽,今天就去醫院看爺爺。”鄭斌閱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很堅定。
“好的,希望今天能見到你們過來!”洛曉妍說完掛斷了電話,不禁長舒了口氣。心中慶幸着還好接電話的人是鄭爺爺的孫子,如果是兒子或者兒媳的話,她可不知道能不能勸說得了了。
收拾好東西,心情愉悅的洛曉妍出門前往醫院。在進入病房的第一時間便開心地告訴了鄭爺爺他親人會來的消息。雖然鄭爺爺嘴裡說着不相信他們真的會來,可還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心情也似乎很激動。洛曉妍沒有拆穿鄭爺爺的僞裝,坐在病房邊安靜地聽着鄭爺爺說着他的家人和曾經相處的點點滴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鄭爺爺的目光時不時地掃向病房門口,可一直都未有人進來。洛曉妍也在焦急等待着,雖然孫斌閱答應了前來,可曉妍沒有把握確定他能勸服他的爸媽。
在聊天與等待中,時間到了下午時分。爲了等待家人的到來,鄭爺爺都忘了午餐,自然連帶着曉妍也忘記了。等到好不容易記起,曉妍才離開,打算買一些食物回來。鄭爺爺獨自在病房,想得多了,便已經認定了家人不會到來了。
過了一會兒,病房門打開,鄭爺爺轉向門口的同時詢問道:“這麼快就回來了?買了什麼好吃的嗎?”
“爺爺,媽媽褒了湯帶過來,現在要喝嗎?”鄭斌閱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隨着他的走進,在其身後還有一對中年夫婦走進病房。
以爲他們不會到來的鄭爺爺愣了一會兒,反應過來後不禁喜笑顏開,心情甚是激動。
“爸,昨天沒過來,是兒子對不起您。今天我特意買了蛋糕過來,祝您生日快樂!”跟在鄭斌閱身後走進的中年男子揚了下手中的蛋糕笑道,“以前是我們不對,小閱今天才把我給罵醒,是兒子不孝,以後我會經常過來陪您。”
“算了,你們能來就已經很好了。”鄭爺爺不願說起以前的不開心,此時家人團聚,鄭爺爺已經很是滿足了。
祖孫四人說着話,鄭斌閱更是在喂鄭爺爺喝湯。對於鄭爺爺而言,再沒有比這更爲幸福的事情了。
買來食物的洛曉妍正準備推門而入,卻在聽到病房中的笑談聲時頓住了。透過推開的小縫隙看去,鄭爺爺被家人圍在中間,臉上的笑容就未消失過。洛曉妍不禁欣慰地笑了笑,關上了病房門選擇了離開。家人相聚,曉妍覺得自己不適合進去。至於買回的食物,被曉妍交給了護士送進去。
離開醫院之後,想到鄭爺爺和家人在一起的幸福場景,洛曉妍有些想家。打個電話回去,卻沒說幾句就掛斷了電話。因爲在聽到爸媽聲音的那一刻,洛曉妍就覺得眼淚已經忍不住快要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