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在無爲和思凌的心裡,都有種兩世爲人的感覺,兩個人抱在一起好長時間都沒有說一句,此時無聲勝有聲。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姜無爲輕輕地拍了拍思凌的後背,輕聲說:“好了,別搞得像是生離死別一樣。”

思凌鬆開胳膊,感覺有點不好意思,輕聲問:“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了,否則還能在這裡跟你抱在一起。”姜無爲笑嘻嘻地說。

“討厭。”一貫剛強的思凌竟然展現出來一絲女兒柔情,臉上頓時浮現出一片紅霞,好在是黑夜,無爲看不見,否則他又要拿思凌打趣了。

姜無爲故意全身哆嗦了一下,開玩笑地說:“哎呀,真受不了你軟綿綿的聲音,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思凌從地上抓起揹包,大聲說:“好了,趕快離開這裡,再不走警察就該到了。”

倆人剛鑽進樹林裡,就聽到拉響着警笛的警車朝這邊開過來,兩個人不敢怠慢,趕緊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姜無爲對這一帶的校園非常熟悉,知道從哪裡走可以躲避開警察,無爲一邊跑一邊氣喘噓噓地說:“也不知道襲擊我們的都是些什麼人?爲什麼這麼快就找到咱們了?”

“可能是因爲我的手機,我只顧在用手機設定響鈴了,開機後忘記關閉被人跟蹤了。”思凌邊跑邊回答。

“媽的,不到三個小時,被人追殺了兩次,夠上破紀錄了。”姜無爲忍不住罵了起來。

“想不到你還會罵人,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思凌用戲謔的口吻說。

“主要是沒被逼急了,逼急了眼我還會咬人呢。”

十分鐘後倆人來到了一處燈光閃爍的娛樂中心,許多學生進進出出,這個時候剛好是最熱鬧的時間。

“給我一個硬幣,我去打個電話。”姜無爲又伸手向思凌要錢。

思凌摸出一個硬幣遞給無爲,開玩笑地說:“我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傻,不但陪上人跟着你,還要賠錢……”話剛出口思凌的臉就紅了,急忙停住不說了,沒想到不小心一句話把自己繞進去了。

姜無爲趁機抓住思凌的話柄,笑着說:“哈哈……這可是你自己說的要賠上人,我如果不要就顯得不夠哥們義氣了……”

思凌面露嬌嗔之情,“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別忘了要在20日前趕到吳哥古城,現在只剩下72個小時,距離是一萬公里。而且還不能乘坐飛機,真猜不出你用什麼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趕到高棉。”

“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先去打個電話,在這裡等着我。”說完,姜無爲朝不遠處的一個電話亭走去。

爲了防止再被人跟蹤,無爲不敢使用手機了,只能打公用電話,他撥了一串本地的號碼,裡面的振鈴響了十多次了也沒人接。

姜無爲着急地自言自語,“兄弟,快點接電話,我知道你在……一定是在玩遊戲,……快點接電話……”

“哈羅,那位?”電話裡終於傳出了聲音。

“幹嘛不接電話,你小子是不是玩遊戲玩瘋了?”無爲生氣地說。

電話裡的人顯然聽出是姜無爲的聲音,毫不客氣地說:“我怎麼知道是你,三更半夜打電話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姜無爲沒有回答對方的問話,反而問他,“今天上午發生在文學院的事情你聽說了沒有?”

“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我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就算美國總統被暗殺了我也不會知道。”

“你小子是不是想在山上修煉成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

“別廢話,快說找我有什麼事情,我正忙着呢。”

“你忙個屁,我現在就上去,等見面後再談。”

姜無爲說完,不等對方回答就把電話扣了,然後轉身跑回到思凌身邊。

姜無爲朝停止迪廳門口的一輛的士招招手,等的士過來後,替思凌打開車門,隨後自己也上車,坐好後對司機說了一句,“卡而頓山天文臺。”

司機好奇地回頭看了無爲一眼,然後關切地說:“先生,晚上天文臺不接待客人的,現在上去大門都關閉了。”

“謝謝,我有個朋友在天文臺工作,他在上面等我們,儘管把我們送上去就可以。”

聽無爲這樣說,司機不在說什麼,回過頭去,發動起車朝通往郊外的街道駛去。

“去天文臺幹什麼?”思凌好奇地問。

無爲簡單地回答:“去找一個朋友。”

“哦,他能幫我們去吳哥?”

姜無爲微笑着搖搖頭,“在離開這裡之前我必須解開一個謎題,否則我不會安心,而這個人能幫助我們找到答案。”

“解開什麼迷題?”思凌好奇地問。

在逃離密室裡的時候,因爲形勢緊迫,思凌當時沒有注意到最後一個提示的內容,所以不知道無爲去天文臺是爲了尋找“黃道北極在地球上的對應點”。

姜無爲沒有直接回答思凌的問題,而是向她解釋說:“卡爾頓天文臺也屬於愛丁堡大學,我們現在去找的這個人叫傑克,是個美國人,物理天文系畢業的博士,因爲喜歡這裡優美舒適的環境而留了下來。不過這個傢伙有點不務正業,大部分時間用來玩電腦和德州撲克。三年前在拉斯維加斯舉辦的世界撲克大賽,他就是被我擊敗而沒有能進入十強,我回到愛丁堡後無意中遇到了他,才知道我們竟然還是校友,於是就成爲了好朋友……”

“準確地說是賭友!”

思凌冷冷地插了一句,在中國人的心裡從來把賭博視爲洪水猛獸,老輩就把賭列爲五毒中的一毒,思凌當然也不例外,她唯一不能理解的就是無爲這樣各方面都非常優秀的人,爲什麼喜歡賭博。

“哈哈……這麼認爲也可以。”無爲滿不在乎地說,“但是你不能否認德州撲克是一種高智力遊戲,智力低的人一般不喜歡玩。”

思凌立刻回敬了一句,“你乾脆就說我是個智力低的人就可以,不用轉彎抹角的……”

無爲做了一個鬼臉,趕緊說:“我哪敢,在你們警察眼裡是不是玩牌就等同於賭博?國人都知道我們尊敬的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就非常喜歡玩橋牌,你不會說我們偉大的總設計師喜歡賭博吧!”

思凌被無爲氣得扭過頭去看着車窗外,不再理睬無爲。

此時的士駛已經駛出城區,駛上了通往卡而頓山頂的盤山路,透過車窗回望愛丁堡,燈火輝煌,似繁星點點,全城盡收眼底。

愛丁堡是一座典型的山谷城市,整座城市坐落在兩山一谷之上,谷底正中間的王子街將愛丁堡一分爲二,南面山坡上的是老城區,鱗次櫛比的是中世紀的古建築,而北面山坡是新城,到處是充滿現代氣息的歐式建築。

晚上眺望山谷一樣的城市輪廓,給人一種幽深靈空的感覺。姜無爲望着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美麗城市,心中忽然了無盡的感慨,他輕聲說:“上一次離開這裡,經歷了九死一生的磨礪,哎,恐怕這一次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思凌聽了姜無爲的感慨忽然笑了起來,雙手合十,一本正經地說:“佛曰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靠,我可沒你想的那麼高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沒有這些事情,這個時候一定是坐在酒吧裡喝着純正的蘇格蘭威士忌,悠閒悠哉……”

思凌不經意地握住姜無爲的手,笑着說:“先別窮酸了,你還沒有告訴我爲什麼這麼着急去吳哥古城。”

姜無爲的手被思凌輕輕地握住,心裡立刻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他不知道倆人剛剛經歷了一場生死歷險後,思凌在內心不知不覺地把他視爲自己最親密的人,可以託付什麼的朋友。

“我……我說……說什麼……”姜無爲忽然變得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鼻子尖上竟然滲出了點點汗珠。

“你怎麼了?”思凌好奇地問,她不知道姜無爲爲什麼突然間緊張的不得了。

“沒……沒什麼,我在考慮先說什麼好。”

“先說你怎麼會突然決定要去吳哥古城?”

“你和馮志成離開病房後,我忽然想起一個人,這個世界上只有他最瞭解我師母的情況了……”

沒等無爲說完,思凌就知道他說的是誰了,“周公,你肯定是說周公對嗎?”

“不錯,我給師叔打了一個電話,他是今天下午剛得到師母去世的消息,師叔似乎猜到師母會給我留下線索。”

“這麼說周公知道聞燕女士的秘密?”思凌驚喜地問。

“師叔告訴我在道教中有一個極爲隱秘的教派,這個教派的創始人是東漢時期的天文學家張衡,這個隱秘教派的成立是爲了守護一個秘密,除了教派中的人,極少有世人知道這個隱秘教派的存在,爲了保密這個教派甚至都沒有名稱,而師母就是這個教派的最後一位掌門人。”

“等一下,”思凌拍拍姜無爲的手輕聲問:“周公知道他們守護的這個秘密是什麼嗎?”

姜無爲搖搖頭,“不知道,師叔只是說是一個人類史上最大的秘密。”

“人類史上最大的秘密?那會是什麼?不會是與‘天墓之謎’有聯繫吧?”思凌自言自語地說。

姜無爲輕輕地搖搖頭沒有說話。

思凌略一沉思後說:“咱們現在追查的是兩條線索,一條是謝曼教授留下的‘天墓之謎’,另外一條就是你剛說的聞燕女士留下的這個‘秘密’,我有個預感,這兩條看似毫不相干的兩條線索,很有可能會交匯在一起。”

聽思凌這樣說,無爲忽然記起離開教授的密室之前,他進入的那個存放文物的洞穴裡,那個裡面擺放的都是與吳哥古城有關的文物,而師母留下的這個秘密也在吳哥古城中,難道這是巧合?

姜無爲輕輕地點着頭說:“嗯,我也有這種直覺。‘天墓之謎’與師母守護的秘密即便不是一回事情,其中也必有聯繫,否則他們不會遭遇相同的暗害。”

“那你說聞燕女士是這個教派的最後一位掌門是什麼意思?”思凌接着又問。

“有些事情我還不清楚,師叔說詳細的情況等他整理後會發到我的郵箱了,師叔只是問我,師母帶我去吳哥古城的時候是不是給我講過一個神話故事。”

“哦,是個什麼內容的神話?”思凌很感興趣地問。

姜無爲笑着說:“這個神話有點像咱們中國的董永和七仙女,是關於吳哥窟建造經過的傳說,其實這個神話故事很多到過吳哥古蹟的遊客都聽說過,在柬埔寨人自己編寫的吳哥窟導遊手冊上就有這個神話故事。佛曆600年前後,也就是公元前50年左右,在Sanhai這個地方有一個名叫龍勝的中國人。有一天,五個天女下凡到龍勝家的園子裡來遊玩,其中一個叫塞達羌的仙女順手摘了園子裡的六朵花,爲此雷神發怒,罰她給龍勝當六年妻子。勤勞的塞達羌心靈手巧,能織出非常美麗的錦緞卷腰,賣出了很好的價錢,龍勝因此而成了富翁。一年以後,塞多羌爲龍勝生了個兒子,取名維薩康姆,一個非常聰明的孩子。6年刑期滿後,塞多羌又摘了6朵花,放在丈夫的枕上,然後便迴天上去了。兒子維薩康姆爲尋找母親四處奔走,有一天來到森林中,發現很多天女在跳舞。當他出現時,天女們都驚恐地飛走,只有一個人沒有離開,就是他的母親。母親將兒子帶到天上,得到了印多拉神的原諒。印多拉神並教給維薩康姆各種技術,並給他一份圖紙,讓他返回高棉建造吳哥窟……”

“我聽不出這個神話故事跟你剛纔講的秘密又有什麼關係?”思凌不解地問。

“謝曼教授經常對他的學生說,每一個神話故事都有一定的事實根源。師叔告訴我這個神話故事講的內容有一點是真的,就是吳哥古城是由中國人設計,高棉的土著人建造,建造吳哥城的目的就是爲了藏匿那個秘密。另外我發現這個神話傳說中吳哥古城的建立時間,與張衡是同一個時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確有其事……”

“這麼說我們去吳哥古城就是爲了找到這個秘密?”

姜無爲點點頭,“師母留下來的線索就是揭開這個秘密的鑰匙。”

思凌若有所思地說:“現在可以推斷,預言家、謝曼教授還有聞燕女士的遇害,應該都與這個‘秘密’有關。”

“教授和占星家的遇害還不敢確定,師母的遇害可以肯定是與這個‘秘密’有關係。”

思凌的表情忽然變得嚴峻起來,低聲說:“直到現在我們對兇手的情況還是一無所知,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咱們的對手不僅兇狠,而且實力非常強大,從今天連續兩次對咱們的襲擊就能知道。”

姜無爲贊同地說:“不錯,我估計兇手的背後一定有一個強大的組織在支撐着,而且是一個勢力遍佈全球的組織,否則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在三大洲連續作案。”

“分析的有道理,所以咱們後面的行動必須要加倍謹慎。”

說話間出租車在山頂的一處停車場停下來,思凌給了司機一百塊錢,示意司機不用找零了,隨後倆人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