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 寧家的那位小姐
老爺子就好這種古老風味的東西,他懷念很多舊時的事物。舒殘顎疈
老爺子覺得,過去的很多東西,要比現在的要好得多,精緻的多。
那些文化,不論是精神上的,還是物質上的,都讓人懷念。
所以他愛收集古董,也愛仿製還原這些東西。
就像這茶碗,也是他特意讓人去訂做的,而且還特意的做了舊,製造出了有年月的效果宀。
老爺子覺得,用這茶碗喝的茶都特別的香,就連茶水從壺嘴倒出留下,擊打杯壁的聲音都特別的清脆悅耳。
閉上眼,就彷彿回到了過去那古老繁榮又有着別樣滋味的歲月。
“老爺子!”張勝利走過來怛。
頭頂的日頭曬得他皺起了眉,眯起了眼,額頭上還不斷的冒着汗,脖子上掛着汗珠。
老爺子懶洋洋的將眼皮撐得又大了一些,看着一臉焦急的張勝利。
老爺子的悠哉和張勝利的焦急,立即就形成了一個強烈的對比。
“什麼事?”老爺子喝口茶,又砸吧砸吧嘴,擴散了滿嘴的茶香,滿意的閉眼回味了起來。
“今天下午,寧婉去了蕭三先生家,拿着他公司,以及他和雲書少爺的證據威脅他,給他三天的時間,讓他把雲卿少爺放出來,否則就讓蕭三先生和雲書少爺一起進去,陪着雲卿少爺。”張勝利說道。
原本是挺嚴肅的家庭內鬥的事情,老爺子聽了非但不生氣,反而像聽到笑話似的笑了出來。
“不錯,不錯,我這孫媳婦兒,關鍵時刻也很彪悍嘛!”老爺子扇着蒲扇,蒲扇一下下的,輕輕地拍打到胸口上。
老爺子笑眯眯的,就差把這話當小曲兒來聽了。
“我還真想看看,她說這話時候的樣子。”老爺子一想,笑的更歡樂了,“哎喲,我更想看看,老三聽到這威脅的時候,是個什麼表情,肯定很精彩!”
張勝利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說道:“老爺子,現在可不是高興的時候啊!”
“您說,這樣好嗎?寧婉可就給了蕭三先生三天的時間,眼瞧着這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往後兩天估計也來不及啊!難不成,還真讓寧婉把蕭三先生給弄進監獄裡邊?”
“老爺子,這樣的話,蕭家的損失可就太大了!”張勝利說道,“這麼鬥下去,什麼時候纔是個頭啊!”
“而且,那些證據,這能把蕭三先生和雲書少爺給壓的喘不過氣,就這麼趴下再也起不來了!”張勝利着實有些擔心。
“老爺子,事情都發展到了這地步,難道您還不打算插手?”張勝利看着老爺子優哉遊哉的樣子,實在是沒法兒理解老爺子的心思。
這位老爺子,心裡到底在琢磨什麼呢!
“不着急,不着急。”老爺子慢悠悠的扇着他的蒲扇。
蒲扇其實挺沉的,撲扇一會兒就會手痠,可老爺子絲毫不覺的似的,看着蒲扇在他手裡慢悠悠的扇着,說不出的輕鬆自在。
扇子每次落下,都拍打出一陣涼裡帶熱的風,把他破舊的背心吹起來,薄薄的布料在胸口一飄一飄的。
“要是蕭三先生真沒在約定時間內,把雲卿少爺給放出來,讓寧婉把他給弄進牢裡,蕭家可就亂了啊!老爺子,您真打算讓蕭三先生進牢裡去?”張勝利問道。
“爲什麼不行?”老爺子絲毫不在意的說道,連眼皮都沒有撐開,仍然眯着眼,享受樹下的陰涼。
“這……”張勝利還真被問住了,如果老爺子都覺得行,又還有什麼不行的?
“老三自己惹的禍,就該讓他得到教訓。”老爺子冷冷的嗤笑,“他要是有本事,就憑自己的能力去打倒老大家的。”
“去聯合外人,正是最最無能的表現!”老爺子冷聲說道,“我知道,他一直瞧不起老二,覺得老二膽子小,能力一般,家裡除了老大,最有能力的就屬他了。”
“可我覺得,家裡最沒出息的,就是他!他還不如老二呢!老二不管怎麼說,心裡都有一杆秤,一把尺,懂的分寸,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家裡面我最放心的,其實恰恰就是老二。”
“因爲他會用腦子,知道考慮後果,知道害怕,那麼做事就會小心。”老爺子頭一次跟張勝利細數着他對家裡三個兒子的看法。
“而老三呢!自以爲自己聰明,這種自以爲是其實是最傻.逼的,我就是把家業交給老二,都不會交給老三手裡。”
“哼!”老爺子現在說起來,纔有些來了氣,撲扇着蒲扇的力道也加大,“噗噗噗”的拍打在自己的胸口。
“真要交給老三,蕭家早晚都會被他的自以爲死給拖累死!老三這個人,明明沒本事卻剛愎自用。”
“就因爲他一直生在蕭家,有蕭家這個保護傘,所以他從來就沒吃過什麼虧,這一輩子都順風順水的。”
“別人都敬着他,看在蕭家的面子上,也都不敢招惹他,他就以爲自己了不得了!”老爺子說道,“就以爲自己多麼厲害,多麼有本事了!這種想法,是最最不能有的!”
“老大爲什麼能坐到現在這個位置?大部分人都覺得,那是因爲他出生在蕭家,本身的起點就高,而且身後還有一個我,他要坐到現在這個位置,根本就不費什麼勁兒,也不需要多大的能力。”
“可是他們都錯了,老大坐在這個位置上,是有我和蕭家的原因,因爲有蕭家,所以他往上升職的阻力更小。”
“可是更多的,是因爲老大即使知道他自己有這些優勢,依然謹慎小意,從不輕敵。”老爺子說道,“他始終居安思危,從不認爲自己有多麼厲害。他把自己的姿態擺的低,卻又低的有分寸,讓自己總有上升進步的空間。”
“他做任何事情,總會將壞的那一面想清楚了,留了準備,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他一定會繃緊了神經,謹慎應對。”
“比如這次,他事先便就料到了。”老爺子說道,“其實這一次,老大沒有敗,雲卿也沒有敗。因爲外面,還有他們留下的寧婉!”
“我可以說,兩人都十分的信任寧婉,老大事先就已經在無形中做好了分工,而這份分工,甚至就連雲卿和寧婉都不知道。”
“貫長和雲卿兩個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倘若他們還是被限制住了,那麼終極的計劃,就是在寧婉那裡!”
老爺子笑笑:“那次,雲卿他們去看貫長,貫長對雲卿和寧婉說的那番話,你不是都告訴我了嗎?”
“勝利啊,現在,你在仔細的,好好地琢磨琢磨老大那話裡的意思。”老爺子笑眯眯的,又回覆了悠閒地姿態。
“你捉摸通了,就知道我爲什麼不着急了,也知道爲什麼,這麼些年裡,我那麼信任老大。直到現在,我也沒急着出手,因爲還不到我出手的時候啊!”
“前些日子,你和傳斌就問我,要不要出手,可我那時候要是出手了,如今,你們還能看到寧婉的精彩表現嗎?”
“我老了,總有一天會不在的,我這一大把年紀,其實又有幾年好活?現在看,身體是硬朗着的,可是人老了,病痛說來就來,之前不會有一絲一毫的預兆。”
“說不定,我今天生龍活虎,明天就進了棺材。”老爺子慢悠悠的說道,可是言語裡卻一點兒都沒有什麼恐懼死亡的意思。
反倒是張勝利先着急了,他臉色大變,直拍自己的嘴:“呸呸呸!老爺子您說什麼呢!瞧您身體這硬朗着,哪裡會這麼不吉利!”
“嘿!我就是打個比方,你急什麼!”老爺子不在意的輕笑,“我這意思是,早晚有一天,我會不在。”
“我不在的蕭家,實力必然會減弱一些,雖然我現在不管事兒,可是隻要我活着,我還住在這裡,總會讓人顧忌幾分。”
“貫長和雲卿現在都還好好的,不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嗎?”
“可到時候沒了我,外面又會顧忌誰?近年來蕭家發展的不錯,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不錯,不論是政路還是商路,都在壯大,甚至已經壯大到讓人眼紅,讓人忌憚的地步。”
老爺子說着,意味深長的轉頭看向北方:“那些人可不喜歡看到這種事情發生,現在有我鎮着,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可是將來呢?”
“所以,蕭家急需要有一個甚至多個可以將蕭家撐起來的人,若是全部的人都能抱成一團,那就最好不過。不過這種事情,放在任何一個家族都是奢望。”
“老大家一家人能夠團結,頂住壓力,將蕭家撐住,我便已經很滿足了。”老爺子嘆息道,表情不無落寞。
“貫長我是放心的,經歷了這麼多年的歷練,只要外力不是強大的過分,他是可以撐住整個蕭家。”
“可壞就壞在,蕭家內部也不安穩,還有老三在旁邊虎視眈眈,將來真遇到大危險,有老三一摻和,蕭家還會再次陷入麻煩!”
“所以,現在能鍛鍊多少人,就鍛鍊多少人。我不出手,就是想看看小輩們的實力,在遭遇困難的時候,他們是怎麼做的!趁我還在,能給他們鎮得住場,讓他們做事無所畏懼,不必擔心後果。”
“不論有什麼,到最後都由我來收拾殘局,可以讓他們盡情的施展開拳腳,得到最大程度的鍛鍊。”
“正好這一次,也是一個機會,將他們面對危機時候的應變能力鍛煉出來,將來真有什麼事情,也不用把所有的負擔都壓在貫長一個人身上。”
“雲卿和寧婉都能幫忙,尤其是寧婉,將來可以獨自面對整個蕭家的內部,只要她能把蕭家內部的事物給攬下來,並且解決好了,對外的事情交給那兩個男人,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張勝利一聽老爺子這意思,心頭一動,便問道:“老爺子,您這意思是,滿意寧婉這孫媳婦兒,承認她的身份了?”
不然的話,老爺子爲什麼會想到那麼長遠,就連將來的事情都替寧婉打算好了,給她分好了工作?
老爺子扇着蒲扇的動作一頓,沒好氣的瞪了張勝利一眼:“這是什麼話,我什麼時候不承認她了!”
張勝利一聽,便小聲咕噥道:“之前您不是還不承認她,非要考驗人家來着嗎?”
這聲音雖小,老爺子卻是聽清了。
老爺子直接“蹭”的坐起身來,粗聲粗氣的說:“那我現在滿意了不行嗎?這些日子以來,她做的不錯,就算是換了別人也不會比她做的更好,所以我很滿意,行不行!”
“行!行啊!您怎麼說都行!”張勝利搖着頭說道。
老爺子給張勝利這樣給氣的呼哧呼哧的猛扇着扇子,吹鬍子瞪眼兒的。
“這大熱天兒的,又讓我上火!”老爺子粗聲道,喝了口茶,悶頭又躺回到躺椅上,閉目養神。
……
……
t市。
碼頭的麻煩仍然沒有解決,寧婉倒是不着急,估摸着也就是這幾天的時間,寧宏彥就該找她了。
人還真是不經唸叨,寧婉纔剛剛這麼想着,封至軍就敲門進來:“寧婉,寧宏彥過來了!”
寧婉微微一頓,便立即笑道:“看來是考慮好了。”
話音剛落,寧宏彥就走了進來。
寧婉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說話。
只是這笑容看在寧宏彥眼裡,實在是可惡,完全是看扁了他會向她屈服,早就預料到他會同意她的條件。
這笑容,就好像是在嘲笑他白白浪費這麼多天的時間,當初早早的答應了,也就沒有如今這麼多的麻煩。
作爲一個父親,一而再再而三的朝自己的女兒低頭,每次都被自己的女兒打敗,這對寧宏彥來說,簡直就是一種巨大的羞辱!
寧宏彥鐵青着臉,面對寧婉,氣憤的說不出話來。
“考慮好了嗎?”寧婉微笑着問。
寧宏彥看着寧婉的笑容,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懷好意的諷刺冷笑,陰陽怪氣的諷刺道:“現在你公公被人看起來沒了自由,蕭雲卿又在牢裡,事兒多的都夠你忙活了,沒想到你還有心情笑啊!”
寧婉聽到這話,目光驟然轉冷,可是嘴角的弧度卻是沒有往下耷拉哪怕是一點點。
“我的心情怎麼樣,不需要你操心。”寧婉冷聲說道,“有把握的人可不會在乎這一點點的困難,你還是想辦法繼續維持‘寧氏’現在的狀態,不要我一離開,就讓‘寧氏’的業績下滑!”
寧宏彥雙脣緊緊地抿了起來,氣的就連呼吸都屏住了。
好半晌,他才粗重的喘了一口氣,又重重的抿着脣,從兩個鼻孔裡把氣息給擠出來。
“哼!”寧宏彥冷哼一聲,“我答應你的條件,但是你也必須保證,你必須把成旭給叫回來!否則我寧願你繼續在這‘寧氏’裡耗着!”
“我知道,現在你的心思不在這裡,你也耗不起!”寧宏彥挑眉,冷冷的說道。
“放心,答應你的事情,我不會食言。”寧婉也冷聲說道。
……
……
t市的這時節,熱烘烘的太陽底下,空氣都帶着烘人的熱意。
因爲靠着海邊,所以t市的空氣並不像j市和b市那樣的乾燥,空氣中帶着水汽,潮乎乎的。
再加上蕭宅本身便是在離海極近的地方,這一片範圍內,空氣潮溼的更加厲害。
擡頭,還能看到頭頂濃濃的霧氣。
現在的蕭宅外面,便站着一個不速之客。
佳寧穿着無袖的v字領連衣裙,看起來很淑女。
雙手放在身前,拎着小巧的手提包。
她只在大門口站了這麼一會兒的功夫,臉頰便被曬紅了。
她的皮膚挺敏.感的,不經曬,就連粉妝都掩蓋不了臉頰的曬紅。
佳寧被太陽曬得都睜不開眼睛,眯着的眼睛讓眼角出現了兩道淺淺的皺紋。
與熾烈的日頭相比,佳寧的表情卻是如寒冬臘月一般的冷。
她又站了一會兒,目光自微斂的眼皮中透出,射.到了高跟鞋那尖尖的鞋尖兒上。
她的腳邊,還放着一個果籃。
果籃裡幾串提子,幾顆橄欖,三個蛇果,四個楊桃,五個蓮霧,還有一小撮車釐子。
佳寧就這麼站着,一動不動的看着自己的鞋尖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擡起眼皮,目光直視,看向了門鈴。
佳寧擡手,食指擱在了門鈴上。
她的指甲蓋上塗着透明的指甲油,配上她今天的打扮,看起來得體卻又樸素,並不妖豔。
指尖微微用力,門鈴“叮叮噹噹”的響起。
不一會兒,對講機中便傳來了陸嬸的聲音:“你好。”
佳寧的表情一變,立刻溫柔得體的微笑:“你好,是陸嬸吧!我是寧佳,過來看看蕭夫人。”
“哦,是寧小姐啊!”陸嬸說道,“請稍等!”
隨着“嗶——!”的一聲響,大門的鎖也響起了“咔嚓”聲,黑色的鐵門也鬆開了鎖頭,閃出了一條門縫。
陸嬸開了門之後,臉上也露出了不解的疑惑表情。
“陸嬸,是誰來了啊?”羅秀秀睡完午覺出來,距離去接小娃兒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便打算先醒醒神兒,看會兒電視。
卻發現陸嬸站在門口,像是在等誰。
聽到身後羅秀秀的問話,陸嬸回過身:“夫人,我正想去叫你呢!是寧家的那位小姐來了!”
“寧家?”羅秀秀奇怪的說道,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她總是忘記寧家還有個佳寧。
在她心裡邊兒,總是習慣性地記憶寧家的兩姐妹是寧溫和寧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