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 一碗小米粥而已
不知道是因爲沒力氣,所以說話有氣無力的,還是因爲她現在的心情就是這麼灰喪,對他已經沒了希望。
她的聲音聽着那麼寡淡,讓衛子戚聽着特別不踏實。
看着衛然的目光,衛子戚的心也跟着沉,小腹一抽一抽的難受洽。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成,那你先把這碗喝了,休息會兒,我就帶你回去。”
衛然驚訝的看着他,沒想到他會這麼好說話鈐。
甚至,這音調語氣都那麼溫柔,好像寵着她,包容着她似的。
衛然有些雲裡霧裡的,下意識的張嘴,由着他把粥喂進來。
“我不明白你爲什麼非堅持要回去,那裡也不是你的家,是別人的,你就替人看個房子而已,在那兒住着,也沒有歸屬感。”
“既然都不是你的家,你在哪兒住不一樣?在這兒住着,大不了,我不來打擾你。你在這兒養身子,有人照看着,至少也讓我放心。”衛子戚柔聲說。
他真是放軟了身段兒,退的不能再退了。
要是以前,哪能讓步到這種程度。
衛然掃了他一眼,輕聲說:“因爲這裡有你。”
“這屋子,以前我們就住過吧,不管走哪兒,都有以前的回憶,總能讓我想起你。我現在,就想待在個沒有你的地方。”衛然說道。
衛子戚心裡抽抽着,抿着嘴,把粥喂完了,就把碗放回到托盤裡,抽.出一張紙巾給她擦嘴。
因爲被粥浸潤過了,她的嘴不再幹裂,又像平日一樣的細嫩。
聞家用的東西,都已經是很講究了,紙巾比市面兒上普通的都要細的多的。
可擦在她的脣上,卻好像會磨傷了她似的。
衛子戚不敢用力,只能拿着紙巾輕輕地按壓着。
可她的脣柔軟的還是要被紙巾磨破了似的,只是輕輕一碰,她的脣.瓣就會彈顫起來。
隔着薄薄的紙巾,衛然清晰地感覺着他指腹傳來的燙.意,脣.瓣隨着心尖兒一起顫。
喝了碗粥,雖然不飽,也有了些力氣。
她擡手便要拿過紙巾,“我自己來。”
可她連紙巾的一角都還沒碰到,衛子戚就把紙巾收走了,隨意的扔在一邊兒。
拇指指腹蹭着她的下巴,又往上滑,去蹭她的脣。
“你就這麼不待見我?”他輕聲問,力道也輕,不像過去那樣,總捏疼了她。
“衛子戚,每次我心亂的時候,你都不給我機會想清楚。我剛剛理清了一點兒,你就打亂了它。想到你,我的心就不平靜,我不能呆在這裡。”
“而且——”衛然頓了頓,“我答應過齊承積的朋友,要替他們看家的。”
衛子戚久久不說話,半晌,纔開口,“你說我從來不給你機會,那這次,我給你機會。”
“之前,我給了你兩個星期,那時候,你想清楚了沒?”衛子戚問道。
衛然無措的搖頭,“我不知道。”
“這次,我再給你兩個星期。不過這一次,我給你答案。”衛子戚說道,“你不是替身,我也不想把你當技女一樣糟踐。那兩晚的事兒,純粹是我氣怒了,就爲了罰你的。”
“一直以來,我要真拿你當替身,那我就會一直這麼幹,壓根兒不會管你好不好。這點兒,你好好想想。”衛子戚沉聲道。
看着衛然那一臉恍惚的樣子,他只想嘆氣。
“岑曼榕的事情,是齊承積告訴你的吧?”衛子戚突然問道。
衛然一時沒反應過來,便沒來得及掩住自己的驚訝,也沒來得及好好的否認,只是驚訝的看着他。
看她的反應,衛子戚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你別瞎猜。”衛然微微皺眉。
“得了吧,除了他,現在誰能告訴你這個。”衛子戚完全不信的說。
葉念安正被他盯着呢,一舉一動他都清楚,她根本沒有機會以任何方式接觸衛然,並告訴她這件事。
衛然垂垂眼,又說:“就算是他說的,你要怎麼樣?難道,你還要對付他嗎?”
她也知道,齊承積告訴她這件事情,想法未必那麼單純。
恐怕,也是帶着要挑撥她和衛子戚的關係的心思。
只是,他說的是實話,那麼,這也就不存在什麼挑撥不挑撥的了。
她寧願被真話傷的痛,也不願一輩子都被矇在鼓裡,就這麼混混噩噩的過。
如果她一輩子都不知道,那麼她在衛子戚眼裡,在岑曼榕眼裡,可能就是一輩子的傻子。
“怎麼,你想護着他?”衛子戚不動聲色的問。
他的拇指總是不由自主的就眷戀上她的脣,指腹似是無意識的磨蹭着,蹭的她好像有萬般小蟲在啃.咬,麻的要命。
衛然偏過頭,沒用力便掙開了他的手。
“他只是跟我說了實話而已,如果你因爲他跟我說了實話,就去對付他,那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衛然說道。
她擡頭,看着衛子戚,“難道,你不跟我說,就要我像傻子一樣的,被瞞着一輩子嗎?”
“在我看來,他是破壞了你我的感情。衛然,你敢說如果他沒有告訴你,我們還會像現在這樣子嗎?那天,我主動來找你了,你應該知道是什麼意思。”
“我按照你錄音裡說的,給了你時間,而且,在確定我想明白了之後,就來找你了,用行動告訴你我的心意。如果他沒有告訴你,你會很開心吧!”
“你會不會開開心心的跟着我回b市去。從此咱們倆之間再無隔膜,過着蜜裡調油的日子?”衛子戚問道。
看着衛然這張小臉兒,他總忍不住去碰觸她。
雖然先前她偏過頭去,避過了他,可他的拇指也因此,從她的脣腹滑到脣角。
他細細的蹭着她嘴角邊細膩的肌膚,她的臉蛋兒在他的手掌下顯得那麼小,肌膚細的像瓷器。
衛然喘了一下,聲音那麼清晰明顯。
也不知是因爲他指尖帶來的麻意,還是因爲這種美好的可能,讓她陡然的粗.喘了一聲。
她的眼中閃過期待,彷彿能看到那種美好的日子。
可漸漸地,這期待便慢慢破碎了。
“讓我一輩子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傻傻的過日子,我做不到。”衛然搖頭。“是,齊承積跟我說這件事的初衷,並不見得多麼光明正大。”
“但是不管怎麼說,我都有知曉真相的權利。不論原因是什麼,只要他說的是事實,那麼結果就不由他操控,而是我來選擇的。”衛然說道,“若論錯,不在他。”
“你當初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原因帶我回家,那麼我質問你的時候,你大可以毫無顧慮的否認,哪還會有現在的糾結?”
衛子戚撫着她臉頰的手指一僵,聲音僵硬的出聲,“我只問你,如果我要對付他,你攔還是不攔?”
“攔!”衛然想也不想的,果斷的回答。
“還是那句話,不論他的初衷是什麼,告訴我事實,這沒錯。你執意要對付他,我攔不住,但是我一定會竭盡全力!”衛然壓不沉聲音。
她的聲音總是那麼柔軟,就是生氣了,說出口的話效果也會打上折扣。
不過她也依舊努力地,讓衛子戚明白她的決心。
衛子戚緩緩地垂下手,看他的模樣,突然間那麼疲憊,好像也是幾天幾夜沒睡覺似的。
打從醒來,衛然第一次不受痛苦所左右,認真的看向衛子戚。
她這才發現,不只是他的衣服皺皺巴巴的,完全不是他平時的風格。
就連臉上的鬍渣都長了,不像以前那樣,一直乾乾靜靜的,臉白淨的像個美女似的。
他脣上,下巴上滋生出的青須,讓他整個人看上去那麼頹廢。
眼底下帶着濃重的化不開的陰影,還泛着不健康的青色。
眼睛看着也乾澀的厲害,裡面掛着通紅通紅的血絲。
她張張嘴,話未出口,衛子戚突然將她攔腰抱起。
衛然驚了一跳,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襟,整個人騰空了,橫躺在他懷裡。
“衛子戚,你做什麼!”衛然驚道。
“你不是要回去嗎?我把你送回去。”衛子戚說道,抱着她往外走。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衛然推着他,卻沒什麼力氣,手上的力道蔫兒蔫兒的。
“你現在連推我的勁兒都沒有,還自己走呢,別忘了你這兩天三夜,總共就吃了碗小米粥。”衛子戚非但不放,反而抱的更緊了,“一碗小米粥而已,你當你吃的是大力丸嗎?”
“衛子戚,你說你來找我,是你明白了,你就是這麼明白的嗎?”衛然不禁問。
“你說要尊重,但是我是有選擇的尊重。明知你這是使性子,不想靠着我,根本就不管自己的身體能不能扛得住,這種任性的行爲,我要是由着你。這不是尊重,是放縱,壓根兒就不是爲你好。”衛子戚說的斬釘截鐵。
說着,他已經把她抱到了門口,擡腳跨國高高的門檻兒。
霍正剛等在外面,看到衛子戚抱着衛然出來,吃了一驚。
“戚少,這是——”衛子戚腳步未停,霍正剛只能跟在他的身後。
“回夫人原來住的那個地方,這兒住不慣。”衛子戚說道。
“是!”霍正剛趕緊走在前面。
衛然沒見過霍正剛,不過對衛子戚的人,她也沒什麼好奇,就沒問。
只是這一路上,穿過長廊庭院,也遇到了不少人。
“嵐山大院”的人可不怕衛子戚,一個個的目光肆無忌憚的投過來。
衛然下意識的想要把臉埋進衛子戚的懷裡,擋住那些目光,可頭剛剛一偏,眼瞅着他結實的胸膛,突然就覺得不舒服。
性子裡頭倔勁兒一上來,衛然便低下頭,閉上眼,也不靠在他懷裡,就這麼擎着腦袋,裝鴕鳥的不去看路過的那些目光。
衛子戚低頭看着,可惜兩隻手正抱着她呢,也騰不出手。
不然,直接就把她的小腦袋瓜給壓過來了,也由不得她使倔。
走到前門外的停車場,衛子戚把衛然抱進了車裡,也跟着坐進去。
這麼長時間沒閤眼,衛子戚竟然也不困,就是覺得眼乾。
他閉上眼,拇指和食指揉了揉眼皮,擠出了點兒水潤來,卻因爲幹得太厲害了,這突然出來點兒水,刺得眼疼。
等他睜眼的時候,眼眶都紅了。
再配上裡面腥紅的血絲,讓他的眼神兒看起來着實嚇人。
衛然不想關心他,卻忍不住,“累了你就睡會兒吧。”
衛子戚身子一僵,機械的扭轉脖子,那樣子有點兒傻。
他眨眨眼,看着衛然,忽而嘴角揚起了笑容。
衛然壓根兒就沒反應過來,他就突然擡手,手背貼上了她的額頭。
衛然驚訝之下,下意識的就往後躲。
衛子戚目光一暗,雙脣就抿了起來。
那帶着不悅目光的眼,混着腥紅的血絲,看着更加的嚇人。
衛然退,他的手背就往前跟着,始終黏在她的額頭上。
一直到衛然的後腦勺撞上了車窗,“砰”的一聲,聲音實在大,這下撞得,實實落落的。
衛子戚立即皺起了眉頭,一手貼着她的額頭,一手伸過去揉她的後腦勺兒。
“你躲什麼躲,現在我還碰不得你了?”衛子戚壓着她的後腦勺兒,不讓她亂動。“我告訴你,小然,我答應你給你自己的空間,容着你想,表明一下我的尊重。”
“但是我能退讓的有限,絕不容許你這麼抗拒我。”衛子戚說道。“我是你男人,我想碰你就碰你,我想碰你哪兒,都行!”
聽他的話,說的多霸道,衛然的腦袋僵硬着。
前面開車的霍正剛,可是嚇出了一腦門子的汗。
人家夫妻倆的事兒,他可沒有摻合的意思,可是在前面這麼聽着,也挺嚇人的,好像把戚少夫妻倆的**給聽進去了似的。
這次他握的緊,不再像先前那樣只是在她臉上蹭蹭,讓她一偏頭就掙開了。
這次,衛然怎麼扭頭都沒用,被衛子戚的手掌壓得牢牢地。
好半晌,她臉上的倔強依然未退。
“衛子戚,我最討厭你這一點!什麼都是按你的標準來,你高興了,就讓着點兒,不高興了,就不管別人的意願,一切都要按照你的來!”衛然沉聲道,“你說你明白了,我看你沒明白!”
衛子戚臉色沉下,他緊抿着脣,鬆開她的腦袋,卻一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好像她隨時都會跳車似的。
這一路,車裡的氣氛都特別緊繃。
兩個人誰也不說話,霍正剛緊張的啊,冷汗涔涔的冒,實在是受不了這緊繃的氣氛,卻也不敢輕易的開口。
他現在是真覺得,別看平時挺羨慕賀元方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麼得戚少的重用。
是戚少的左膀右臂代言人,哪怕是沒有戚少在,賀元方往那兒一站,人家也把他當戚少的代表,那麼小心的伺候着。
可是拿着什麼薪餉就幹什麼活兒,平時賀元方肯定沒少經歷現在這種狀況。
真不知道賀元方是怎麼處理的。
莫說是處理了,賀元方能頂得住這麼大的壓力,都實在是讓人佩服。
現在,霍正剛是真恨“嵐山大院”的位置怎麼就這麼偏,路途太遙遠。
好不容易,霍正剛糾結的都快要胃痛了,終於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他把車停在樓底下,說道:“戚少,夫人,到了。”
同時,霍正剛下車,迅速一大步的邁到車後門旁,爲衛子戚打開車門。
隨後,霍正剛打算繞到另一邊,卻被衛子戚以手勢阻止了。
霍正剛停下,看着衛子戚繞到另一邊。
正好在他到的同時,衛然也把車門打開了。
她擡腿,正準備落在車外的地面上,便被衛子戚攔住。
他長臂橫在她膝蓋窩兒下,便將她的腿託了起來,不讓她落地。
接着,便整個兒的將她打橫抱起,把她抱出了車。
小心着,不讓她的頭撞到。
先前在聞家一通鬧騰,再加上來的路途遙遠,等到了,也中午了。
中午的時候,出來吃飯的人多,還有從附近的小學放學的孩子,也都跑回來吃飯了。
小區里人來來往往的,見突然有個男人這麼抱着一個女人,便不由都多看上了兩眼。
因爲這裡大都住着以前的村民,把村子拆遷蓋了高樓,原來的村民們都遷進來住了。
開發商建房子,其實只有一小部分是給回遷戶的,而且戶型都不太好。
剩下的戶型好的,都是當商品房賣了,這個小區也不例外。
雖然從平房遷進了樓房,而且說起來,村民們也都不窮,靠海吃海的,生活條件都很不錯,賺的也多。
因爲拆遷,平房站的地兒大,幾乎每家都得了至少兩套房子。
再加上村子裡的福利,年年都會發獎金,發生活用品,像米糧油什麼的。
除了一些孩子的教育,或者結婚生子的大項,平時基本上都花不了什麼錢。
不過,雖然條件兒好,也依然帶着一些傳統的思想。
覺得這樣光天化日的摟摟抱抱,實在是不像樣子。
年輕人不覺得,可是這會兒子經過的,大部分都是年長的,退休了沒什麼事兒的老人們。
衛子戚和衛然這樣,可就成了她們眼裡的沙子。
有的,小聲的說:“現在的年輕人,世風日下,一點兒都不在乎臉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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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然還是忍不住關心799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