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15

“隊長……這……”

深夜,女人因驚訝而顫抖的聲音在四番隊響起,清冷的月光透過窗戶印入房間內,在她與身邊人之間開出一條光縫。她再次看了看實驗室裡瓦史託德的殘骸,又對照了一下手中的數據以及結論。許久,震驚之感仍未退去。

卯之花將手輕放在三席的肩膀上,示意她不要驚慌,接着伸手拿過她手中的數據表,從頭至尾對照了一遍。溫婉的女聲攜有一絲嘆息。“看來有人在屍魂界做着驚人的實驗呢。”

言畢,卯之花轉身走出了房間。

“隊長……這……現在就要向總隊長報告嗎?”

“不知道對方的研究發展有多迅速,爲了減少威脅,必須緊急彙報。”

烏雲密佈的夜空漆黑的有點壓抑,月亮偶爾露出個尖角,不一會兒又沒入了雲層中。悶熱的夏夜,唯獨蟬鳴不斷。幾個從夢中被熱醒的死神走出房間吹吹自然風透個氣。

京樂春水側躺在房頂上喝着小酒,一壺方盡復一壺,直至三個酒壺都見底。“沒有莉莎醬陪着喝酒果然很無聊啊。”那麼說着,他拎着酒壺跳下了房頂。

就在轉身準備回房睡覺的時候,耳畔傳來了敲擊木板的聲音。

“緊急召集,緊急召集。”

一聲又一聲的木板敲擊將正在熟睡的死神全部喚醒。

“請各位正副隊長請立刻至一番隊隊舍集合。”

七海睡得正香,卻還是抵不過這強盜般的緊急召集命令。有點抓狂地爬出被窩,她湊到門前拉開一條縫隙,卻見大多數的房間裡都亮起了燈。

“緊急召集,緊急召集。請各位正副……”

召集的命令仍然不停在空中迴響,就在七海準備鑽回被子繼續睡覺的時候,一陣急匆匆的步伐聲傳入耳內。睡意朦朧的她反應有些遲鈍,還未來得及關上房門,門就被人從外面狠狠拉開了。

重心基本靠在門上的七海瞬間橫躺在了地上。

屋內太黑,副局長未能看清眼前事實,一腳踩在七海的腰上奔進了房間裡。“局長局長,總隊長緊急召喚!卯之花隊長已經去了,就差你了!”一把掀開七海的被子,卻見牀鋪是空的。

“局長?”副局長疑惑地眨巴着眼睛,“難道已經去了?這不可能啊……局長哪有那麼自覺。”認真想了想,副局長正式確定,七海肯定是去上廁所了。這個想法纔在大腦中紮了根,一個人影扶着門框緩緩站了起來。

受到驚嚇的副局長一下坐到了七海的牀鋪上,“你,你你你是誰……”

“深更半夜不要鬼吼啦!”七海捂着重傷的腰肢終於站直了身子。月亮又一次從烏雲中鑽了出來,將這夜稍稍點亮。“還有,你剛纔說了我什麼壞話?”

於是副局長立即捂嘴,拼命搖頭。

“那你踩我的事怎麼算?”

於是副局長將腳偷偷塞入了七海的被子裡,“我我我……我錯了……局長我真知錯了。您快去一番隊吧……”

“緊急召集,緊急召集。”敲擊木板的聲音再次迴響於瀞靈庭上空,“請四番隊副隊長皋月七海立即前往一番隊隊舍。”

啪啪啪——

一連三個十字路口貼上七海的腦門。

半夜三更的,不要隨便廣播人家的名字啊臭老頭!

***

山本不悅地掃了一眼最後歸位的七海,深吸一口氣後,目光轉向了站在七海前方的人。隊長羽織披在死霸裝外,雙手握着木杖,老頭的目光異常嚴肅。

“半個月前,西流魂街大霧事件被查出是瓦史託德所爲。由八番隊隊長京樂春水,十三番隊副隊長浮竹十四郎予以剿滅,並將其殘骸帶回。”

將事情的開端簡單闡述了一下,七海正糾結他怎麼不提氣象局駐紮流魂街的英勇事蹟,卻見隊伍的末端,浦原喜助打了一個哈欠。不久,站在他身後的日世裡也跟着打了一個哈欠。

“根據四番隊隊長近日來的觀察,那個瓦史託德與以前的大虛不太一樣。”這一點,與其戰鬥過的京樂春水和浮竹再清楚不過了。“應該說,是具有死神能力的大虛。”話至此,山本看了一眼卯之花,示意她可以發言。

“雖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的確從它身上觀測到了死神的氣息。另一方面,即使尚未找到精確的檢驗方式,但對提取出的血液檢驗報告來看,可以推測,是喝了某種可以讓它可以擁有此能力的藥劑。”

在卯之花解釋的時候,山本的目光不斷在衆人間轉移,只是並未發現有任何驚慌的跡象。只有浦原喜助在聽到“具有死神能力的大虛”這句話時微微皺起了眉頭。

“從現在起,瀞靈庭進入二級警戒狀態。發現任何與此藥劑有關的可疑人物,即刻送至一番隊。”木杖末端與地面相觸的那一秒起,命令正式生效。

“提及藥劑,總是會想到涅繭利呢。”站在平子身後的藍染忽然開口。

雖然不想牽扯進喜助哥哥,可是七海不得不承認,自己和藍染想到一塊去了。

平子回首,皺着眉頭不悅道:“要我說多少次隊長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啊,惣右介。”再回頭的時候,他發現總隊長已然把目光放在了浦原喜助身上。

“聽說涅繭利進入十二番隊了?”

“是的,總隊長。”

隊舍內肅靜了一會兒,跟着總隊長命令的口吻再次響起。“天亮後,徹查十二番隊以及技術開發局。直到結果出來前,涅繭利暫關押於一番隊大牢。”

“沒有證據之前,不能僅憑個人以前的行爲對十二番胡亂搜查。”

浦原一席話引來各隊長的目光,整個隊舍的焦點瞬間轉移到了站在靠門處的金髮男子身上。日世裡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跳腳,手臂一揮,食指直指藍染。

“就算我也看繭利那傢伙不爽,可我不準外人隨便懷疑十二番隊啊!真子!你的副隊長是怎麼回事!是故意的吧!絕對是在故意找茬吧!”

“安靜!”木杖再次重重地敲擊地面,山本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他看着浦原喜助,沉聲道,“那麼,我可以理解爲你在抗命麼,浦原隊長。”

“如果其他隊舍全部搜查的話,十二番隊以及技術開發局絕對接受調查。但如果僅僅針對十二番的話,我對部下無法交代。”

“交代?”山本重複了一遍浦原的言語,卻並不採納他的觀點。“剛纔的命令維持不變,解散。”

“請等一下!”浦原還想說什麼,卻被站在最前頭的夜一吼了回去。

“喜助!慌慌張張的像什麼樣子!”雙手插腰,金眸瞪着浦原,“搜查完十二番自會調查其他番隊!你這樣的拒絕只會讓人懷疑!”

眼眸微微睜大,燈光印入灰色的雙眸內,浦原沒有再說話。

“吶,拳西,總隊長剛纔說得話是什麼意思啊?”綠色短髮少女一跳一跳地跟在拳西身後,似乎剛剛完全從睡意中清醒。“那個瓦史託德有什麼不對勁麼?吶?拳西?”

“說了你也不明白的,回去了。”

“可是好不容易從被窩裡爬起來,結果什麼都沒弄明白很吃虧啊,拳西,告訴我嘛告訴我嘛。”晃着大大的死霸裝袖子,二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視野裡。

其餘人也各自離開了隊舍,一時間房間裡竟只剩下了浦原喜助,和那個蹲在地上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的七海。

伸手扯了扯浦原的褲腳,七海小聲道,“喜助哥哥?”

這才重新露出微笑,浦原一把拉起了七海。“呀類,蹲久了腿又會麻哦。”

夜色朦朧,緊急召集後的半個時辰內,瀞靈庭又再一次陷入了死寂。或許是被吵醒的緣故,一干人徹底睡死了。

七海和浦原並肩而走,腳步聲異常清晰。

“喜助哥哥,這藥劑和十二番隊沒有關係吧?”

浦原低頭看着七海,淺綠色的眸子乾淨無害。想了想,他這纔回答,“是有研製這方面的打算,但是我不會製作這種不可逆的藥物,更不會在未成熟期就拿來試驗。”

其實七海對卯之花的解釋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那東西不好玩。歪了歪腦袋,她呲牙一笑。“好,只要是喜助哥哥說的,我都信。”

翌日,七海那句“誰敢擅闖十二番隊,我就讓他久居四番隊病房”的言論在整個瀞靈庭傳開了。

***

研究室內,七海縮在沙發上與涅繭利大眼瞪小眼。

“閒雜人呆在研究室內是會影響實驗效率的,更何況還是一個本身就很有實驗價值的人。”涅繭利放下手中的試管,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金眸忽然亮了一下。他擡起手臂,食指直指天空,“不如先把浦原喜助殺了再肢解你。”

七海看着連環畫,眼皮都沒擡一下,順手拿起一個實驗器皿砸向涅繭利,卻被輕易閃過。一聲巨響迴盪在研究室內,玻璃缸被砸了個粉碎。幸而裡面的液體昨日就抽光了,不然現在的研究室必定水淹金山。

“我改變主意了,還是現在就把你分解了以後裝進瓶子裡吧。”

七海仍舊縮在沙發上,兩隻光腳丫子摩挲着。合上連環畫,她抱腿擡眼看向涅繭利。“閉嘴,不然把你肢解了。”

“吵死了!吵死了!”日世裡一腳踹開研究室大門,一看便是剛睡醒的樣子。“我不是警告過了不要在我午睡的時候發出聲音嗎繭利!”一眼便看到了那隻碎裂的玻璃缸,澄黃色的眼眸瞬間瞪大,“這,這是怎麼回事啊!你知道我搬這隻玻璃缸用了多大的力氣啊!你居然給我用壞了!” Wωω ⊕TTKΛN ⊕c o

涅繭利聳肩,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就現在的狀況來看打破玻璃缸的是她,最吵的人是你。”

“誰允許你這樣對副隊長說話的啊!”

“你以爲是誰給了你站在這裡的權利啊!”

日世裡與七海瞬間憤怒,齊跳腳。

“呀類呀類,我既沒拜託你搬運那隻水缸,也沒拜託你敢走那些一番隊的人。多管閒事然後邀功,這種榮譽我從來沒聽說過啊。”

……

安靜三秒後,兩個女孩不約而同將視線拋向研究室旁邊的小門。“喜助!”

“嗨嗨——”

認命地從休息室裡走出來,浦原喜助撓着後腦勺的頭髮傻笑了幾下。“喲,日世裡和七海醬今天的精神看起來也不錯。”

“誰和你討論精神好不好的問題啊!”手臂一揮,日世裡跟着吼,“這種人直接交給一番隊就好了啊!”

爭論間,一個死神匆匆忙忙跑進了研究室,慌張道,“報……報告隊長……二番隊隊長和五番隊隊長奉總隊長致命前來帶走涅副局長,以及……搜查十二番隊……”

夜一和真子。

山本老頭兒還真會抓七海的軟肋。

十二番門口,真子毫無精神地站在夜一身邊,雙眼幾近翻成死魚眼狀。夜一的身後跟着刑軍,光是那陣勢就把十二番的隊員給唬住了。

第一個進入視線的人,如真子和夜一所料,是一臉不爽的七海。浦原喜助走在她身邊,身後跟着涅繭利,看不出是什麼情緒。

平子上前一步,還未來得及打招呼就被人踢中臉,飛出了好幾米遠。

“這種樣子出現在人家家門口是很不禮貌的啊禿子!”日世裡坐在平子身上,抱肘,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

“你幹什麼啊日世裡!我現在是在執行任務誒!”捂着快要斷掉的鼻樑,平子撐起上半身,“作爲副隊長你要對隊長尊重點啊白癡!”

吐舌頭做了個怪臉,日世裡對着平子的要害就是一踢。“執行什麼任務啊,說到底都是因爲你家副隊長亂說話啊!先回去好好整頓你家孩子啊禿子!”

“呀類,這樣的排場,簡直就像在說,流魂街一事的確是由十二番隊引起的呢。”浦原攔住了走在前頭的七海,微笑着走到夜一身前。“如果是夜一桑的話,無論什麼理由都會讓你進去的。”

夜一卻擺手搖了搖頭,“完全聽不懂,我只是剛好經過這裡而已。”

額頭上不自覺地流下一滴汗,浦原的笑容有些尷尬。“會有人在散步的時候帶上一羣部下的麼……”

“嘛……”夜一伸手重重拍了幾下浦原的肩膀,“看到你們氣色還不錯就放心了。”言畢她回過身往二番隊方向走去。

“收隊。”

日世裡看着漸行漸遠的刑軍部隊,再次挑眉看向平子,“二番隊都離開了,你呢?”

捂着下半身站起身,平子痛得一臉憋屈。“我要是真來抓人會一個人來麼?你是白癡啊日世裡。”

好像是這樣。將信將疑地看着平子,日世裡繼續問,“那你來幹什麼?”

……

就在山本準備親自整頓這懶散到不行的瀞靈庭時,中央四十六室傳達了口諭。

流魂街一事暫不調查,至於氣象局局長皋月七海之前的言論以及抗命的行爲亦不予追究。

***

二番隊地下空場。

浦原與夜一簡單過招後坐到了小土丘上。

“喜助,你覺得中央四十六室在想什麼?”抱肘依靠土丘而立,夜一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汗水。

灰色的雙眼望着遠方,“不知道呢。”

“差一點就要兵刃相向了。”

“是啊。”

跳上山丘坐到浦原身邊,夜一繼續道,“如果你真的威脅到了屍魂界……”

浦原轉首,等着她把話說完。

“嘛,這個設想不會成爲現實的。話說回來,中央那裡對七海真是越來越寬容了。”

“仔細想想,似乎是王庭使者來之後開始的。”

“七海沒有對你說什麼嗎?關於那個使者。”

“隻字未提。”

望天聳了聳肩,夜一感嘆,“不像七海的作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