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王笑先在金水市中心一家酒店開了房間,然後一直在聽水灣附近守着。
直到午夜時分,他才駕輕就熟地溜進社區,直奔六號樓,徒手攀牆而上竟如履平地,瞬息之間便已經到達六樓後窗。
室內無人,他翻窗而入,身輕如燕,悄無聲息,一直躺在隔壁臥室裡鬱悶養傷的張偉,絲毫沒有察覺已經有人潛入屋內。
王笑屏息靜氣,聚精會神,仔細聆聽,很快就聽到洗手間裡嗚嗚嚶嚶的輕微啜泣聲,便貓着身子,溜了過去。
他輕輕地推門而入,看到趙玲玲雙手揹負身後與雙腳同時被膠帶死死纏住,雙膝跪在地板上,長髮和衣衫均已被水澆透,就像電影裡被逼供的女特務似的,悽慘的很。
趙玲玲聽到門被推開,以爲是張偉又來虐她,擡頭一看,卻是那個約她到飯店吃飯的男生,一時驚得目瞪口呆,緩過神來剛要呼喊尖叫,卻被對方及時用手緊緊捂住了嘴巴。
“我不是來害你,也不是來救你,而是過來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還以爲張偉能繞過你,我也不爲難你;如果你不再相信他,可以跟我合作,一起板倒他。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半個小時後我再回來,我先撤了。”王笑伏在她耳邊小聲說完,一閃身,隨即潛出洗手間,躲進剛纔潛入進來的那套空閒房間裡。
趙玲玲剛開始還以爲自己出現幻覺了,但是她很快就意識到,這不是幻覺。而是真的。那個盜賊竟然膽大包天。明知張偉在家的情況下,竟然還敢潛入進來,更離譜的是張偉居然沒有發現。
“啊——”
等王笑撤出洗手間約有一分鐘後,她才大喘了一口氣,尖叫起來。
張偉正躺在牀上煩悶的很,忽然聽到從洗手間裡傳來趙玲玲尖銳的驚恐叫聲,不禁憤怒地下了牀,忍痛來到洗手間裡。一把抓住趙玲玲的頭髮,陰狠地吼道:“給老子閉嘴,信不信我把你的舌頭割掉?”
趙玲玲嚇得立馬噤聲,忍着頭皮被他扯得生疼,嗓音有些沙啞地道:“那個人剛纔進來了,就在房子裡。”
“那個人?”張偉不耐煩地道,以爲趙玲玲在耍花招。
“盜保險櫃的那個人。”趙玲玲怯怯地道。
“不可能,我一直都在屋裡,有人進來我不可能不知道。”張偉不相信。
“他說,半個小時後還會過來。”趙玲玲哽咽着道。
“哼!”張偉冷笑一聲。覺得趙玲玲說得太荒謬了。
“真的,我敢對天發誓。我說的沒有半句假話。”趙玲玲見張偉不相信,信誓旦旦地道。
“好,那我就等他半個小時,如果他沒有來,我就用膠帶粘上你的嘴巴。別怪我狠,這都是你逼我的。”張偉說完,丟下趙玲玲,便去各個房間和角落搜了一遍,結果一無所獲。
他哪裡會想到,王笑早已經翻出窗外,攀至樓頂看星星去了。
張偉等了半個多小時,仍不見人影,心裡更加認定趙玲玲是在故意耍他,便返回洗手間,把她的嘴巴也用膠帶給粘了個嚴嚴實實。
“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是你一再挑戰我的極限,封上你的嘴,只是爲了我能睡個安穩覺。但是,如果明天早晨我起牀後,你她媽的還不跟我坦白交底,我可要動刀子了。放心,我不會讓你毀容,但是你這漂亮的白嫩屁股可要吃點苦頭了,說實話我也挺不忍心的。”張偉粘好膠帶,說着又朝趙玲玲的屁股上踢了一腳。
“叮鈴鈴……叮鈴鈴……”
張偉的手機響了,他放下手裡那捲膠帶,掏出手機一看,見是田宗虎打來的,不禁猶豫了一下,接通電話。
“虎哥,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兒?”張偉耐着性子,勉強沒有對田宗虎撕破臉皮。
“張偉,我覺得咱倆這樣子玩也沒多大意思,還是把話挑明瞭吧。”田宗虎坐在自家書房裡,掐滅最後一支菸的菸頭,拿着手機對張偉說道。
他一直以爲是張偉在搞鬼,所以決定還是挑明瞭比較好一些,如果是張偉嫌他拿錢太多,後悔給了那些股份,大不了以後少收一些,他也不想這樣鬧騰,萬一擦槍走火對誰都沒有好處。
“我覺得也是,咱兩都合作這麼長時間了,咋能爲了這點兒小事傷了和氣?”張偉附和道,他以爲這是田宗虎要向他攤牌,承認是他找人設計勾搭上趙玲玲,盜走了保險櫃裡的東西和帳本。
“說得對。這樣吧,你給個痛快話兒,到底是嫌我拿的分紅多,還是最近缺錢想從我這裡撈上一些?真要是缺錢的話,我這裡也不多,六七十萬還是拿得出手的。如果你是嫌我拿的分紅太多,你給我減上一半我也沒話說。我跟你不一樣,家裡妻兒要養,我需要錢,但是更需要一個平安穩定有生活。”田宗虎面無表情地道,心裡卻在琢磨着等過了這一陣,等拿到了張偉致命的把柄,絕對要毫不留情地一下把他弄死,以除後患。
張偉一聽,倒是有些糊塗了。
“虎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張偉跟你合作這麼多年,什麼時候對你這麼小氣過?雖然我留了帳本,是有些多此一舉,可是我真的沒有打算拿這個來要挾你。我那也只是爲了防止發生最糟糕的情況,到時也好有個自保的本錢。現在我也知道錯了,帳本你也都拿走了,二十萬的現金昨晚也給你送去了,你的人還在我腿上捅了一刀,也算是我罪有應得,這些我也都忍了,只求虎哥能寬宏大量別在跟我計較這事兒,咱們還能繼續保持以前的合作狀態做生意,別說六七十萬。你要一百萬我也給你雙手奉上。”
張偉以爲田宗虎是出離憤怒說的一些反話。所以又軟中帶硬地表了一番態。
幹他們這一行的。大多都是爲了一個錢字,如果跟田宗虎在這個時候撕破臉皮,那就太不值了,想要對田宗虎報復,也得等緩過這口氣,有機會攀上更高的枝兒再說。
“等等,你說你昨晚給我送了二十萬?還捅了你一刀?呵,這怎麼可能?我昨天可是親自把二十萬的現金送到了你在聽水灣的房子裡。那二十捆的百元大鈔就擺在你客廳的茶几上,後來還被你騙到東區龍湖廣場等了一宿。我還沒說什麼,你倒是先反咬一口了?”田宗虎氣憤地道。
張偉也聽糊塗了,深思片刻,謹慎地問道:“虎哥,那兩個帳本真不是你拿的?”
“屁話,我還以爲是你的人乾的,這兩天我都沒合過眼,二十萬的現金也按要求送到你房子裡了,可是帳本我連瞅都沒有瞅到。”田宗虎憤怒地道。
“虎哥。看來我們兩個都被人耍了。昨夜跟我要錢和騙我去人民公園的電話,是從你家的座機打來的。一個聽不清是誰的男人聲音。一開始我還以爲是你,可是等我把錢送到你家裡的時候,黑燈瞎火被那個男人捅了一刀,我才感覺出不是你。現在想來,咱倆可能都被自己身邊的人給耍了。”張偉分析道。
“你把錢送到我家來了?還是用我家座機給你打的電話?最後你還在我家被人捅了一刀?”田宗驚得張大了嘴巴,此刻纔想到那人把他騙到東區呆了一夜,可能就是藉機到他家來收張偉的錢。
“沒錯。”張偉言之鑿鑿地道。
“媽的,看來咱倆是真的被人當猴子耍了,那個拿着腔調給我打電話要求送錢的男人,用的也是你家的座機。”田宗虎頓覺一股涼氣自腳底而起,直衝腦門。
田宗虎立刻懷疑會不會是他老婆偷了漢子,然後跟張偉身邊的女人串通一氣,把他和張偉給耍得團團轉。
“媽的,虧我早晨還被她感動得一塌糊塗,真是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田宗虎掛了電話,癱坐在椅子上,倍感羞辱和憤怒地道。
張偉收起手機,心裡更加確信是趙玲玲出賣了他,於是殺氣騰騰地盯着她的眼睛,說:“你都聽到了,我沒有冤枉你吧?我只給你這一全晚上的時間,如果明天我起牀後,你還這麼冥頑不靈非要跟我對着幹,我也絕不會手軟,反正我下輩子肯定進地獄,也不多你這一條命債。”
張偉說完,丟下手腳被綁嘴巴被封的趙玲玲,回臥室睡覺去了。
王笑在樓頂等了一個小時,故意晚了半個小時,這才順牆而下,來到六樓翻窗而入,再次悄無聲息地潛入到洗手間。
“我早就提醒過你,你要是仍然這麼死心眼地相信張偉,只能自討苦吃,甚至是自掘墳墓。”王笑看到趙玲玲嘴上多了一條寬膠帶,蹲下身子小聲對她說道。
“我會先幫你解除雙手和腳上的捆綁,然後再給你撕掉嘴上的膠帶,那時你就暫時自由了,是接着大喊大叫讓張偉來抓我,還是選擇跟我合作,你自己做決定。”王笑悄悄說完,立刻拿出刀子割開了膠帶,然後慢慢地撕掉了趙玲玲嘴上的膠帶。
趙玲玲重獲自由,但是雙腿早已經痠痛麻木得無法動彈,只能艱難地坐在地板上緩緩伸腿緩解,同時深深地呼吸了幾下新鮮空氣,半晌纔開口輕聲說聲:“你就不怕我喊張偉過來抓你?”
“不怕,別說一個受了傷的張偉,就是十個沒受傷的張偉,我也不怕。”王笑淡然一笑,小聲說道。
“你到底是誰?能把田所長和張偉耍得跟猴似的?”趙玲玲好奇地問道,剛纔她聽到張偉和田宗虎的通話後,徹底被震到了,此刻對王笑更是刮目相看,勾起了她強烈的好奇心。
“噓……別出聲,等我帶你離開這裡後再慢慢給你解釋。”王笑說着,輕輕地將她抱起來,然後躡手躡腳地溜了出去,小心翼翼地走到房門後,緩緩地打開房門,悄無聲息地溜走了。
趙玲玲嚇得一直憋着一口氣,生怕呼吸聲會驚到臥室裡的張偉,要知道他肯定還沒有睡着,所以直到王笑抱着她下到三樓的時候,她才大口喘息。
王笑把她抱到社區圍欄附近的時候,她的雙腿已經稍稍恢復了一些知覺,但是仍然酥軟無力,如針扎一樣,那是神經末梢在醒來的感覺。
“抱着你沒法翻過去,我放你下來,揹着你翻出去。”他說着,將趙玲玲放下來,由抱轉背,騰出雙手,很輕鬆了就翻到了外面。
趙玲玲坐進王笑的路虎車裡,忍不住好奇地調侃道:“你費這麼大的勁兒,把我從張偉那裡弄出來,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你要是有機會看到我身邊的女孩兒,你就不會這麼調侃了。我這麼做,只是一時拿不定注意要怎麼處理張偉和田宗虎。如果要把他們都送到牢房,我就必須露面,但是目前我手裡只有兩個帳本,這些證據還不足以讓他們在牢裡呆上很長時間。所以,我有另一個想法,但是這需要你的幫助,你對張偉最瞭解,他有什麼弱點,你肯定比誰都清楚。”王笑一邊啓動車子,一邊說道。
趙玲玲渾身溼透,冷得忍不住打了個寒噤,苦笑地對王笑說道:“你就這麼我有把握,認定我會幫你?我只是一個沒有野心的小女人,沒敢奢望遇上一個愛我疼我的男人,也沒想過能撈到多少錢做什麼拜金女,我只想過一天是一天,冷不着餓不着,每天不必爲一日三餐和油鹽醬醋而發愁,就這麼簡單。如果你想讓我跟你一起當正義使者,想當英雄幹一些傻/逼事兒,那你找錯人了。”
“我不是正義使着,也不是幹傻/逼事兒的人,是張偉先坑了我十萬塊錢,一開始我只想報復他一下,讓他加倍奉還。後來我發現,我玩的似乎有些過火了,既然如此,不妨將再加些油,讓這把火燒得再旺一些,更有趣兒一些。”王笑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
“看來你都計劃好了。”趙玲玲哆嗦着嘴脣說道,興致不高。
“我才從張偉手裡拿到二十萬,還差得遠。再說,如果只是單純地把張偉榨乾逼瘋,那也只能算是成功了一半,破而不立,會錯失我第一次的創業良機。所以,我有了新的計劃,而你有角色也很非常,好戲纔剛剛開始,我相信,這是一個你絕對想不到的有趣計劃。”王笑胸有成竹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