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着女帝幾人在圍場裡騎馬溜達了幾圈以後,瑞珠被女帝關懷的送回休息,見人把那匹渾身雪白的公馬牽了下去,瑞珠考慮了很久才吩咐下人叫他們明天準備一個多加棉花的軟馬鞍。
回到自己的屋裡,瑞珠坐在牀上又看了自己很自覺就站在一旁的四兒半天,見對方一直保持眼簾低垂目不斜視的狀態,終於還是忍不住把牀上的簾挑了下來,自己坐在布簾裡褪下外褲和中褲,看看自己被磨得挺疼的大腿內側究竟破皮了沒有。
四兒站在簾外,聽着簾子裡'簌簌'的解衣聲,又過了一會兒簾子裡就全然沒了聲息,一會兒布簾裡似乎隱約傳出一股幽暗纏綿的香氣,又過了不大會兒只見瑞珠穿戴整齊的從布簾裡鑽了出來,四兒跪下爲瑞珠穿鞋,那股香氣在四兒靠近瑞珠膝的時候似乎濃了一些,四兒低着的臉莫名的紅了紅,瑞珠坐在牀上也沒察覺,等四兒給她綁好靴帶以後就從牀上跳了起來,跟四兒說了一聲:
"我要去看叔父。"
四兒低着頭點了點頭,轉身吩咐外屋的侍童收拾了些水果糕點,和瑞珠一起去陳皇父住的安和宮,瑞珠見了陳皇父又難免一陣撒賴起膩,陳皇父自瑞珠經了大傷大病之後更是疼她,此次又是瑞珠病好之後第一次主動來他身邊膩着,自然少不了留茶留飯百般的寵着。
這一日便已無話,只說第二日早上,瑞珠還在被窩裡膩着,外面的侍童已進屋來報說周大人已在院子外面候着,等着見她了。
瑞珠躺在被窩裡眨了半天眼睛,纔想起昨天女帝讓周盞青教她騎馬的事,只能一邊打着呵欠一邊飛快的從牀上起來,拿過四兒早已準備好了的茶水清鹽漱口洗臉,又讓幾個侍童幫着打點好一身行裝,頭也沒來得及讓四兒細梳,只粗粗的挽了個髮髻扣了個銅銀色冠子就急衝衝的出了院子。
"讓周大人久等了。"瑞珠一臉苦笑的向騎在馬上的女人拱了拱手,一身淡青錦緞勁裝的女人神色冷淡的回了禮,稍微打量了一下瑞珠身上月白的衫子,神色不動的低聲說:
"王爺若是騎馬,這身衣服還是換一換的好,請王爺別急,盞青就到馬場去等王爺好了。"
"咦?"瑞珠微微一愣,還未來得及說話,馬上的女人已一勒繮繩,調轉馬頭向一旁跑去。
瑞珠回過頭望向一旁的四兒,皺了皺眉,問:"我這衣服怎麼了?"
她昨天穿的衣服和今天這套也沒什麼不同啊!她穿的又不是裙子,再說她也嫌裙裝穿了麻煩,還有哪不對嗎?
"王爺還是先回去用早膳吧,騎馬這事最費體力,您身子又纔好,不能太大意了。"四兒低着眼睛輕聲說,瑞珠眉毛動了動,心裡也明白了那個周盞青恐怕是看她一臉沒有準備的出來,就先找個藉口給她餘出些時間,既然明白了對方心思,瑞珠也就大大方方的又回了屋子,肉糜粥素鹹包吃了個肚圓,然後又坐着慢吞吞的喝完了解膩的香茶,才帶着四兒和兩個女衛溜溜達達的走向圍場。
進了圍場,瑞珠看到她昨天騎的那匹白馬早已備好,剛剛在女衛的幫助下爬上馬,已在圍場裡溜了好幾圈馬的周盞青已策馬跑了過來。
"勞周大人久候了。"瑞珠笑着打了個招呼,馬上的女人客氣的點了點頭,對給瑞珠牽着馬的說了聲:"讓王爺自己來。"
瑞珠接過馬下女衛遞上來的繮繩,拿在手裡,不知該怎麼動。
"王爺不妨先試着騎馬走幾圈,只要記住不管什麼時候腳都要放在腳蹬裡面就不會出事。"周盞青伸出馬鞭輕輕敲了一下馬屁股,瑞珠坐在馬上僵了僵,跟着身下的馬'嗒嗒嗒嗒'的向前輕快的走去。
四兒在一旁不言不語的翻身上馬,要跟過去,一旁閉口不言的周盞青突然上下打量了一下騎在棗紅馬上的四兒,問了一句:
"你會騎馬?"
坐在馬上的四兒點了點頭,周盞青望着對方整齊清秀的小臉沉默了一下,又問:
"常騎?"
四兒搖搖頭,雙腿一夾馬身,驅馬跟到了瑞珠身後,瑞珠坐在馬上,雖然昨天已稍微沾過了馬,但沒人牽着自己騎卻是第一次,所以心裡有些慌慌的左右望望,見四兒跟了上來,心裡算是稍微安下了些。
偷眼望望側後的四兒,瑞珠見他依然一臉的沒有表情,但騎在馬上卻穩穩當當十分的熟練,就稍稍瞄好了他在馬上的姿勢,也學着仰首挺背,兩手拿着繮繩抓緊馬鞍上的橋頭,這樣走了一會兒眼見開闊地方已盡前面就進林區,瑞珠心裡有些打鼓的試着拽了拽繮繩的右邊,那馬就老老實實的向旁轉了個大圈,腳步不停往回去的路上走,瑞珠頭上雖然有些緊張得出了汗,但心裡卻漸漸感到有趣的樂開了花。
周盞青騎着馬停在樹下,瑞珠騎着馬越走越近,眼睛雖然還是忍不住有些緊張的望望前面又望望身下的馬,但自覺自己已經騎得有了些模樣,手裡的繮繩握得有些鬆了下去,白馬腳步輕快的稍稍加快了腳步,看着自己和停在樹下的周盞青越來越近,瑞珠臉上的笑微微變得有點僵--她怎麼才能讓這馬停下?
眼前就要撞上面前的人,瑞珠忍不住閉了閉眼,卻聽到身旁男人的聲音很近的響起,一睜眼,見自己身下的馬已老老實實的停了下去,四兒鬆開了拉着瑞珠繮繩的手,雙腿夾了夾馬身,讓兩匹馬離得遠了一點。
瑞珠伸出手擦了擦頭上的汗,在心裡乾笑了幾聲,她怎麼就忘了那聲'籲--'呢?
"王爺可有受驚?"
瑞珠擡頭,見對方馬背上的女人正望着她,連忙搖了搖頭,雖然剛下嚇得她有點臉白,但一想起了騎馬的常用語言,瑞珠心裡就又起了躍躍欲試的感覺,
周盞青看着瑞珠動作生疏的轉過馬身,雙腿還算有模有樣的夾了夾馬身,嘴裡輕輕說了聲:"駕!"就又驅馬小跑了出去,四兒不言不語的一帶馬頭,也要跟上去。
周盞青神色冷淡的望着圍場裡身影漸漸變小的兩人,目光慢慢停在了四兒的背影上。
騎馬騎出了興趣,瑞珠以後幾日都早早的起了身,收拾乾淨出了自己的院子,但瑞珠每每以爲自己起得夠早了,卻沒想到一到圍場就看到馬場裡已有人在策馬奔馳其中。
瑞珠傾慕的望着那個如風馳電掣般的瀟灑身影,望望人家身下的吊睛白額膘肥體壯的高頭大馬,再望望自己身下渾身雪白溫順嬌巧的纖細小馬,瑞珠在心中乾笑了幾聲,她明天就換匹母的騎……
"周大人辛苦了!"瑞珠見剛纔在馬場中灑意奔馳的身影不足片刻已馳到自己面前,伸手抱了抱拳道。
"王爺客氣了。"周盞青一身暗色的素錦勁裝,坐在馬上舉手還禮中透出一股瀟灑與沉穩,與瑞珠相處幾日下來周盞青雖然神色冷淡依然,但兩人的對話卻也漸漸多了起來。
"周大人才不用客氣,當日瑞珠不過是一時興起,卻沒想到會勞煩周大人每日早起來陪瑞珠練馬。"
瑞珠催着她的小馬與周盞青一起走在圍場裡,但無奈不管她怎麼催,她身下的小馬都依舊是'嗒嗒嗒嗒'的邁着輕快的步子不緊不慢的往前小跑,有幾次,瑞珠可以發誓她從周盞青座下的那匹青銀色的高大母馬眼裡看到了對她這匹嬌小公馬的不屑,似乎相當不滿意自己的主人竟然要自己與這匹公馬齊頭而進,瑞珠黑線--
"說起來我能學會騎馬還要多虧了周大人呢!"瑞珠笑着道,她住在宮裡,從自己院子裡出來溜達幾步就能到這圍場,但那周盞青卻是住在宮外的,每日要那麼早的到圍場還真是不易。
"王爺騎術一日好過一日是王爺用心,"周盞青淡淡的低聲應道,"前日皇上聽說王爺騎術有所長進相當高興,還說等到秋獵時要王爺一起參加。"
"哦?"瑞珠眼睛感興趣的閃了閃,還沒說話只聽路旁草叢裡'嘩啦'一響,一隻兔子不知爲什麼從草叢裡跳了出來,慌慌張張的從瑞珠馬蹄下穿過,瑞珠身下的馬受驚嚇的小跳了一下,瑞珠一把拉住繮繩,強迫受驚的白馬停在了原地。
"王爺無事麼?"周盞青望望神色如常的瑞珠,大概是因爲瑞珠比起前幾日連停馬不會停的情況來現在實在已經進步很多,所以她的眼中閃過些許讚賞神色。
瑞珠安撫的摸了摸身下白馬的鬃毛,擡起頭笑了笑回了聲:"沒事。"
周盞青點點頭,忽然摘下身側掛在馬鞍橋頭的長弓,搭箭拉弓,不對那個膽怯的偎在草叢裡的白兔,卻把箭頭對向了白兔躥出來的樹叢。
只聽'啪'的一聲輕響,長箭飛馳而出,只聽樹叢裡一聲獸類的哀鳴,一個女衛跳下馬去走進樹叢,不一會兒的功夫就提出一隻身上插着箭的野狐。
瑞珠眼睛一亮,目光死死的盯上女人手中的弓箭,周盞青看到瑞珠目光不禁微微笑了笑,把手裡的長弓遞了過去:
"王爺也有興趣?"
瑞珠一臉好奇的接周盞青的長弓,輕輕撥了撥那看上去不太結實的弓弦,耳中只聽見'嗡'的一響,坐在馬上的女人笑着低聲說:
"原本如果沒有皇上允許,私自在御場中騎射是犯了大罪的,不過盞青看剛纔王爺差點被白兔驚了馬,那隻白兔又只是被那惡畜攆出了林子,所以才懲啻了它,王爺若是有興趣,不妨拿那隻兔子試試。"
瑞珠望了望周盞青,眼中全是笑意,學着剛纔身旁女人的樣子搭弓拉弦,弓弦'咯吱'的輕響了一聲,拉滿弓弦,瑞芝有些猶豫的停了停,終於轉身把箭'啪'的一聲射向了遠處的樹幹。
周盞青在瑞珠拉滿弓弦時眼中閃過一抹驚異,她知道瑞珠原本就是文官、朝野上下也都知道這位納蘭小王是個性子弱身子也弱的人,她知道皇上叫她教這位納蘭王爺學習騎術的用意無非是讓大家儘快熟稔起來,瑞珠心裡應該也是相當清楚這點,所以大家相處幾天下來相互都只是相當的客氣,至於今天,她本是習武之人,對騎馬狩獵這種事興趣難免大些,所以剛纔一時興起忘了規矩,她立刻就對瑞珠做出邀請,原意無非是想作爲遮四周口舌之用,卻沒想到瑞珠真的搭弓射箭,讓她感覺驚異的不是瑞珠對騎射表現出的興趣,而是瑞珠拉開她手中長弓所展現出的臂力--
"王爺以前練過弓箭?"周盞青望着遠處深深插進樹幹中的長箭,馬下的女衛跑過去把那隻箭用了些力氣才拔了出來,要知道拉弓靠的並不只是一股蠻力,若掌握不好技巧,就只有用更多的力氣才能拉滿弓弦。
"這是第一次碰這個。"瑞珠笑着搖搖頭,"我聽人說弓箭練得好的人可在百步外射穿樹上的樹葉,今天見了周大人的騎射功力確實非凡,瑞珠心生羨慕,所以才冒昧用周大人的寶弓射來玩玩兒。"
"王爺客氣了。"周盞青笑笑,忽然轉過頭望向一直跟在身後的四兒:
"你也會?"
四兒沉默的搖了搖頭,周盞青回過頭,指着女衛手中拎的死狐狸,對瑞珠道:"王爺既然對弓箭也有興趣,不妨咱們明日改爲騎射練習,可好?"
"周大人若是願意教,那瑞珠就先行謝過了!"瑞珠笑呵呵的向周盞青拱了拱手。
兩人耗到將近晌午才各自離開圍場,瑞珠照常跑到陳皇父那邊去膩吃膩喝,一直膩到了晚上,才茶足飯飽的溜達回自己住的院子,換過了寢衣,瑞珠坐在牀上眨巴着眼睛不知在想什麼,想了一會兒,瑞珠忽然對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的四兒招了招手低聲說:
"過來。"
四兒上前走了兩步,從低垂的睫毛下望了瑞珠一眼。
"你……"瑞珠摸了摸下巴。只說出一個你字就住了嘴,只歪過頭去繼續眨巴着眼睛望着一聲不響的四兒。
四兒終於被瑞珠望得忍不住閉了閉嘴,低下頭低聲問了句:"王爺有什麼吩咐?"
"這個啊……"瑞珠似乎有些爲難的又摸了摸下巴,終於下定決心般把脫下衣服以後就一直壓在枕頭下的靜玉白瓶拿了出來,向四兒遞了過去:
"用完以後記得還我。"
四兒怔怔的望着遞到自己手裡的瓶子,瑞珠兩指在瓶身處輕輕一掰,原本渾圓無縫的玉瓶分爲左右兩半,一股幽暗纏綿的香氣隨即飄散開,瑞珠身子往牀上一退,用手一放兩邊的布簾,就翻身鑽進了已經鋪好的被子裡,四兒站在牀下,原本平靜的臉漸漸如同被打破靜寂的水面一樣起了層層的漣漪。
窩在被子裡瑞珠眨巴着眼睛偷偷的想,那個藥膏對於跌打損傷、硌傷磨傷實在是都很管用,她自己親自實驗過的,屁股很快就不疼了……不過她這樣,應該不算是調戲她姐姐的小情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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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9:51:11 PM《穿越文合集》第八章
四時花開1作者:宮藤深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