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尋找同伴

婁一龍、郭海坪、旗雲和相雨霏四人驚恐萬狀地在滑坡的地方看了一會兒,由於沒有了裝備,尤其是那隻非常精密的經緯儀,他們全然不知現在所處位置。身上的手機形同虛設,只是眼下還能當作一個時間指示器,再過兩天,它們就會因爲得不到電能補充而閉上眼睛,到那個時候,它就沒有絲毫作用了。

婁一龍聽聽瀑布的聲響,判斷一下方向,感覺是從西北方向傳來。他又看看天色。對大家說:“從目前看,這裡的地勢南高北低,下面那條河流應該向北流去,但是也有特殊的時候,河流遇到山形變換而被阻斷,不是轉向就是扎入地下,多數曲折迂迴,我們就假定北面是下游,先去找找。”

在他們幾個人當中,婁一龍一向嚴謹、細緻,被幾人稱作“小諸葛”,聽了他的話,郭海坪、旗雲和相雨霏都表示贊同。於是,他們顧不得驚懼和疲勞,拖着沉重的步子在山樑上向北走去,尋找可以下到谷底的坡路。

走了沒有幾分鐘,不見了斷崖,他們就開始轉向坡下。

這裡和山頂一樣,依然是秘密麻麻的樹木、灌木和藤類,其中夾雜各種野草和闊葉植物。他們手中沒有長刀,只是人手一隻短短地匕首,遇到難以通行之處,不能揮刀劈路,只好繞行,還要小心毒蟲的攻擊。

他們心裡也很奇怪,剛剛從那片草灘的邊緣向山頂上跑的時候爲什麼沒有遇到現在這種複雜的情況。

婁一龍說:“植物和人一樣,也有屬性同歸之說,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就是這個道理。植物和樹木不能自由移動,但是他們也有區域之分,也有領地之爭,往往勢力較小的樹種摻入一處羣樹的族落中,短則幾年,多則幾十年或上百年就會被那個族落同化甚至消滅。”

“你這個理論站不住腳。”旗雲恢復了元氣,她也不再哭泣,聲音也迴歸自然,用一種顫顫巍巍的聲音反駁婁一龍。

“先不要探討什麼樹木之間的紛爭了,趕緊找雷克,我的娘啊!”郭海坪是一個典型的東北漢子,人高馬大,說起話來甕聲甕氣,常常在言語結束的時候,加上一句“我的娘啊”,由此他得了一個很是驕傲的綽號“我的娘”。

幾個人不再言語,繼續向谷底走去。

突然,相雨霏“啊”的驚呼一聲。

郭海坪急忙止步轉身:“你喊什麼,一驚一乍的?我地娘啊!”

“蛇……蛇……”相雨霏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說話也有些發抖,瞪着驚恐的眼睛向後退去,一下子就撞到旗雲的懷中,把自己和旗雲都下了一跳。

郭海坪和婁一龍按照相雨霏手指的方向,看見前面一棵樹上盤了一條大蛇,那條蛇很長,好像是在樹上睡覺,後半身纏在樹枝上,頭伏在樹杈之間。

一般說來,山中的動物都有自身隱蔽的習性,它們爲了適應環境,隱蔽自己,不被捕獵者和被獵者發現,總是變換自己表皮的顏色,把自己打扮得和環境類似。可是眼前的這條蛇卻顏色鮮豔,身體紅綠相間形成不規則的花紋。看來它是一個極具攻擊力的劇毒毒蛇。

郭海坪和婁一龍也是渾身發抖,急忙說道:“我們趕快後退,不要驚擾它,繞路而行。”郭海坪被嚇得最後那句口頭語沒有說出來。

密林深處,到處都隱藏着殺機,身前身後,稍有不慎,就可引來殺身之禍,這是他們這次探險早就有所預料的事情,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打破了他們的計劃,危及他們的安全防線,並致使一個夥伴失蹤,而且失蹤之人就是他們的主心骨。現在四個人只能遊走在危險的邊緣,承受着極度深寒的壓力,去尋找他們不知死活的夥伴。

幾個人悄然而退,繞過眼前的毒蛇,小心翼翼,驚恐不安地繼續下行。

郭海坪走着走着就覺得不對,他剛纔趴在滑坡斷崖上聽谷下的水聲覺得很近,可是眼下他們走了很遠,從斜坡的長度計算將近六七百米了,爲什麼還沒有下到谷底?一種不詳的預感籠罩在他的心頭。他沒敢對幾個同伴說出自己所擔心的事情,怕絕望情緒在幾個人心頭蔓延。

他們又走了十幾分鍾,下面的水聲比剛纔大了很多,空氣的溼度也在增大,並不時感到臉上有細微水滴飄打。

郭海坪心裡一陣激動,就要到跟前了,但是隨後又有一種不安悄悄爬上心頭。看來雷克凶多吉少,這麼深的峽谷,他又是被滑坡卷下的,不是粉身碎骨也是命懸一線。要快!

白色的霧氣越來越濃,轟鳴的水聲越來越大。他們漸漸看清了谷中的水域。那是一個有二十幾米寬的河流,河中的水流湍急,急速地奔向絕壁。他們在絕壁的南面,看不見絕壁的落差,憑轟鳴的水聲判斷,瀑布落差應在二十米左右。

四個人下到河邊,見河中佈滿着很多大塊的石頭,河水深淺不知,激流傾瀉,浪花飛涌。要是人掉到裡面,可定會被激流捲走,涌向瀑布。

眼下,雷克生死未卜,只有向上遊走走,看看山體滑坡之處。

四個人沿着河邊又向上遊而去,走過十幾米之後,見河面寬闊,水流平緩,水碧如藍,深淺難測。

一大片黃色的石土滑坡慘象躍入眼簾,可謂滿目狼藉。

滑坡之處滾石很少,仍有碎土嘩嘩流下,掉入潭中,濺起片片白色浪花。滑坡的坡面平平滑滑,沒有可以阻擋物體之處。

郭海坪一聲長嘆:“看來,雷克一定掉在潭中,這潭水深淺不知,我們毫無裝備,無法找到他的屍體,我的娘啊,這可如何是好。”

“閉上你的烏鴉嘴,你怎麼知道他一定就死在潭中?就沒有可能自己游回岸邊逃生嗎?”旗雲見郭海坪說雷克淹死,就氣得渾身發抖,劈頭蓋臉地對郭海坪數落一番,說完還不解恨,又用雙眼狠命地瞪了他一下。

郭海坪被旗雲當頭一棒,覺得自己也確實過分。還沒有仔細思索就臆斷雷克已經死亡,確實讓人難以接受。他伸伸舌頭躲到了一邊。

婁一龍說話了:“依照我的分析,他可能被滑坡的碎土帶進了潭中,但是他極有可能沒被碎土打昏,掉入潭中之後,不知東南西北,就會憑着一種感覺遊動,說不定被湍急的河水衝到了瀑布下面。”

旗雲一聽,仍是非常氣憤,雖然婁一龍沒有說雷克死去,但是掉下瀑布不就等於死亡嗎?她又開始反駁婁一龍:“你們怎麼盡往壞處想,都盼他死是吧?剛纔掉下來的怎麼不是你倆?”

相雨霏見旗雲生氣發起火來,忙走上前來,小聲地對旗雲說:“旗雲,我知道你此時的心境,實際上大家都是一樣,但是也不要過於着急,婁一龍分析的很有道理,他不是希望雷克死去,即便說雷克真的掉下瀑布,也不一定死啊!他的身體很好,泳技也很出色,他不會有事的。”

相雨霏的一番話,使旗雲的憤怒有所緩和,她轉身對郭海坪和婁一龍說:“剛纔是我太過焦急,有些衝動,沒有考慮你們也是同樣的心情,所以語言有所冒犯,請多原諒。”

他們誰都知道旗雲是個火爆的性子,有口無心,說過一笑也就沒事了,面對這種複雜的局面,不用說讓一個姑娘保持鎮靜,就連他們兩個大小夥子,也處於一種思維混亂之中。見旗雲表示道歉,他倆自然開心,於是,婁一龍和郭海坪就細緻地進行分析,努力地想着辦法。

這時,旗雲又說話了:“既然雨霏姐說他不會有事,那我們到下游找找?”

婁一龍也有這種想法,他認爲雷克可能還活着,他是幾個人當中最爲機敏和勇敢的人,而且他有一身強壯的肌肉,掉下去之前沒有受傷,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四個人同時覺得,再在這裡傻等也是徒勞。就折身向下遊走去。

他們來到瀑布旁邊的山坡上,透過繚繞的水汽和霧氣,隱隱看見瀑布的兩面都是懸崖,下面也是一個閃着翠綠、泛着白色浪花的深潭,不像上游是一個依山而成的有斜面的水潭。

四個人向坡上撤了一段距離,儘量遠離坡面的懸崖,以免發生危險。

幾個人走了一會兒,又看見了另一個瀑布,但是仍然無法接近。身邊有轟天的瀑布聲響,隨便怎麼呼喊也是徒勞。他們放棄了呼喊,在離開瀑布很遠、瀑布的聲音小了之後,纔開始拼命地呼喊,可是沒有迴應。

他們又走了將近一個小時,那深潭兩面的懸崖才漸漸變成與水面接壤的斜坡。

他們沿斜坡而下,用目光仔細搜索河面,但是看不到雷克的影子。

河面開始變窄,再走一段又開始加寬,像剛剛那個瀑布上面的情形一樣,也出現了一個寬大的深潭,同樣傳來水流落下的轟鳴聲。

此時,太陽已經隱蔽在西面的高山樹林後面,天色慢慢暗了下來。

婁一龍對大家說:“看來,我們今天的救援行動要終止了,天塊黑了,如果再走下去,不但找不到雷克,恐怕連我們自己都難保存。”

旗雲是百般的不甘心,但是,望着正在變得朦朧的林空,也毫無他法。便喃喃地說:“那我們該找個地方休息了,肚子也餓得嘰裡咕嚕亂叫。”

“這樣,你和相雨霏就坐在這河邊等着,我和郭海坪去尋些野果,你倆可以在這裡先洗洗臉。但是,千萬不要走開。”說完,婁一龍和郭海坪轉頭就向山坡的上面爬去。

過了十幾分鍾,婁一龍和郭海坪回來了。

朦朧中,相雨霏和旗雲見郭海坪正上身赤膊地走了回來,雙手抱着由自己衣服捲成的包裹,往地上一放,裂開大嘴就說道:“姑娘們,美美地吃一頓吧,上好的柑橘。”

聽說有柑橘,相雨霏和旗雲當時就流出口水,伸手就摸向郭海坪的衣服。

婁一龍馬上制止了她倆拿柑橘的動作。神秘的對三個人說:“我剛纔回來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山洞,我們到那裡去吃,剛好也有了安全的棲身之處。”

“好哇!好哇!” 聽說有山洞,旗雲和相雨霏忙從地上站起,手舞足蹈跳着、喊着。可是,她們突然止住了跳動和喊叫。“那裡那麼黑……我們……”

“不要緊,我身上還有打火機,我們找點幹樹枝,點燃照明。”

郭海坪急忙把柑橘重新包裹起來,抱起包就一起向山坡上走去,心裡一個勁嘀咕:“山洞?爲什麼剛纔不和我講?”

他們一邊走,一邊撿些幹樹枝,很快來到了婁一龍所說的山洞。

幾塊大石頭,突兀地立在那裡,在幾塊石頭中間有一個不規則的大洞口,洞口有一人多高,裡面森森地冒出涼氣,黑咕隆咚,讓人恐怖發毛。

婁一龍從周圍撿了一些乾草,堆在洞口邊,又把幾根幹樹枝架在上面,就掏出打火機將乾草點燃。

旗雲見火已點燃,就要把懷中的樹枝一起放上去,婁一龍忙說:“等一下,留着我們在洞裡用。”

婁一龍從地上撿起一根正在燃燒的樹枝,舉在胸前,轉頭對其他三人講:“一人拿一根,我在前頭,你們跟着我。”

婁一龍帶頭走進山洞,樹枝上的火苗不斷飄向自己,他只好側向舉着。

山洞在幾個“火把”的映照下,顯現了清晰的輪廓。和一般的巖洞差不多,裡面四壁都是參差錯落的石頭,潮溼腐朽的味道從洞內飄出,直衝口鼻,叫人覺得鬱悶。

他們前行了十幾米,見有很大一塊凸起的平整之地,就停下了腳步。

“好吧,我們就坐在這裡。”婁一龍說完,就叫旗雲把她懷中抱的樹枝抽出幾根放在平地的下風口,把剩下的樹枝和相雨霏手中樹枝放到旁邊。然後把自己仍在燃燒的樹枝塞進那下風口那堆乾枝裡面。

不多一時,火焰烈烈,映紅了前後十幾米山洞。

四個人一片歡呼,坐在石頭上就開始了“晚餐”。

突然,相雨霏喊了一聲:“你們看,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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