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6月30日。
旗雲見天色大亮,把依然酣睡的丹花叫醒,姐妹幾個相互之間打過招呼,紛紛用山洞中水坑的水洗洗臉,刷牙就不可能了,然後吃過早點,實際上就是那些水果,它們不僅僅是早點,還是中餐、晚餐、正餐和零食,不過就是太單調,把他們全部吃瘦了。
能有的吃就已經不錯了。
當然,他們也很滿足,誰也沒有提到過冰淇淋和漢堡包之類食物,提起那些東西,他們容易急出精神病來。
雷克見大家一夜的休息,體力全部恢復,就決定向東方探查,因爲西面和南面他們已經走過,也經歷了令人難以忘懷的兇險,如果東方還是如此,那麼他們就回到草屋整理裝備,選定一個方向,採用接力移師的辦法逐步前行,每到一處建一座行營,並以那處行營爲中心,再一次進行三面輻射,以每天五到十公里的速度,幾個個月肯定走出大山。只要途中不迷失方向、不丟掉性命。
由於丹花和幺妹的竹劍在前天丟失在陷地,雷克只好又做了一隻,讓幺妹帶上。丹花的手裡有一直匕首,所以就不用再帶竹劍了。
四個人收拾好東西之後就出發了。
路上,丹花把自己昨日的夢講給了雷克、旗雲和幺妹。
“你會畫畫嗎?”雷克覺得丹花的夢境很奇怪,就認爲她可能是平時想事情想得太多了,思想負擔過重,所以纔出現這種狀況。
“我記不得我是否會畫畫。”丹花並不記得最近畫過畫。
聽了丹花的夢境,旗雲的感覺和雷克不同,她覺得丹花這個人才叫複雜,按照她在山洞裡面說的話,後來發生的很多事情都解釋不清,一個在與世隔絕的山裡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麼精彩,僅靠一個誤闖山寨的大學生支離破碎地教她一些知識,她不會懂得這麼多,而且從她的舉止言談來看,根本就是一個城裡人家的孩子,起碼是一個交通很便利的山村人。尤其是山外流行的一些現代化的東西,她談起來好像親身經歷一樣。丹花肯定有着很極爲複雜的背景。
旗雲不再懷疑她是鬼,但不等於就相信她在山洞中所說的話。
幺妹還是那樣,走在大家的身前身後,一路都是天真的表現,看見什麼都覺得新奇,看不懂也不問,就一個勁地悶頭思考。偶爾蹦出一句話,也是事情和她相關,再就是與雷克有關,因爲她的心裡只有雷克,可以說雷克就是她的鏡子,就是她的標杆。
四個人還接近山上石林的時候,同時聽到了一種奇怪的樂聲。
樂聲古樸典雅,似秦聲又似漢韻,似鶯歌燕舞,又似深宮絲竹。
幾個人被樂聲吸引,不再言語,快步走向石林。
來到石林面前一看,石林毫無改變,山風也是輕輕扶搖,根本就不足以讓石林產生樂聲。旗雲穿行在石林中間,樂聲悠然,鳴尤在耳,水霧在空中飄蕩,溼潤面容,瞬間就在心中蕩起一股清涼,如在大汗淋漓的時候喝上一口冰水,痛快極了。她到處尋找,也找不到聲音發出的地方。
突然,丹花在石林東面的樹林中喊了起來:“快看,那是什麼?”
雷克、旗雲和幺妹快速跑進東面的樹林。
那道自然形成的線狀噴泉,正在向高處噴出細碎的水線,水線在三四米高的位置向四周放射,形成水霧,瀰漫在空中,並隨清風飄散。
噴泉的周圍有幾十株花草,那些花草的枝杈很少,長圓形的葉子幾乎全部對稱生出,它們的頭上都是一朵紅紅的花簇,花簇的中央橙紅和暗紅交替,形成一個人臉造型,並且都彎眉顰目,似笑還羞,周邊是向外伸展的花瓣,總計五瓣,每一瓣都似翩翩彩蝶,搖動薄翅。
最爲驚奇的是,那些花草的葉子不斷振動,時而簇擁,時而拍擊,形成一陣陣優美的音樂。
“跳舞草——風流草——”雷克和旗雲幾乎同時叫了起來。
四個人簡直是驚呆了,他們知道“跳舞草”會跳舞,但是不知道跳舞草會奏樂,而這種樂聲的奇妙簡直可與天上神曲相互媲美,也可與仙山仙樂一比高低。
“還不到跳舞草開花的季節,它的花怎麼如此鮮豔,而且花芯還長成微笑的人臉形狀?前兩次來時怎麼不見?”丹花不解地問道,像是問自己,也像是問他人。
幺妹聽說過這種花草,不過她沒有見過,儘管她也生長在山區。她走上前去,順手抓住一朵鮮花就拉向自己的臉,臉上漾起一個頑皮的微笑:“太美了!”聲音伴隨花香瀰漫,很甜,很甜。
突然,一陣呼哨響起,遠方出現一個旋轉的白色閃光球體,急速向他們的頭頂飄來,須臾之間,林中蕩起一股勁風,搖得樹木嘩嘩作響,呼哨聲就像一道閃電劃過天空,周邊的一切都在抖動。
當雷克大喊一聲“趴下”的時候,那股勁風飄然已過,只留下草木飄擺的餘痕。
再看那些跳舞草,全部低下了頭,枝葉也停止了舞動,美妙的音樂戛然而止。
雷克不知道這些跳舞草何時出現的,也不知道那個閃光氣團怎麼會在這高高的山頂上出現。看來他同學的猜想不是沒有道理的,因爲這些氣團無規無距,來去無蹤,神秘出現,神秘消失。
可是這種美麗的跳舞草是受了什麼影像才發出這種聲音,也許,它們不僅能發出美妙的仙樂,也可能會發出恐怖的噪聲,比如丹花聽到的和格雷斯聽到的聲音,這山裡的一切怪異現象可能都源自那個神秘的山洞。
他們帶着滿腹的疑問和滿臉的迷茫繼續向東面的山上走去。
這一帶的景色與其他的高山差不多,前進的道路也與其他的高山相同,只是這裡的樹木組成更爲複雜,幾乎囊括了山中所有樹木,但多數是成片成簇,很多闊葉植物和果木也糾纏其中。
爬到山頂之後,極目遠眺,發現前方的山巒之間有一道時隱時現的白色光帶。
雷克頓覺奇怪,同時心中暗喜,難道那條光帶是高山河流,或許就是日前自己曾經漂流過的河流的上游,也有可能是幺妹他們一家在那裡失蹤的河流。
雷克決定向那處白色光帶進發。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他們透過樹隙看見的光帶不是很遠,然而首先要下到山谷,然後再爬一道山樑,才能到達。看上去很近很近,可是走起來的時候卻是艱難得很。
雷克走在前頭,攀藤附壁,穿草跨巖,可謂舉步維艱。丹花走在後面,手拉幺妹,也是一步一停,幺妹不斷地喊:“親愛的,等等我,我跟不上了,你要是再走快些,我就不走了,丟掉我後,你不心疼纔怪。”
雷克走在前面,心裡覺得好笑,這是和自己走得更近的緣故,所以有了撒嬌發威的資本,女孩啊,就是這樣,當她剛和你好的時候,百般殷勤、百依百順,一旦感情發展到不分你我的程度,她就搖身一變,讓你按照她的眼色行事,最起碼她在私下裡會對你發號施令。儘管他們不是夫妻、不是情人,但卻勝過那種感情。看來男人要是愛一個女人,一定要把愛裝在心裡,讓她永遠感覺你很遙遠,永遠感覺你神秘莫測,這樣,在任何時候你都會把握主動權。當然,這種理論不過是爲了調和戀人之間或家庭成員之間的氣氛,根本不是爲了爭爭搶槍、扼殺彼此的衝動、禁錮誰的思想。如果把這種理論用到家庭的成員的分工上,那是對愛情的一種打擊和毀滅。
突然,前面出現了一處斷崖,斷崖的高度有十幾米,雷克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緩坡之處,決定從斷崖攀援而下。
他摘下身上的繩索,綁縛在懸崖上面的一顆樹上,由於繩索較長,他就在樹上做了一個活釦,準備在下到崖底的時候,拉一下繩索的那一端,繩索即可自行解開,能夠把繩索帶走。
一切進行完畢之後,他對旗雲、丹花和幺妹說:“我先下去,然後依次是幺妹、丹花,旗雲最後。在丹花和幺妹下去的時候,每個人的腰上都要用另一端繩索捆住,由旗雲在上面藉助樹幹將其拉緊,以防她們抓得不牢而突然滑下。下去的時候,雙手緊握繩索,用雙腳蹬住崖壁以減輕手上的力量,然後慢慢向下移動。”
雷克說完就拉着繩索向崖下而去。
很快,雷克下到了崖底,他站在齊腰深的灌木叢和荒草之中,對幺妹說:“幺妹,你放心大膽一些,親愛的在底下接你。”雷克知道幺妹的膽量很小,力量也很小,所以就格外關照他,她最喜歡聽到被人的關心和鼓勵,尤其是觸及道她心裡所想,能讓她產生激動、希望勇氣和動力。
幺妹在丹花的幫助下,腰間繫好繩索,雙手抓住垂向崖下的繩索,將身體懸到了崖壁。然而,她把握不了身體的平衡,雙腳根本蹬不到崖壁,懸在空中亂喊亂叫。雙手無力,一個不注意,身體就旋轉過去,後背撞到了懸崖,好在距懸崖只有半尺,衝量不大,沒有撞傷。
雷克看見,幺妹的雙手是抓在繩索上,但是,如果沒有綁在腰間的繩索在上面被旗雲拉住,她準會掉下來。
雷克不顧一切地的順着繩索爬了上去,他接近幺妹之後,對幺妹說:“幺妹,不要驚慌,你慢慢向下,然後抱住我的腰,旗雲在上面拉着你呢,你不會掉下去。”
通過努力,幺妹抱住了雷克的腰,雷克艱難地下到崖底,把幺妹帶了下來。
幺妹驚魂未定,坐在地山嘆息:“親愛的,我真沒用,你以後還會喜歡我嗎?”
“好了,幺妹,不要傻了,我是你的永遠,站起來,振作一點。”雷克只能以這種口氣安慰幺妹。
丹花和旗雲都順利地下到崖下。
她們兩個也不斷安慰幺妹。
雷克收好繩索,幾個人又行進在茂密的樹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