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立刻回答姚歆的問題,反而看了看一旁一直未曾發言的扎木珠,輕笑道:“再說出最後兇手是誰之前,我還想說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我父親的故事”。愛睍蓴璩
衆人莞爾,關於我的父親,這個島上的人都似乎很不願意說起,那就像是一個夢魘,在靈魂的最深處刺痛着他們的感官。雖然通過很多人的敘述,我大致知道了當年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但是我仍然還有許多的問題不能夠明白。
我望着一語不發的扎木珠,心裡微微起了波瀾,盯着他問道:“阿鳳的死和你有沒有關係?”
扎木珠停了半響,笑道:“沒有”。
“那我爹呢”攴?
“有”。扎木珠用着很簡練的話語回答着我的問題。
我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這件事早在我的意料之中,不過他這樣的回答,也讓我確定了一些事情。我繼續問道:“那麼當年的事情,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
扎木珠終於輕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瞞你。大致的事情你應該都知道了,只是告訴你故事的這些人,肯定還隱瞞了一件事情,也就是因爲這件事情,我們纔會想殺了你的父親”逍。
我心中一頓,疾道:“你們想殺我的父親,不就是因爲我爹不肯製造武器,並且不肯用武力幫你們推翻阿鳳爹的勢力,加上阿鳳的唆使,你們纔會動了殺機,想殺了他嘛”。
扎木珠詭異一笑,臉上露出了一個極爲可怕甚至驚悚的神情,在他的眼裡,我似乎看到了許多未知而恐怖的答案。只聽他慢慢說道:“如果我告訴你,他們說的都不過是一個導火索,真正的**卻是另有其因呢”。
我連忙問道:“到底是什麼”。
扎木珠道:“如果我告訴你,你的父親也有他僞善和邪惡的一面,你會怎麼想!我也不怕告訴你,我們想殺你父親的真正原因,其實是他覬覦我們這個島的終極秘密,甚至想偷偷的據爲己有”。
我心念一動,腦中對於那個素未謀面的父親的形象,一下子有了極大的變化。我原本以爲我真正的父親一定是一個博纔多學的謙謙君子,怎麼在扎木珠的嘴裡,反而成了卑鄙的小人一般。我本能的想去反駁,卻發現我對這位真正的父親,一無所知,甚至他長什麼樣子我都不知道,對於他是好是壞,也不過是我個人的一種假想和猜測。即便他真的如扎木珠說的一般,其實這也不奇怪,世上的人千奇百怪,憑什麼我的父親就一定是個好人呢,說不定他也是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也說不定。
想到這裡,我不禁有些哭笑,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問道:“具體怎麼回事”。
扎木珠搖搖頭,笑道:“有些秘密,還是不告訴你的好,畢竟有的時候,我們知道的太多隻會徒增煩惱,一個秘密解開,便想解開下一個,一個接着一個,永無止境,直到最後,我們纔會發現,不知不覺,我們也會成爲別人的秘密”。
我想着扎木珠這句意義深遠的話,似乎不僅是他個人的感嘆,彷彿也是在提醒我的一般。不錯,正如他說的一般,擁有太多的秘密是一件很恐怖而且還很危險的事情,就好比鬧市之中,一個3歲的小孩,懷裡抱着百兩黃金,怎麼不會遭人覬覦和爭奪呢!
我心裡不甘心,連忙追着問道:“到底怎麼回事,我必須知道”。扎木珠卻再也不說話了,彷彿這裡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我第一次覺得這個人遠遠比我想象的要複雜許多。我想起阿鳳姨的話,她說當年的四個人當中就屬扎木珠最爲怯懦和膽小,也是最沒有主見的一個人。但是我此刻在看扎木珠的眼神,我突然覺得,他或許是這四個人當中最聰明,也是城府最深,裝的最像的一個人。其實保護自己的最好辦法,就是裝成弱者,一旦你裝成了弱者,那麼其餘的人就會覺得你對他們便沒有了威脅,對你也就放鬆了警惕,自然而然你也就會更加的安全。扎木珠顯然一直將自己的強大隱藏起來,顯露於衆人面前的,卻是他的謙讓與和平。
如果真的如我想的一般,那麼這個扎木珠或許要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可怕,一個喜怒不於色,斷事不於形的人,可以隱忍數十年,裝癡賣傻騙過所有人的耳目,這樣的人怎麼能不讓人覺得可怕和膽顫。
姚歆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推了推我,說道:“你倒是說說,到底誰是兇手”。
我心知我再問下去,扎木珠一定也不會告訴我答案,索性我也不問了。繼續回到剛纔的那個問題上,誰纔是
幕後的主使呢?
我環顧了一下衆人,突然用手狠狠的指向一個人,大叫道:“兇手就是你”。
衆人循着我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一陣驚呼,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兇手居然是。。。居然是。。扎木和!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誰都不敢說話,倒是姚歆眉頭大皺,急道:“怎麼可能,你別搞錯了”。
我轉身望着扎木和,哈哈笑道:“我說的沒錯吧,你就是真正的兇手,對不對?”
扎木和一臉茫然的看着我,顯然對於我說他是兇手根本一副無辜的表情,甚至用着不可思議的語調反問我:“你是不是瘋了,我可是巡捕房的探長”。
我沒有理他,怒哼了一聲,說道:“其實我們早該想到的,只不過你做的的確是天衣無縫,讓人很難察覺。你很巧妙的利用其餘的人幫你完成所有的殺人的行爲,自己在背後遙控所有事情的發展,根本不在任何一個殺人的場景裡出現,甚至所有的不在場證據你都有。你首先利用九爺死亡時間的假象,跟着你爹出海,那麼無亂九爺死於何時,你都不在島上,誰都不可能懷疑到你。然後你又偷偷的殺掉了雅兒和管家,最後又唆使洪爺的呆兒子殺掉了洪爺,而你卻一直不曾露過一面,這一系列的謀殺,簡直堪稱完美!”
扎木和聽完我的話,卻突然大笑起來,對着我笑道:“一派胡言,你倒是拿點證據出來啊”。
我笑了笑,示意他彆着急,我待會就會讓你心服口服,我整了整心思,又道:“我們還是先回到九爺的死上,九爺死亡的一個關鍵,便是他吃錯了假的偉哥,他吃的是麻痹神經的迷幻藥物,而大家別忘了,島上所有的藥品供應都是扎木和兩父子從外面進口或者自己調配出來的,光就這一點,你就很有嫌疑。但是話又說回來,僅憑這一點,說你是兇手未免太過牽強。你最大的破綻,便是雅兒的死”。
姚歆在一旁問道:“什麼破綻”。
我笑道:“腳印”。
“腳印”?
“不錯,就是腳印”。我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包裹,笑道:“我猜想,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雅兒通過自己房裡的密道,偷偷相約扎木和來到碼頭。扎木和早就起了殺心,決心要永遠封住雅兒的嘴,於是趁着雅兒不注意的時候,在背後捅了她一刀。但是這一刀並沒有將雅兒直接殺死,雅兒摔到在地,緊緊的抱着扎木和的右腿,情急之下,打翻了船上的染色劑,並且將扎木和的右腳上的鞋子給脫了下來,並且扔到了水裡。所以我們纔會在現場看到那麼多腳印“。
姚歆立馬打斷了我,搖頭問道:“不對啊,我們當時看到的全部都是左腳鞋子的鞋印,即便扎木和右腳的鞋子被脫了下來,那麼他也會在現場留下他右腳的腳印啊,但爲何只有鞋印,沒有腳印呢”。
我哈哈笑道:“這不就更簡單了嘛,他的確在現場留下了右腳的腳印,但是如果現場出現鞋印和腳印同時存在的情況,那麼我們一定會猜到,兇手的鞋子是不是少了一隻,那麼我們勢必會去水裡撈鞋子,那麼兇手不就會暴露了嘛。索性他在所有的右腳腳印的地方,將左腳的鞋印踏上去,將腳印蓋住,所以我們纔會在現場看到那麼多不規則,又胡亂排列的鞋印”。
姚歆似乎還是很不理解的樣子,繼續問道:“這樣說也可以說通,但是兇手大不了跳到水裡然後把自己的鞋子撈上來,即便被人發現了鞋印和腳印同時存在,那麼他也不用擔心自己的鞋子被找到了吧”。
我揮手示意她錯了,說道:“其實兇手根本沒有時間去水裡撿鞋子。大家還記得不,當天巡捕房的守衛正好路過那裡,聽到了叫喊聲,並且看到了人影,所以扎木和當時只能以最快的速度逃離現場,哪還有時間去撿鞋子呢”。我說完這段話,看了看一旁臉色鐵青的扎木和,笑道:“我說的沒錯吧”。
扎木和登時怒了起來,叫道:“你有什麼證據”。
我也不着惱,笑道:“證據嘛,便是那隻被你扔在水裡的鞋子,你隔天一定去撈過,但是水下激流,流速很快,這隻鞋子早就被沖走了,所以你根本沒有找到。好在我拖了碼頭上的老水手幫我找到了這隻鞋子。其實證明兇手是你很簡單,因爲巡捕房的所有東西都是有編號的,我們查查這雙鞋子上的編號,不就知道兇手是誰了嘛?”
說完,我猛地掏出了懷裡的那雙鞋子,衆人一驚驚訝的難以言語,倒是扎木珠突然發話道:“去給我查查”。隨即,旁邊的一個巡捕房的人邊怯生生
的走了上去,對了一下鞋子的編號,喃聲道:“好像。。是。。頭的。。鞋子”。
這話一說,衆人又是一片譁然,現在證據確鑿,無從抵賴。
姚歆又問道:“那阿鳳的死,是不是。。。”。
我點點頭,笑道:“不錯,的確也是扎木和乾的。我們當時被困在石塊的後面,我一直很奇怪爲什麼阿鳳說話,似乎都是被人指示着說的,而且我們也明顯感覺到有人在幫阿鳳推那個石塊,這個人就是扎木和”。
“只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巡捕房的人突然找來了,我現在想想,可能是男哥叫來的。扎木和聽到巡捕房的人來了,立馬躲在暗中,等到所有人都進到地牢裡,然後再從他們的背後冒出來,裝成是和他們一起進來的,這樣就不會有人懷疑他的行蹤。況且他是巡捕房的頭,誰會去懷疑自己的上司呢?等到所有人都想着辦法如何救我我們出來的時候,他就偷偷尾隨阿鳳來到石室裡面,殺了她”。
姚歆這才點點頭,恍然說道:“原來如此,怪不得阿鳳死的時候,都說沒看見有人進來,原來是賊喊捉賊”。
我望着扎木和,笑道:“你現在還有什麼號狡辯的,證據確鑿,你還是承認好了”。
還未等扎木和開口,倒是扎木珠又發話了,只見他聲音一下子洪亮起來,氣勢也變得極爲龐大,整個人的感覺一下子變得尤爲威嚴,我驚異的望着他的樣子,突然覺得,這人怎麼這麼陌生,他的背後一定還有許多我不知道的秘密,難道。。。。。
扎木珠登時叫道:“混賬東西,你還不承認嘛,難道要我親自動手!”
扎木和哈哈大笑,眼神兇狠,神情古怪,盯着扎木珠大笑道:“你這沒用的老東西,自己沒本事當皇帝,還要擋我的路,是我做的又怎麼樣,大不了我一併將你們全殺了。現在外面全是我訓練的死士,我只要一聲令下,你們這些人都得死”。
我心中登時一驚,死士?我他孃的,又拍電影?難怪他想當巡捕房的探長了,原來接着這個名義,偷偷的訓練自己的部隊,好深的城府!
這時還未等扎木和發號施令,只聽到遠處一陣***動,繼而傳來大片的腳步聲,沒過一會,只見巡捕房的副官帶着一隊人馬小跑過來,對着扎木珠恭敬道:“老爺,所有的人都被我們制住了,現在等候你的發落”。
我和姚歆一下子懵了,我他孃的,這算怎麼回事,螳螂在前,黃雀在後!我奶奶的,扎木珠怎麼會有人安排在這裡,況且這人還是扎木和的副官,難道說這是扎木珠安插在扎木身邊的眼線?這兩父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扎木和瞬間比我還呆了,一下子跪在了扎木珠的面前,半響說不出話來,這時候扎木珠已經命令巡捕房的人將他抓起來,只見繩子困在扎木和身上的那一刻,我隱隱約約看到扎木和露出了一個很古怪的微笑,那種微笑絕不是臨刑前的懺悔或者痛恨,也不是憤怒和仇視。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種滿足的從容,意料之中的淡定,似乎極爲高興和得意。我腦子閃回着扎木和最後的那個笑容,就如同驅之不散的幽靈一般,讓我身上的感官一下子墜入了地獄一般,那個微笑太可怕了,爲什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