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中,多目鬼王的眼神和我對視了一下,我差點站不穩,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一步一步朝着它的身體走去。
“大膽!”一記響亮的聲音在我耳邊炸響,舌綻春雷,令我陡然間清醒了過來,我發現自己的脖子已經距離多目鬼王的佈滿眼球的手掌不足十公分遠。
而它正惡狠狠的盯着我,嘴裡的獠牙分外的猙獰。
我一頭冷汗,回頭一看,白露潭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多目鬼王的身邊。
但此時的白露潭給我一種極其陌生的感覺,尤其是那雙眼睛,莊嚴的根本讓人不敢對視,只要一對上,立刻就會泛起一種特別壓抑的感覺。
我很奇怪,心說這白露潭竟然還有這等本事,面對恐怖如斯的多目鬼王竟然毫不畏懼,既然如此,她爲什麼不早點使用呢?
多目鬼王似乎也感受到了白露潭的變化,那種莊嚴神聖的氣場逼迫的它後退出數米遠的距離。
“把劍給我!”白露潭把手遞到我的身前,連看都不看我一眼,驚的我急忙將桃木劍遞到她的手中。
她的語調,聲音都變得有些怪異,不留意可能分辨不出什麼,但是我聽着卻能聽出其中的陌生,而那種陌生讓我覺得特別不舒服,就好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神對待一個小屌絲的感覺。
接過桃木劍的白露潭用劍尖在地上戳了幾下,似乎在刻畫什麼,隱約間,我似乎看到被她戳過的位置竟然泛起一層淡淡的金光來,然後她將桃木劍反手拿在身後,整個人竟然有種巍然不動的氣勢,靜靜的看着多目鬼王。
我有點着急,心說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閒心跟那怪物對眼兒,它那麼多雙眼睛,你對得過來麼?
多目鬼王似乎瞧出了什麼,只見它猛的一揮手,一股夾雜着黑霧凜冽的陰風霎時間向着我們的方向襲來,我想躲,但看到白露潭輕鬆的站着不動,於是我也裝模作樣的站在她的身旁。
這一次恐怕要讓眼睛哥失望了,當那股足以撕裂一切的陰風吹到我們身前時,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給抵擋住了,根本近不了我們的身,就化作柳絮消散不見。
這時,彷彿有一陣兒清風拂過,我只聽到一句:“滾開!”
然後我就看到白露潭彷彿凌空飄起似的,瞬間把腳踢在多目鬼王的身上,只聽轟隆一聲它那碩大的身軀便狠狠砸在後方的牆壁之上,震得無數屍蟲掉落下來。
說來也怪,那些掉在我們身旁得屍蟲,竟然冒出了陣陣青煙,同時傳出一股刺鼻的焦灼味兒。
多目鬼王不甘示弱,站起身後用它全身的眼角怒視着白露潭,說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雖然那混合聲聽上去極爲彆扭,但白露潭似乎並不受影響,她劍眉一挑,冷聲道:“這是你該問的嗎?”
“一縷精神意志而已,也敢在此張狂!”多目鬼王憤怒的咆哮着。
而白露潭則冷冷的回了它一句:“對付你足夠了,實相點趕快滾,不然定打你個魂飛魄散!”
“想唬我?”多目鬼王聽後更加憤怒,估計身爲鬼王的它很長時間都沒這般辱罵過,因此它猛然朝我們這邊衝了過來。
我明白我只有打醬油的份,因此快速後退數步,觀看二者之間的戰鬥。
多目鬼王的力氣極大,而且動作也不慢,我知道它還有一種攻擊人精神氣場的詭異方法,我剛纔就中了招,可我看見白露潭和多目鬼王你來我往之間,似乎很輕鬆的樣子。
那柄三尺餘長的桃木劍一劍一劍的落下,劃開了多目鬼王青墨色的皮膚,一縷縷暗綠色的液體順着它的身體涓涓流淌,別提有多噁心了。
我自己比較好奇的是那把桃木劍,也沒見有多鋒利,我剛剛用的時候估計也就是能起到給多目鬼王撓癢癢的作用,白露潭咋就能破開它的皮膚呢?
打着打着,我竟然看到雙方的動作逐漸緩慢了下來,不多時,就變成了張飛瞅綠豆大眼瞪小眼。
多目鬼王用怨毒的眼睛惡狠狠的盯着白露潭,而白露潭也不甘示弱,冷冰冰的看着它。
一人一鬼就那麼看着,雖然我知道白露潭應該是被她請來的某種東西附了身,但我還是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因爲我的舉動給白露潭帶來麻煩。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的時間,我竟然看到白露潭的嘴角流下一縷鮮血來,身體也呈現出發抖的趨勢。
難道白露潭敵不過多目鬼王嗎?
再一看多目鬼王,它更慘,全身上下的眼珠子都在往外流淌着暗綠色的液體,我估計那就是它所謂的血了吧。
雙方又僵持了一分多鐘之後,白露潭身體猛的一晃,嘴角的鮮血越流越多,她用大拇指輕輕抹了一下嘴脣的血跡,然後全部塗抹在桃木劍的劍身,左手託着劍柄,右手猛的拍在劍柄的尾端,同時大喊出一個疾字。
劍指劃下,隨着這一聲疾字落幕,只見那桃木劍猶如一隻鋒利的箭矢,動作快得跟電光疾火似的,只聽撲哧一聲,那桃木劍的劍身竟然全部沒入了多目鬼王的胸口,然後它就跟傻了一樣,呆呆的立在當場。
隨後它的身上莫名其妙的響起了一連串的噼啪聲,緊接着燃燒起徐徐火苗來。
多目鬼王發出了一聲前所未有的慘叫,一下子仰面朝天向後倒了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今日卻留你不得。”白露潭怒吼一聲,雙手高高舉過頭頂,一個玄妙莫測的手訣配合着咒語慢慢成型!
我雖然不知道她掐的是什麼手訣,但是光是那股散發而出的氣場就令我壓抑的喘不過氣來。
掐着手訣的白露潭氣勢洶洶,我本以爲她會把那手訣狠狠的拍在多目鬼王的身上,可沒想到,她的身體忽然間顫抖起來,我看到她的胸口猛烈的起伏了一下,看得出來,她是將想要吐出的鮮血硬生生給嚥了回去。
我有心過去扶她一把,又有些不敢,而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白露潭的身體好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瞬間癱軟了下來。
我急忙把她給扶住,關切的問道:“怎麼了?你不要緊吧?可別嚇我啊!”
白露潭搖了搖頭,虛弱不堪的說了句:“剩下的就交給你了!”說完就徹底暈厥了過去。
我抱着她,感覺她的身體冷冰冰的,就好像抱着一具屍體,僅有一點點餘溫。
一旁多目鬼王的身體還在不住的燃燒,但那火勢已經逐漸弱小,它不斷的掙扎着,之前我明明記得它已經被桃木劍給定住不能動,如此說來,難道它能掙脫開麼?
這要是給它掙脫,那我和白露潭的小命肯定就得交代在這裡。
說來奇怪,多目鬼王身上的火勢雖小,但絕對不弱,按照常理來說,那柄桃木劍早已被燒燬纔對,但卻安然無恙,緊緊的插在多目鬼王的胸口之間。
傻子都能看出來桃木劍的術法時效還沒過,我當然也不例外,於是我也顧不得別的,那一刻心裡甚至連害怕的想法都沒有,就跑到多目鬼王的身前,雙手握住桃木劍的劍柄,猛的拔了出去。
在我拔出桃木劍的那一剎那,多目鬼王的上半身立刻彈了起來,不過只彈到了一半就被我給定了回去,然後我又把劍拔出來,它又起身,我又繼續刺……
如此,不知道反覆了多少次,當多目鬼王徹底不在反抗之後,我渾身的力氣也好似被抽的一空,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的喘息着。
我轉身盯着那多目鬼王身體上的熊熊火光,沒有了靈魂的鬼王屍體燃燒的極快,只是短短的功夫,那火光就已徐徐熄滅,剩下了一堆黑灰在,再也感覺不到生氣。
雖然艱險,不過好歹算是消滅了這個幕後操縱的大BOSS。
顧不得休息,我又回到白露潭身邊,把癱軟的她拖了起來,放到自己的後背。
好在白露潭算是身材嬌小的那種,不算太重,不然,如此疲憊的我是肯定背不動的。
然而,當我揹着她來到那扇緊閉的大門時,我傻眼了,別看多目鬼王已死,但這扇大門卻緊閉着,我試着推了兩下,紋絲不動。
我着急,心說這下可怎麼辦,經歷千辛萬苦的我,最後難道要憋死在這個滿是棺材的屋子裡嗎?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了我家的小祖宗,多目鬼王已經被我幹掉,她是不是就敢出來了呢?
我急忙在心裡默唸着小祖宗的名字,這一次她很給力,聽到我的呼喚馬上就出了,然後我叫她到門外去幫我看看,能不能想個辦法把門打開。
她懂事的點頭點頭,對着門板直接衝了過去,然後我就聽到咕咚一聲巨響,小祖宗揉着腦袋跑過來捶我,說你騙人,那裡根本就出不去。
我大驚,小祖宗乃是靈體,穿牆而過對她來說在簡單不過,而且多目鬼王已經徹底煙消雲散,可爲什麼會過不去呢?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在西北角的位置還有一扇小鐵門,於是我也顧不得埋怨我的小祖宗,揹着白露潭急忙向那個方向走去。
可能是太過心急,路過那具吊屍的時候我還不小心踩在了他身上,我的心裡頓時咯噔一聲,倒不是說被那屍體給嚇的,而是我忽然想起了門後那個老頭的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