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虛無之中,張辰的身體痙攣扭曲,窒息感充斥着他的身體,死亡的感覺他經常體會,但每一次他都不會絕望,因爲他知道生路始終存在,只要自己去找,總能找到,但這一次不同,他真正體會了死亡,他……真的死了。
無邊苦海,無邊無際,上亦如此,張辰的屍體不停的下沉,會永遠這樣下沉,除非世界毀滅,無邊苦海不存,不然張辰的屍體將一直下沉,永遠沒有盡頭。
嗡……!
張辰沒有睜開眼睛,但他卻看到了一些東西,比靈眼更清晰,那是於黑暗中的一道光,色彩本來就是一種相對纔有感覺的東西,愈是黑暗,光明也就愈是耀眼。
張辰覺得那光耀眼無比,他想伸手攔住那光亮,但是他此時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手,自然也就沒辦法做伸手的動作。
不光是手,身體,皮膚,毛髮,內臟,這一切都不存在了,就連眼睛也不存在,張辰的看見更加玄妙,與視野無關。
既然無法遮掩,張辰便去看,那光明在他的眼中開始漸漸有了實體,那是一個挺拔的男子,他盤坐於黑暗之中,對着張辰微笑。
“蘇瑾!”張辰欣喜,果然聖人在死去後真的能夠見到蘇瑾。
蘇瑾笑了笑,他搖頭道“不,你想錯了,即使是聖人在死後也和普通生靈沒有區別,你之所以能見到我,是因爲我想讓你見到。”
“額……!”張辰如果有臉的話,那他現在一定臉色難看,因爲他認爲最有可能的方法,其實根本沒用。
蘇瑾微笑,他道“沒關係,你想見我,現在見到了,那麼辦法就是有效的,不是麼?”
“好吧!”張辰無奈。
“很好,你想見我,你想要什麼!?”蘇瑾問道。
張辰猶豫了一下,然後道“世界……和平?”
“你挺幽默的,和我年輕的時候一樣。”蘇瑾笑道。
“年輕的時候!”張辰抓住了蘇瑾話中的關鍵,他道“也就是說你和我們一樣,你並非天生的創世者。”
“很聰明,比我年輕的時候或許還要優秀一些。”蘇瑾笑道,他單手託着下巴,而後問道“還是那個問題,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兩個人……活過來!”張辰再次說道。
蘇瑾瞪着眼睛,一副讚賞的模樣道“你看,這一次就挺合理了,那麼我答應了!”
“我還沒說讓哪兩個人復活!”張辰立即道。
蘇瑾聳了聳肩,他手指一彈,一個嬌小的身影變出現在了他的面前,那是阿狸,她懸浮在蘇瑾的身前,雙眼緊閉,好像熟睡了一樣。
蘇瑾的手指再彈,這一次是一個修長的身影,她宛若聖潔的天使,不,她就是天使,小白也懸浮在了蘇瑾的身前。
蘇瑾兩邊的手指同時打響,二女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她們一睜開眼睛時露出一絲茫然。 “對於凡人來說,什麼纔算是神明!?”蘇瑾忽然問道。
“無所不能,無所不知!”張辰回答道。
“答對了!”張辰微笑,他的手指再彈,阿狸和小白瞬間便消失不見。
張辰的意識猛的一跳,蘇瑾也不等他發問,直接道“放心吧!送回你的世界了!”
“多謝!”張辰道謝。
蘇瑾搖頭道“不必,不過我倒是想問問你,你不懼生死的來尋我,讓她們復生,但意義何在?”
“讓自己在意的人活着,這意義還用說麼?”張辰理所應當的說道。
蘇瑾卻搖頭,他道“不不不,你搞錯了一件事情,你想讓她們活着,但你似乎忘了我的警告,十年……即使你讓她們重新復生,那也只有十年而已,當一切都毀掉時,你所珍惜的也必然不復存在。”
“……!”張辰沉默,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該怎麼說,十年時間,是所有世界的末日,所以蘇瑾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只能存在十年的幸福,那算什麼幸福。
蘇瑾手指一點,張辰發現自己再次擁有了實體,手指,身體,腳腕,頭髮,眼睛,統統出現了。
張辰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他無奈的對蘇瑾道“你如此擡愛我,只因爲我是巔峰挑戰賽的冠軍麼?”
“有這一點在裡面,但不僅如此!”蘇瑾笑了笑,他道“張辰,你不是第一個被我鍾愛的人,你們甚至不是第一個面臨末日的,之前的都……沒有一個好結果,但是我沒有放棄,你看,我一直在尋找更有可能的那一個。”
“……你是個瘋子!”張辰說道。
蘇瑾似乎有些委屈,他眼中的銀色光輝黯淡了下去,他道“這些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也……沒辦法!”
說罷,蘇瑾眼中的銀色光輝再次閃爍起來,彷彿剛纔那一剎那的頹廢只是幻覺而已,他對張辰道“小傢伙,找死這種事情一次就夠了,我依舊期望你們能夠戰勝末日,如果你們不能……我表示遺憾,然後繼續期待!”
張辰渾身發寒,他在這一剎那明白了一些事情,他看着蘇瑾的目光猶如在看魔鬼,不,如果是魔鬼的話,那他做的應該是引誘世人,他所期待的應該是墮落與腐朽,而蘇瑾……就是墮落與腐朽本身。
下一剎那,張辰的雙眼猛的睜開,他漂浮於無邊苦海的虛無之中,他緩緩起身,猶如置身於平地之上,而無畏號則在他的身邊,靜靜的等待。
張辰看了眼自己的雙手,他彷彿覺得剛纔只是一場夢幻,而此時一個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回去吧!這裡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地方,也沒有你們要找的答案!”
張辰立即尋覓聲音傳來的地方,可惜他一無所獲,他大口喘息,渾身澈寒,雙眼的瞳孔甚至收縮了起來。
“一切……一切都是一場夢幻,爲什麼會這樣!”張辰跪在無邊苦海的海面上,他雙手憤怒的錘擊着海面,仰天咆哮,似乎要將一切的壓力都在這咆哮聲中發泄出來。
當咆哮聲停止,張辰緩緩起身,他一躍而起跳上無畏號,他的旅程要結束了,他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