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容走至廳前上位坐下,紫兒隨侍立於一旁。
花廳正中,垂首跪着一對男女,髮絲零亂,衣衫污濁,皆是狼狽不堪。
“王妃,老奴已將人抓了回來,是否可容老奴依照王府之規處置。”李罕跨步上前,站於她面前,以身擋住了她探看的視線。
她的臉色一變,毫不掩飾此刻心中的不悅。
“李管事,可否容我問他們幾句話啊?”側頭,她拖着聲慢慢的說着,廳內的家奴頓感威嚴,只是她卻知,震的了下人,卻未必震懾得了眼前這個在王府多年的老管事,最多隻能讓她懾於王妃身份而多加忍讓。
“王妃請。”一作揖,他暫時退於一旁。
原是想細細的打量兩人一番,奈何他們皆垂着頭,於是,她站起身,慢步走到兩人面前,在他們跟前來回踱着步子。最終,她駐足於女子面前。
“你,是王爺的小妾,叫何名字?”她低下頭,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微顫的肩頭,和越發低垂的發頂。
“賤妾如雪。”
錦容輕閉上鳳眸,像是在回味何物一般,細細品味着那如黃鶯出谷般清脆的嗓音,此女子,怕是隻用這柔聲細語便能讓男子拜倒其石榴裙下,想必那冰玄卿也不例外吧。
“如雪,現下王爺不在府內,受王爺之命,這府內大小事務暫由本王妃代爲處理,我來問你,李管事道你與家奴私逃,此事你有何話說?”
“賤妾無語可說。”那低垂的頭輕輕晃了晃,如心灰意冷般的吐出一句話來。
“王妃,”話音方落,李罕便急急的搭了腔,“王妃,她既已認了,就讓老奴執行吧。”
“哎,我的話還未問完呢,李管事又何必如此心急呢。”錦容到氣定神閒的輕揮着水袖,阻了那心焦的李罕,仍在跪着的兩人面前挪着步子。
李罕無可奈何,只得不甘的再次退於一旁垂手站着。
“如雪,擡起頭來。”站於如雪面前,她發話道。
如雪頓了頓,緩緩的擡起頭來。
柳眉杏眸,紅脣白膚,好一張精緻的臉龐,也無怪乎能做那冰玄卿的小妾。
“王妃。”她看着錦容,同樣被她的驚豔美貌所懾。
“如雪,你是王爺的小妾,想來,王爺應該不曾虧待於你,爲何你不惜背上失德失貞之名,情願與他私奔,難道錦衣美食,高枕無憂的日子還比不過一個無形無體的情字麼?”
花廳內一片靜謐,許久未聽到任何聲響,衆人皆不敢隨意動彈,只是一動不動的站着。
“王妃可曾想過,便是這種錦衣玉食,高枕無憂的日子,終有一日會讓我們變得如同行屍走肉的人偶,或許,我早已是那個人偶了,一生都**控在他人手中,無心亦無我。”
如雪那精緻的臉上劃過一抹悽笑,連帶着她都覺得心頭悽苦無比。
是啊,她又何嘗不明白,自打她嫁入王府短短不過幾日,她便已明白,往後的人生已不是她所能掌控的,是幸亦或是不幸,皆由那冰玄卿說了算。
而她,比眼前的女子稍是幸運,至少她是明謀正娶,且有皇上賜婚,有一個明正言順的地位,而如雪卻不一樣,她只是一名小妾,若是稍有不慎惹得冰玄卿不快,那麼她日後的日子就難言了。
“如雪只是一名弱女子,名利地位、榮華富貴皆不是我所求。我所求的,只是一個真心待愛、憐我的人而已。”盈盈美眸緩緩流轉,對上身旁的男子,兩人深情相視,如無旁人。
“你可知這下場會如何,即便如此還不後悔?”情字真能如此令人不顧生死麼?而眼前的兩人,只是一時的衝動亦或是深思熟慮之後所作的決定,她都不得而知。
“如雪知曉,然,絕不後悔。”那話回的鏗鏘有力,那神色更是堅定無比,像是無論時光如何變轉,她依然不改初衷。
“好。”錦容的心頭緩緩泛起一股欽佩之情,雖說情字累人,但也的確讓人大嘆其足以撼天動地的能力。
“王妃,她既已認罪,那老奴便要依法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