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明日讓我進宮赴宴?”
蕭府後院,夜如天的書房之內,傳出容善驚叫的聲音。
“不錯,”如天坐在書房的圓桌前,伸手從眼前的碟中取了一個梅子幹,扔進了口中,一臉享受的模樣,“明日不用早朝,終於可以睡到日上三竿了。”
容善看着她,再轉首看看一旁只顧悠閒喝着清茶的蕭善祁,仍是轉了回來,看向如天。
“爲何連我都得進宮,我又不是朝中重臣。”她不快的說道。
這皇宮還真是與她有緣啊,幾個月前她還進了瞿雲國的皇宮,見了易王,也見識了宮內之人的笑裡藏刀。
若是這次再進宮,只怕是又得令她提心吊膽的過了。
“你是我夜如天之妻,進宮也是平常之事。再者,你還是蕭家千金,陵王想見你還需要理由麼,你不想去也得去,皇命不可違。”她側過頭來看向容善,“怎麼,讓你進宮去瞧瞧不好麼?。”
“好你個頭。”容善氣急,一時脫口而出,一旁的蕭善祁一聽她的話,剛喝進口中的清茶立刻被噴了出來,湊巧噴了對坐如天一臉,而自己側輕咳着。
如天眨了眨眼,細細的茶水沾在睫毛之上。
她伸出手,拂了拂臉,而後又甩着手道,“唉,蕭善祁,你也太噁心了點吧,口水啊口水。”
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如天的動作引來容善的一陣瞪視。
蕭善祁好不容易止了咳,有些尷尬的看了如天一眼,懊惱的轉頭看向容善。
“容善,你和如天這才相處了短短几日,怎麼她說的這些亂七八糟的話兒到全都學會了。”
“這,這也怪不得我啊,”容善氣鼓鼓的說着,心中亦是委屈萬分,“她整日在我耳邊叨叨着這些話兒,我不想學,它自個兒也往我耳朵裡鑽,要怪,你要怪她。”
纖纖玉指直直的伸向如天,指着她的一張白裡透紅的小臉。
如天看着她就指在鼻前的手指,衝着她無辜的憨笑了一下,突然張嘴佯裝要咬她的手指,嚇得她即刻縮了回去。
看着她奸計得逞之後的大笑,容善只能不甘的狠狠瞪了她一眼。
“行了,你們倆個,這都是多大的人了,還如孩童一般好玩。”蕭善祁輕嘆了一聲,舉起茶杯剛抵到脣邊,一想又擱下了。
“總而言之,明日你必須進宮,否則咱們這一幫子人啊,就等着人頭落地了。”如天又挑了一個梅乾扔進嘴裡,一邊吃一邊說着,還不停的發現嘶嘶的聲音。
容善嘟着嘴,略有些不甘心的坐在桌旁,悶悶不樂的生着悶氣。
到是如天看着她這模樣,不知爲何笑的很是開心,連帶着蕭善祁都覺得這兩人湊在一塊兒,總是能帶出不少笑聲。
門外傳來一陣“軲轆轆”的聲音,那是蕭善軒的輪椅轉動發出的聲音。
幾人紛紛側過頭看向門口。
未過多久,蕭善軒果然出現在書房門口,看到衆人皆望着他,不由露齒一笑。
哇,美人啊,不,是美男啊。
不管如天看着這張臉多少回,每每見到他這般輕柔的溫笑,總覺得驚豔,雖然他是一個男人,但卻比女人更要美上幾分。
而一旁的容善更是驚爲天人,從昨日初進將軍府至今,只有昨日見過蕭善軒一面,更未曾見過他如此笑過,頓時如被雷擊一般,麻木的回不過神來。
到是蕭善祁,終究是一個男人,對於自家兄弟的笑容未受影響,起身走到門口,將他推進了書房。
“今日怎麼這麼早就回府了?”伸手拉開了原本擺在桌旁的圓凳,而後將蕭善軒推到了容善對面的地方。
“外頭也沒什麼事兒,就早些回來了,”蕭善軒看着對坐的容善,衝着她又是柔柔一笑,而後便見他垂頭伸手從雙腿上拿出了什麼,擱上了桌面上,“我想容善該多備幾套換洗的衣衫,回來時順便備了幾套。”
善軒的手輕按在衣衫上,微一使力推向她的面前,“你看看喜不喜歡,若是不喜歡,我明日再去訂幾套。”
容善愣愣的看着他的臉,他臉上和煦的輕笑,帶起她心中一處柔軟的地方,像是冬日裡突然出現的一縷陽光,照亮了她心底裡那塊黑暗的地方。
不知爲何,她的眼漸漸溼潤起來,忙垂下頭,看着那幾套清新淡雅的衣衫,伸出手拿了起來,有些輕顫着聲音說道:
“我,很喜歡,謝謝,蕭……”她一頓,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稱呼他,忍不住偷偷的瞄向他。
“容善,你到現下,還未叫過我一聲二哥呢。”蕭善軒笑看着她,那模樣,讓她誤以爲自己真的是他的親妹。
“二……二哥。”容善有些苦澀的叫出了口。
她不是,她不是他們的親妹,只是個毫無血緣的陌生人而已,一個不存在於世上之人的替身而已。
一想至此,她的心不免有些落寞起來。
“呵呵,果然是做兄長的細心些,到顯得我這個做夫君的,着實對自己的夫人不上心啊。”如天看着驀然沉默下來的幾人,忍不住開口打破了沉悶的氣氛。
“我這個做大哥的也是一樣,還是二弟細心啊。”蕭善祁伸手拍了拍蕭善軒的肩頭,眼中帶着會心的笑意。
“哈哈,讓我來看看,”如天伸手撈過衣裳,一套又翻過一套,從中挑了一套桃紅色的出來,“嗯,這套不錯,明日正好穿着入宮。”
容善一聽到她又提入宮之事,憤憤的從她的手中一把奪過衣裳,緊緊的將之都捧在懷中。
“容善明日要進宮?”
蕭善軒聽到如天的話,斂笑皺起了眉頭,側頭看向容善捧着衣衫快步走出了書房,又回頭問兩個仍坐在桌前紋絲不動的人兒。
“她爲何要進宮?”
“還不是陵王好奇你們蕭家的三千金,”如天一手支着手,慵懶的半趴在桌面上,伸手不停的挑着碟子裡的梅子,“誰讓你們以前將這三小姐隱瞞的如此密實,現在一時間蹦了出來,不好奇才怪了呢。反正明日的慶功宴啊,她是非去不可,否則,怕是沒人會信我夜如天有個嬌妻吧。”
蕭善祁未出聲,只是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對面的如天,看着她率性而爲的模樣。
蕭善軒看了兩人一眼,沉下了眸子。
漢陵王爲何會想見容善,他以往可不會輕易召見臣子的家眷,即便要將她們召進宮去,也不該在滿是羣臣的慶功宴之上啊。
莫不是,他根本不信夜如天有妻一事。
猛的擡頭看到如天,見她仍是一幅閒懶的模樣挑着梅子,想說出口的話便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一旁的蕭善祁敏銳的察覺到他突變的神情,只是依舊沉默不語,端起茶盞慢慢的飲起茶來。
書房內沉寂無語,三人各懷心事,顧自沉思着。
而房外的日頭正值中午,陽光照射着一片白茫茫的天地,一切都覺得刺眼起來,如有些人心頭梗着的刺一般,令人不安燥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