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疑問說出,小鬍子冷聲不止:“她們和你很熟?”
我一下噎住。
的確,我們只是萍水相逢。
雖說知道彼此名姓,談不上路人甲乙丙丁的地步,可也沒熟到哪裡去。
即使她們見死不救,好像也沒什麼說不過去。
見我啞口無言,小鬍子一笑:“你不必氣餒,其實,她們之所以不給你解蠱,並非是見死不救,而是沒看出來。”
“沒看出來?”我一陣狐疑,心道:“不會吧,連老妖婆都不是她倆對手,她們居然會看不出來?”
小鬍子看出我心中所想,一笑:“其實,你高看那兩個女孩了。她們之所以能將九蠱毒姑那老妖婆擊敗,倒不是自身道行多高,只是恰好剋制。九蠱毒姑的輩分何等之高,哪是兩個小妮子可比,她們在蠱術上還是遜色一籌,因此並未看出。而辛天一脈之主青烙真人,雖然看出,卻也知道這兩個小丫頭解不了蠱,且蠱壇一脈自有規矩,不便與你親近。術業有專攻,這種蠱毒,青烙真人同樣奈何不得。而他們辛天一脈,若不是因爲郭陽明那個叛徒,還不到出世的時候。因此,這差事才落到了我的身上。”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
直到現在,我仍保持一份警惕之心。然而,這並無用!
小鬍子的本事在那裡,許多事,我不得不從。
“好了,扶你舅回去吧。”小鬍子道。
我自然沒有意見,與此,赫然發現,我舅居然年輕了許多。這片刻功夫,就恢復了先前容貌,就連形體也恢復了幾分。
舅舅一百多斤,我這七老八十的身體,可架不住。好在小鬍子主動擔起這一重任,在路上,我詢問起舅媽的事情。
小鬍子直接說無礙,是中了邪。
他回去醫治一下,就沒問題了。
我略略放心。
這一路上,我們遇到一些上墳的人,這些人居然無一例外的,都沒有看我們,即便看向我們的方位,也如看到空氣一樣,沒有絲毫神色波動。
他們看不見我們!
我頓時知道,是小鬍子搞的鬼。
不久,我們就到了舅舅家。
小鬍子將舅舅放下,又給舅媽醫治,隨後,連小表弟也給醫治一番。小表弟本就無礙,但我不希望他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因此,還是讓小鬍子醫治了一二。
因爲我看出,小鬍子的醫治,乃是連根除,讓人根本不記得這段時間的事情。
之後,我又讓小鬍子給葛老幺、幾個病小夥子看了病,這才作罷。
當然,自始至終,這些人都沒看到我們。
“這下沒別的事了吧?”小鬍子問我:“現在,知道你舅中邪的,都抹去了相關記憶,他們的生活,很快就會回到正軌。你可以和我去湘西解僱了吧?”
“沒問題,明天就走。但還有件事,你得幫我看看。”我對小鬍子道。
“什麼事?”小鬍子有些不耐煩。
我將有關對母親的懷疑說出,小鬍子點了點頭,答應幫我看一下究竟。
我想到前兩天小鬍子攔路的事,問他,小鬍子一聳肩,說只是想嚇嚇我,惡作劇而已。我將信將疑,也沒多問。
“小峰,你這孩子哪去了?!難得你在家,今天祭祖你怎麼可以不在?”母親見我回來,有些生氣道。
按照我們鄉間規矩,男丁在家,逢年過節,是要跟隨長輩一塊祭祖的,這是對祖宗的尊敬。
也是因此,我纔將去盯舅舅的事,預先和父親說了一下。
“哦,娘,是這樣,我一個朋友那裡有點急事,我出去了一趟。”我隨意扯了個謊。
“哦?什麼朋友?男的女的?要我說啊,小峰,你也老大不小了,該結婚了。我和你爹還等着抱孫子呢。”母親立即轉移了注意力,絮絮叨叨。
我笑笑沒說話,小心的觀察着二老的神色,發現他們的確沒注意到小鬍子。
看來,他們也沒看到小鬍子。
我假裝隨意的扭頭,看向小鬍子。小鬍子會意,搖了搖頭,表示我母親並沒問題,我這才鬆一口氣。
當天,小鬍子就在我屋裡住下。
當晚,我家吃飯,小鬍子一臉古怪的打量我爹我娘,還不時拿手在二老面前晃,似乎覺得很好玩。
這混蛋!
“哦,對了,爹孃,我有件事,得和你們說一下。”我明天就要和小鬍子前往湘西,自然要和二老打聲招呼。
“哦?什麼事,你說吧。”父親是個老煙鬼,不吃飯可以,但不吸菸,絕對不行。但見我說話,居然難得的一本正經,把煙鍋往外靠了靠。
“呲~”無巧不成書,煙鍋居然正好對準小鬍子的臉,直接就把小鬍子的臉烙紅了一塊。而父親還未察覺,忽然嗅嗅鼻子:“咦,孩兒他娘,你做烤肉了?”
“沒啊。這是誰家在做烤肉,真香。”母親也嗅了嗅鼻子:“生活真好。”
被烙了的小鬍子,都呆了!
萬沒想到,自己這麼高的本領,居然會被一個泥腿子傷到,呆若泥塑。
“唉,人跟人比得死,貨比貨得扔啊。”父親嘆息着,又往外挪了挪煙槍。
“呲……”這下烙的更瓷實了。
肉香味更濃。
“嘖嘖,你別說,還真香。”父親嗅嗅,一臉嚮往。
小鬍子這下反應過來,氣的咬牙切齒,吹鬍子瞪眼。
我心裡咯噔一下!
這小子可未必可靠。
萬一他不是辛天一脈邀來的援兵,那可就是殺人的魔王,當即,我急忙打岔,乾咳兩聲,一來是提醒小鬍子,二來是吸引爹孃注意,省的再說出什麼觸怒這小子的話:“爹孃,我們公司最近生意爆火,老闆喊我回去加班,三倍工資。沒什麼事,我明天就回去了。”
“哦?那就回去吧,反正家裡也沒什麼事。”父親點了點頭。
“有合適的姑娘,就抓個。不孝有三,無後爲大!”母親補充一句。
“嗯嗯。”我含糊其辭。
第二天一早,我就離了家,和小鬍子前往湘西。
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小鬍子居然也和郭陽明一樣,有一輛豪車。
這讓我極度懷疑,他們這些修行的,該不會都很富有吧?
當我開玩笑的問小鬍子他們這一脈還收徒麼時,小鬍子斜我一眼,直接不屑的道:“你不合格。”
我討個沒趣。
小鬍子繼續道:“你知道我們修行人,重視的四個字是什麼麼?”
我茫然搖頭。
“財法侶地。財富是第一位的,沒錢也想修行?”小鬍子冷笑。
“修行人不是講究四大皆空嗎?還在乎這些?”我訝然。
“哼!你說的是佛家的修行,不是道家。沒有足夠的錢財,吃飯穿衣都成問題,你還有心思修行?而且,這個樣子還修行,修行的目的,着實讓人懷疑。古人說得好,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修行也是一樣,如果修行是爲了錢財,爲了權勢。那日後一旦有所成就,反是禍害。”小鬍子略微解釋。
隨後,又冷笑道:“再說,難道佛家的修行,就不需要錢財了?餓死了還修行個屁!有句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其實就是說,修行沒到一定層次,錢財是捨不得、離不開的。四大皆空,是修行的最終目標,是口號,不是綱領。從財法侶地,到四大皆空之間的道路,便是修行。”
我無言以對。
小鬍子見我不說話,也沒再多說什麼。
出了江州,我們很快上了高速。
“嗡……”忽然,一輛車與我們近在咫尺而過。
我猛然瞳孔一縮,目瞪口呆,渾身冰涼!
又是他們!
他們又出現了!
張楊、郭陽明,還有……我!
冒牌三人組!
在超車的瞬間,我分明看見那個冒牌貨的我,在車窗衝我森冷一笑,做了個抹脖的動作。
我竟然又看到了他們!
他們究竟是誰?要作什麼?
我眉頭緊皺。
他們要殺我?
可……似乎不是那麼簡單。
猛然,我想到了一件事情千刀萬剮!
那天的酷刑,在郭陽明、楊子圖窮匕見,露出猙獰獠牙後,我曾以爲是他們所爲。可,或許不是呢?
說是冒牌三人組的那兩個,同樣說的過去!
可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爲什麼在那涼亭,羣魔紛紛現蹤,偏偏他們沒有出現?
是目的不同,還是所求更大?!
爲什麼這一切,都是圍繞我展開?
我忽然想起,在舅舅家祖墳,小鬍子似乎想要告訴過我真相,但後來不知爲何,忽然改口。我試探性的和小鬍子問了一下這個問題,小鬍子聽了,看我一眼,冷道:“有些事情,不清楚比清楚要好,要幸福。”
這句話,說的我莫名其妙。
但他不肯多說,我問也無益。
“嗡嗡……”忽然幾聲不正常的發動機轟鳴聲響起,車熄火了。
我心咯噔一下。
不由想起了與郭陽明、楊子的那次出行。
該不會……我心裡忐忑,思忖片刻,還是將這件事和小鬍子說了。
小鬍子點頭,一臉慎重的下車,我一臉擔憂,也跟着下車。小鬍子一臉慎重的打開發動機艙。
頭髮!
又是頭髮!
我頭皮發麻,遍體生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