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感謝各位,有錢的捧個錢場啊,謝謝各位!”青壯男子抱拳拱手。
而與此,一隻小猴子拿着鑼,一邊作揖,一邊齜牙咧嘴的做着怪相,引衆鬼發笑,乞求錢財。幾乎所有鬼,都給了一些地府冥幣。而小猴子到了我們面前,小鬍子和高顴骨也給了一點冥幣。
最後,小猴子回到了場上。
青壯男子見聚斂不少冥幣,也很開心,笑道:“感謝各位捧場。既然各位這麼熱情,那小的也不能藏着掖着,有什麼絕活都拿出來給大家觀賞一二。話說,我家有一件寶物,是個活物,世代供奉這個寶物。”
“接下來,有請我家這隻白貓!”青壯男子忽然提聲。
話音未落,在場中,突兀的多了一隻貓。
“這隻白貓有古怪。”小鬍子聲音低沉道。
高顴骨也很是吃驚,連連點頭。
我卻吃驚更甚!
白貓?怎麼會是白貓?
這……明明就是一隻黑貓啊!而且,分明就是那隻黑色西裝的貓。
難不成,這青壯男子就是黑色西裝?我滿心狐疑。
我留神四周,不由呆了!
這些鬼魂,居然都對這隻貓的出現,沒有什麼特別反應。
“難道……他們的視角里,看到的都是一隻白貓?”我訝然。
連小鬍子、高顴骨都不例外。
我凝神觀望這隻貓的表演,越發確定,這隻貓,正是那一隻。
我又想起我前幾天去舅舅家,那邪祟想要對我發難時的貓叫。難不成,這隻貓一直都在我的身邊守護?
別相信任何人,我們等你來救。
那張紙條,又浮現我腦海。
那紙條,有沒有可能是黑色西裝或者黑貓留下?這個念頭方生,就被我掐滅。
兩張紙條字跡不同,如果是黑色西裝,完全沒必要改變字跡。
不過,這雜技表演,至少讓我知道,黑貓和黑衣西裝很可能一直在我看不到的暗處保護着我,這令我膽氣一下壯了很多。
雖覺小鬍子和高顴骨不懷好意,也不如何膽怯了。
以前我還不覺得黑色西裝和黑貓如何厲害,但上次黑貓只是叫了一聲,就震懾的喪魂一脈邪祟不敢妄動,此番更以障眼法矇蔽了衆鬼,連小鬍子和高顴骨都不例外,可見這黑貓相當不弱。
只是,一直到看完雜技,黑貓和黑色西裝都沒表態要救我,或者給我傳音,也令我有些捉摸不定。
小鬍子和高顴骨繼續往前走,我也興致勃勃。
走到半路,又一陣吆喝叫好聲傳來。
三人再次向那邊走去,卻見一個老瞎子正在拉着胡琴。
這同樣是一個眼眶空洞,沒有眼珠的盲者,在我們到來時,胡琴卻忽然一收聲,四下抱拳拱手:“各位看官興致這麼高漲,小老兒就再唱一首歌,名曰《勸死歌》。”
在看向我們這個方位的時候,我忽然覺得,這老瞎子略微一頓。
難不成,他能看到?一個荒謬的念頭浮現腦海。
卻聽那老瞎子唱到:“生又何歡樂,死了無苦難。生者如蜉蝣,死者如厚土。蜉蝣朝暮死,厚土亙古存。死者得永生,樂土翩躚姿……”
荒謬!
簡直荒謬到了極致!
這老瞎子居然歌頌死亡的偉大,這世上,上至君王,下至市井,誰不想多活幾年?這老瞎子卻顛倒黑白的煽動人去死,說死了纔是永生。
當真是……不過一想到這些聽衆都是鬼魂,我也就釋然,不計較許多。
“哼!”小鬍子和高顴骨冷哼,顯然對這歌也很不滿意,扭頭便走。
我對這歌,也沒什麼興趣,急忙跟上。
這次,小鬍子、高顴骨沒再去尋什麼樂子,而是直接返回了小旅館。
或許是喝了神仙湯的緣故,直到現在,我都精力充沛,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小鬍子和高顴骨更不必說,但小鬍子仍是決意天亮再走。
畢竟,黑夜屬於邪祟。
雖說精力充沛,但我還是和衣假寐了一陣,爭取最大程度的保持體力。倒不是爲了對付什麼未知的邪祟,而是爲了防備小鬍子、高顴骨。
天一亮,我們就再次踏上了征程。
一路上沒有多少波折,我們就到了一座苗寨。
不過,卻並非是蠱苗。
蠱苗只是一個統稱,是苗族的一支,但凡蠱苗,人人都精通蠱術。有些苗人與蠱苗接觸,得到賞識,得到蠱苗傳授部分蠱術,成爲蠱師。這類人,在各自的苗寨裡,都是大巫師之類的存在,地位崇高。
小鬍子帶我們來的這座苗寨,便是有大巫師,也就是蠱師存在的苗寨。
據小鬍子說,蠱苗十分排外,我們如果貿然前往,會遭到不可想象的禍事。因此,需要一個引路人。
而最合適的引路人,莫過於大巫師。
恰好,小鬍子與這座苗寨的大巫師相熟,因此,便來邀請這位大巫師相助。在來的路上,小鬍子便已經和大巫師通過電話,因此,我們現在只要等大巫師出來就好了。
我發現在苗寨外,聳立着一些奇形怪狀的柱子,雕刻着猙獰的怪物。小鬍子說這是一種警告,表明寨子裡有蠱師,用來震懾那些宵小邪徒。這種柱子,頗有門道,唯有蠱師才能製造出來。其餘門外漢,哪怕是苗人,都休想雕刻出這種柱子。
再具體的小鬍子沒有多講,或許是不願講,或許是他也不清楚,但僅僅是透露出的這些,也足以說明,這些柱子另有玄機,絕非簡單雕刻而出。
苗寨地處偏僻,很多地方還是極度排外,眼前這一座苗寨便是。因此,即便是小鬍子,也要避嫌,不能入內。
好在,沒用我們等多久,便有一個肥頭大耳的漢子走了出來。
“這就是大巫師?”我心中覺得古怪。
這怎麼看,都像是個來旅遊的胖子,除了一身苗族服飾,很難和苗疆三大神秘之一的蠱術聯繫起來。
尤其是,這胖子的腰間,居然還揣着一部手機,現代化氣息十足,與這大山中的古樸自然,有種格格不入的味道。
“哈哈,禾列圖山兄弟,老朋友,又要打擾你了。”小鬍子笑容洋溢的上前,與胖子擁抱。
對這個名字,我倒不覺得奇怪。
苗族有苗姓和漢姓之說。和列是苗姓,翻譯過來,就是胡,大巫師的名字是胡圖山。不過,爲了表示尊敬,還是稱呼苗姓更好一些。
有關這大巫師的一些簡要情形,小鬍子在路上已經講過,同樣,也講了一些忌諱。
大巫師依次與我們見禮,熱情的邀我們入內做客。
小鬍子含笑搖了搖頭,說:“老朋友,咱們都是熟人了,沒必要這樣。本來老朋友你熱情相邀,我們是理當客隨主便的。只是,我這位朋友中了捨身蠱,耽擱不得。”
說着,指了我一下。
“哦?”大巫師這才一臉驚奇的看向我,我歉然一笑:“勞煩大巫師了。”
“沒事,大家都是朋友,理應相互幫襯。只是,你這問題怕是有些麻煩啊。”大巫師皺眉。
“怎麼了,老朋友,有什麼爲難的地方?”小鬍子忙道。
“嗯。”大巫師鄭重其事的點頭,說:“老朋友,你想必也應該知道我們這些苗寨大巫師的由來。但是,捨身蠱這種蠱毒,別說我們苗寨,其餘苗寨也不可能有人會下。即便是當年授予我們禾列家族蠱毒的拓斯家族,似乎也並不會這種下蠱之法。”
“拓斯家族也不會?”小鬍子臉色略微凝重。
苗族寨子中的大巫師蠱術是和蠱苗學來不假,但不代表所有大巫師都和蠱苗深度接觸過。實際上,大巫師更多的是代代相傳,甚至是父子相傳,像禾列圖山就是這類大巫師。不過,因爲感念恩情的緣故,每一代大巫師都還會和傳授自己蠱術的蠱苗家族保持聯絡。
當然,其中也不乏想要通過這一方式,學得更多蠱術的意圖。
蠱苗是蠱師的匯聚地,可以說人人都是專家。就是這樣的人,都還無法觸及捨身蠱,令我心裡一沉。
對了!
九蠱毒姑和雷龍,亦或者說郭陽明對峙的時候,曾說過你是那八個人之一!而蠱壇的上官靜芷、南宮敏,論輩分,還要叫九蠱毒姑一聲前輩。顯然,九蠱毒姑的輩分很高。
這禾列圖山雖說是苗寨的大巫師,聽起來嚇人,實際上也就相當於我們的村長村支書,苗疆不知道有多少寨子,比他厲害的不知凡幾,說句不客氣的,這禾列圖山,就是蠱術的門外漢。就算不知道捨身蠱,也是正常。
我當即就問大巫師,是否知道蠱壇、九蠱毒姑,大巫師連連搖頭,我心裡更是篤定。
只是,心頭卻也有一些念頭轉動。
按理說,這小鬍子是道士,術業有專攻,怎麼可能比苗寨大巫師還了解蠱術?還有,他同時還身兼佛家獅子吼。
怎麼看,怎麼感覺這小鬍子都像是喪魂一脈的走狗!
我之前的猜想,如果成立,小鬍子只是喪魂一脈的走狗,與喪魂對決,只是爲了取得我的信任。那麼,先前鬼市的詭異,以及眼前這一幕,都可以有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做戲!
他們只是在做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