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的錨點是沒有命運線的,這一點索爾徹底化身命運線後就意識到了。
不過在索爾進入四階後,他手中的錨點就不是真的毫無反應的殘骸。
他從這個錨點上看到了一點和卡繆的聯繫。
現在索爾正在嘗試借用這一點點聯繫去尋找深淵中卡繆的位置。
將兩個相同屬性的點連接起來,然後從原本的世界跳出去。
索爾閉上眼睛,命運之線向世界四面八方散開。很快,他在空中,或者說另一個空間中找到了相似的錨點。
因爲深淵莫名突然被封閉,索爾再也沒能找到機會見卡繆一面。
索爾再次嘗試感應卡繆的位置,卻發現自己沒有感應錯誤,卡繆真的就在這附近。只是感應點有些模糊,和索爾手中錨點給人的感覺不一樣。
“你急於證明我不是卡繆,而是深淵意識,又有什麼意義呢?”卡繆覺得索爾糾結自己身份這件事也很可笑。
索爾勉強進入深淵,卻發現自己受到一種排斥力,似乎隨時會被丟出去。
索爾湊過去,“那位知好歹的人是不是叫道格拉斯?一位五階巫師?” 卡繆沒有回答索爾的問題。
“無所謂伱怎麼想。反正深淵即將甦醒,整個世界就要成爲深淵的餐點。”卡繆揚着下巴,聲音裡滿是不屑。
骸骨微動,似乎在強忍自己內心的觸動。
“我剛剛感應到卡繆應該就在這裡。爲什麼這裡卻沒有任何錨點怪物呢?”
可是爲什麼沒有看見卡繆呢?
惱怒就好,有情緒波折就代表着有將索爾的話聽進去。
索爾回憶着在道格拉斯那邊偷學來的能力,身體逐漸消失。
靠近之後,索爾也沒有在卡繆身上發現和自己手中錨點一樣的精神信號。
他再次飛往高空,整個荒蕪的地面逐漸縮小。遠處的高山也一點點出現在視野內。這一次索爾的視野非常清晰,這裡有些像索爾記憶中的月球,荒蕪,又破敗。
卡繆那雙空洞的大眼睛狐疑地盯着索爾,“既然你拒絕合作,那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終於,在索爾覺得自己都快要升到大氣層的高度時,眼前一花,突然出現了一具人形骸骨。
他又指着頭頂的星空,“那片我以爲的星空,其實才是深淵的屍體!”
但索爾並不覺得可笑,“有意義,這證明你這個錨點裡的意識是深淵的某個意識碎片的話,那其他錨點裡融合出來的意識也是深淵的一個意識碎片。也就是說,其實所謂的錨點,根本就是深淵屍體的一部分,很可能就是精神體的碎片。那些和巫師世界生靈很像的骸骨,不過是精神體碎片在巫師眼中的成像。”
索爾現在所在的地方,和他以前從亂域過來的地點不同,不過從頭頂的星空以及腳下地形特徵來看,的確是深淵內部。
卡繆的骨骼也在顫抖,因爲他知道,索爾說的是對的。
“難怪叫錨點,在空間中的定位非常清晰。”
看似璀璨的星空,不過是一場大爆炸的殘骸罷了。
重磅信息已經放出,索爾繼續加料,“這的確很難相信,畢竟你就是死亡的深淵之眼殘存的一絲意識。”
所以說眼前這個卡繆就像索爾此刻的身體一樣,不過是一具傀儡化身。
“是有其他人找你合作,所以你放棄我了?”索爾笑吟吟地說。
一根半透明的白色命運線跨越了空間的束縛,突然出現在一片荒蕪之地。
“你是怎麼進來的?”卡繆的聲音在索爾腦海中響起。
“我進來是有人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奇怪的是,明明卡繆就在眼前,可索爾還是覺得卡繆的意識在腳下那片大地中。
想到六階的存在,竟然是一種接近宇宙的形態,索爾全身都開始戰慄。
“你這麼維護深淵之眼,應該不是卡繆巫師吧?不管怎麼說,卡繆巫師當初都是在對抗黑潮的過程中墜海死亡的。所以一開始你都是在接收了卡繆巫師的記憶後在僞裝,對嘛?”
但哪怕只是讓對方猶豫片刻,都對索爾有利。
深淵之眼和巫師世界的矛盾一觸即發,他並不認爲這種涉及存亡與毀滅的決定是幾句嘴炮能轉變的。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不知好歹。”
以前不想見面是因爲兩人根本無法溝通,現在卻是想溝通都沒有機會。
“我捕捉了幾個出現在巫師世界的錨點怪物。神奇的是,當它們被囚禁在一個空間後,便自動融合爲一體,併發出了和你很相似的精神波動。那個精神向我傳遞了一個信息。說它不想復活,讓我阻止卡繆。”
索爾也能理解,這相當於徹底否定一個人的畢生追求。
索爾還在繼續升高,他不信自己都到這裡了,卡繆還沒有發現異常。
他連忙漂浮到空中,讓自己的身影明顯一些,能儘快引來卡繆的關注,和他交談。
放眼望去,眼前是一片荒蕪。
“你的想象力很豐富。”卡繆的聲音依舊很冷,但敏感的索爾已經能從中捕捉到一絲惱怒。
似乎一點兒都不信。
他還不能徹底理解六階的意義,卻已經對其的存在形勢感到本能地恐懼。
對方很可能都不是卡繆,只是一個藉助卡繆名義和自己交談的神秘意識體。
“現在想想,他讓我阻止的不是一個叫卡繆的巫師,而是你,只是經過意識和精神的傳遞,你的代名詞被轉換爲我能最快理解的詞彙。所以才叫卡繆。但你並不是卡繆!”
“但如果深淵其實不想復活,只想阻止你呢?”對眼前“卡繆”的身份有了一個大致的推測,索爾冷不丁地放出一個重磅炸彈。
只是這個人形最終也沒有徹底變成索爾的模樣,只是勉強維持着一個輪廓,還似乎隨時會潰散。
對面的骸骨連瞬間的驚訝都沒有,直接發出一聲冷哼。
“不過那些骸骨怎麼都不見了?難道是都集中在當初孔隙所在的位置?”
可以說目之所及,都是死亡的痕跡。
線端猛然膨脹,再翻轉變型逐漸變成一個人形。
索爾指着腳下的荒蕪大地,“這片區域其實就是最大的精神體碎片。”
“哼,可笑。”
“但我想,你這個殘存的意識可能並不是真的瞭解你自己。所以,深淵的本能,在向我求救。”
索爾轉了個身,另一面世界也是什麼都沒有。
誰的第一反應都是不信。
不過索爾要做的也僅是讓卡繆動搖而已。
如果說這裡是深淵之眼的內部世界,可以想象深淵之眼死亡的時候遭受了多麼嚴重的傷害。
他在害怕,索爾說的“不想復活,阻止自己”,也是對的。
索爾的目的,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