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比利陰沉地說道,“這世界上沒有必死的詛咒,如果有,那隻存在於故事中。”
潘妮又一次飛蕩向前,看着比利,似乎起了點兒興趣。
“是的,我在騙你們。”她咯咯地笑起來,似乎很滿意剛剛三人的緊張模樣。
“你不是和我們一樣,被困在這裡嗎?”安吉拉忍不住上前一步,她一直關注着外面的潮水,血浪快要漲到和窗臺平齊。
她可不想再和這個不明身份的潘妮閒聊。
“現在祭品已經就位,如果你將離開的方法告訴我們,我們也可以想辦法幫你逃出去。”
“你說謊!”
潘妮嘟起嘴,故意撐了一下手臂,改變了鍾玲搖晃的方向。
長長的摩奇摩奇擺動起來,鞋尖差點碰到安吉拉。
後者頓時連連後退。
潘妮的惡作劇得逞,笑得前仰後合,就像一個天真的孩子。
安吉拉氣得咬住嘴脣,就想釋放體內的怨靈,教訓教訓這個潘妮。
索爾卻擡起手攔住了安吉拉。
他上前一步,擡手一把抓住摩奇摩奇蕩過來的小腿,直接制止了大鐘的搖晃。
潘妮也跟着大鐘停下來,身體並沒有搖晃,似乎慣性在她身上不起作用。
“你突然現身,不會只是爲了戲弄我們。時間已經不多了,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快些說吧。”
潘妮居高臨下看着索爾,臉上的嬉笑終於消失。
“索爾哥哥這麼着急離開潘妮嗎?這也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呢。”
索爾只是緊緊盯着她。
潘妮在索爾的注視下,終於敗下陣來。
“好吧。”她從大鐘上面跳下來,輕巧地落在索爾的胳膊上。
索爾胳膊並沒有用力,卻依舊承托住了女孩的重量。
她落在他身上,就像蝴蝶輕巧地落在花蕊上。
“只要點燃這個祭品的靈魂之火,就可以短暫地打開小鎮的大門。”
潘妮剛說到這裡,就見比利突然動了。
他的指尖冒出一道黑色火焰,手臂一甩,火焰瞬間落到摩奇摩奇身上。
那火焰落在摩奇摩奇身上就像是落在了傾灑了一地的油脂上,瞬間就點燃了他周身。
後者全身開始燃燒,原本已經無力垂落的四肢突然開始顫抖起來。
索爾還聽到了一陣淒厲的哀嚎。
那是來自摩奇摩奇靈魂的聲音。
索爾掃過面不改色的比利。
這個人剛剛還爲了救摩奇摩奇致自己於險地,現在一聽離開這裡需要犧牲摩奇摩奇,又是第一個出手。
摩奇摩奇屍體的火焰不但波及了他的靈魂,點燃了與他相鄰的大鐘,隨後又點燃了鐘樓的屋頂。
一切應該點燃和不應該點燃的東西都在燃燒。
火光穿透了鐘樓的窗戶,將外面的血色海洋染上了一層金光。
站在鐘樓裡的三人全都給自己施加了一層防護,隔絕烈火的灼燒和高溫。
“然後呢?”
比利的火焰不太尋常,屍體很快就被燒成了飛灰。銅鐘也在融化滴落。
但銅鐘上的鐵索看起來只是附着了一層火焰,並沒有變形熔斷。
可是看着這一幕,站在索爾胳膊上的潘妮臉色並沒有變得好看。她的狀態看起來反而更差了。
“然後就是等待牢籠現身,指出大門的所在。”
潘妮身體有些搖晃,她從索爾的胳膊上跳下來,隨後竟然沒有站穩,跌坐在地。
索爾注意着潘妮的反應,而比利卻全神貫注地看着已經看不出本來外表的銅鐘。
“咣!”
終於,巨大的銅鐘掉在地上。上面的火苗如同老鼠一樣四散逃開。
有的撞到巫師學徒的魔力防禦上,“哧”地一聲熄滅。
在大鐘落下之後,掛着鐘體的鐵鏈下,還連接着一樣東西。
那就像是一個水晶球,裡面充斥着紅色的液體。
液體已經漫過水晶球大半,看起來還在增多。
看起來——就像是磨聲果小鎮的縮影。
“這就是這個小鎮的詛咒之源嗎?”比利看着那個水晶球,很是心動。
但可以現在詛咒正是最強大的時刻,就算是正式巫師來了,也未必能拿走這個詛咒之源。
突然,水晶球內部出現了一個紅色的光點,光點照射出兩條光線打在水晶球的外壁上,映射出兩個小光點。
光線繼續穿透水晶球,出現在鐘塔裡,又正好從鐘塔的窗戶射出去,一直照射進浪濤翻涌的血海之中。
索爾看着兩條光線的方向,似乎正對應着磨帆鎮的兩個城門。
“現在門開了,不過只能維持三分鐘。”
“走!”比利更有經驗,他立刻飛起來,就要帶着安吉拉離開。
然而下一秒,就聽潘妮帶着冰涼的笑意說道:“這個逃生通道是有限制的哦。最多隻有兩個人能離開。”
雖然不知道潘妮說的是不是實情,但整個鐘樓裡的氣氛頓時就詭異起來。
比利和索爾眼神對上,就像有兩道閃電在空中交匯。
索爾知道如果正面對抗,自己很可能打不過比利,而安吉拉對他似乎也很重要。
但索爾也不會放棄逃生的名額。
“如果比利真的要和我動手……”索爾的餘光留意着安吉拉,右手的指尖漸漸變得透明。
這回不用人提醒,安吉拉也知道索爾一定會盯上自己。
她連忙維持着防禦性巫術,一邊挪到比利身後,讓他的身影徹底擋住自己。
“進來。”比利背對着安吉拉,突然將他的巫術防禦屏障打開了一點。
安吉拉臉色一喜,知道這是比利要出手護着她了。
三級學徒的防禦性巫術肯定比她的好,安吉拉沒有什麼猶豫就鑽進了比利的巫術屏障裡。
安吉拉看着對面的索爾,心中莫名有些得意,“你天賦再高又如何,難道還能打敗即將晉升正式巫師的比……”
“噗——”
然而,小腹被穿透的疼痛瞬間打斷了安吉拉的得意。
“哈?”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比利插入自己腹部的手。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比利又一把將手抽出。
他手裡還攥着一個淺灰色的固體,外表粗糙不規則,就像一塊不起眼的石頭。
“雖然現在拿出來早了點,不過應該能獨立繁殖了。”
那塊石頭很快被比利收起來,只在索爾面前一閃而過。
隨後,他將抽搐着倒地的安吉拉推出了自己的防禦屏障,任由其痛苦地蜷縮。
“爲什麼?”安吉拉痛得不行,她連頭都擡不起來。
但比利根本沒有理會她,只對面無表情看着他的索爾說:“不用緊張,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了。”
突然,一陣浪花從窗外涌入,原來血浪已經漲到了這裡。
而此時頭頂的水晶球也開始不穩定。
索爾並不意外比利對安吉拉的殘忍手段,只是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關頭突然出手。
“這算什麼?”索爾心想,“爲剛剛幫助摩奇摩奇對我出手的致歉?”
比利對着索爾點了一下頭,轉身已經站上了窗框。
這個人在利益的選擇上真是毫不猶豫。
索爾知道現在不是算賬的時候,他連忙也跳上另一個窗戶。
可是當他看見大門的方向,卻愣住了。
頭頂水晶球射出的紅色光線的確是對着兩個城門方向,可是現在城門早就被血水完全淹沒。
也就是說,如果他們要沿着紅線前行,那在離開小鎮之前必定會潛入水下。
但那紅色的浪潮就是這個詛咒的最強攻擊力。難道他們逃來逃去,最後還是不得不一頭扎進猩紅的血浪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