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和磨聲果有關的學徒幾乎都死了。
“還剩下我。”索爾默默地將這個事情放在心底。
時至今日，他也並不覺得磨聲果是多麼珍稀的材料。但不可否認，在某些地方磨聲果的確起到短時間穩定情緒的作用。
但作爲親身體驗者的索爾是完全認可巫師塔對磨聲果的重視程度的。
可以提供庇護，但並非戰略物資。
所以，圍繞着磨聲果和磨帆鎮的那一系列陰謀和手段就顯得很……突兀。
“我只是無意間被牽扯進磨帆鎮，就見證了它的衰亡和毀滅。不，不對！”索爾臉色慢慢沉下來，“不是無意間，當初正是尼克將我引向了磨帆鎮。果然，和拜倫學長說的一樣，他當初其實是故意半路離開的！”
索爾擡頭看向同樣陷入沉默的拜倫學長，“學長，尼克真的是死於進階失敗嗎？有人見到他的屍體了，還是誰傳出來的消息？”
拜倫看着索爾變得鄭重的表情，也微微坐直了身體，喉嚨裂開。
“是進階失敗，他被污染得很嚴重，是卡茲導師親自解剖的屍體。”
羅凱臉上重新掛上笑容，“索爾，你還是出來吧。讓我們檢查一下，以免將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帶回來。對你，對其他學徒都不好。”
但迴應他的只有馬匹略有不安的響鼻聲。
“等等，拜倫學長，”羅凱有些不敢置信地再次確認了一遍，“爲什麼索爾的精神力來源會和你重疊？難道他藏在你身上？”
雖然第二個精神力波動弱了些，但羅凱可以確定那就是索爾的波動。
拜倫沒想到索爾會提到塔主，他眼中閃過一絲畏懼，“沒有，最後是朗姆導師帶走了尼克的殘軀。被污染的地方太多，無法使用，也不能正常安葬。”
他感受到的精神力是活躍的。這種波動不是隨身物品，或者是巫術道具能模擬的。
羅凱說完，歪了歪頭。
現在就是如何將人找出來的問題了。
“恐怕需要稍等一下了。”羅凱上前，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他對着車門緊閉的馬車說，“索爾，你雖然成功從血色小鎮的詛咒領域中逃出來，但爲了以防萬一，我們需要帶你再做一次全身檢查。”
拜倫沉聲道：“我們出來的時候沒有可以宣揚，但這件事也並不是秘密。”
“當然，”羅凱雖然說得肯定，但馬車長時間的安靜讓他的肯定聽起來沒有那麼大的說服力。
“如果你還不出來的話，那就別怪我用強硬的方法將你請出來了。”
拜倫沒有理會傑羅的調侃。
“索爾呢，不會是你把他藏起來了吧？”傑羅張大嘴巴，做了一個大口吞嚥的動作。
而馬車裡，除了拜倫——再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馬車很快進入巫師塔專門通行車輛的第一層入口。
一個是互助會的會長羅凱，一個是一臉戲謔的三級巫師學徒傑羅。
羅凱話音剛落，拜倫從馬車裡站了起來，“你們繼續搜查吧，我要回去了。”
“學長，您和可麗出來接替我這件事，還有其他人知道嗎？”
而通過普通定位儀進階的三級，也只能成爲普通的三級學徒，成爲正式巫師就成了他們晚上趴在被窩裡纔敢做的夢。
因此，在擁有特殊定位儀的拜倫面前，羅凱總是謹慎的。
也不是沒有可以讓人藏身的巫術道具。
馬車上的人仍沒有反應，羅凱臉上的笑意慢慢散去。
但是馬車裡依舊沒有人迴應他。
索爾向後一躺，靠在馬車柔軟的坐墊上。
與此同時，在進入巫師塔的方向，出現了兩個身影。
“你好啊，拜倫，什麼時候一起外出做任務？”傑羅嘴裡雖然在和拜倫說話，但是他的眼睛一直在車廂內掃來掃去。
但是今天，對於馬車的檢查似乎有些過於緩慢。
“是這樣嗎？那塔主有關注過嗎？”
他看着同樣已經走到車門前，滿臉陰沉的羅凱，“你們是要找索爾嗎？他不在。”
他原本只是想偷偷摸摸地來到磨帆鎮，然後搶一點兒磨聲果就跑，結果沒想到事情最後發展擴大到如此地步。
現在恐怕沒有人不知道他跑去磨帆鎮了吧？
回塔後，恐怕還會引起更多人的關注。
一個是拜倫，另一個是索爾。
終於，負責檢查馬車的二級學徒戰戰兢兢地停下來，“您好，車輛沒有問題，您可以下來了。”
“如果你所說的索爾這個概念比較寬泛的話……他是有一部分在我身上。”
古樸雄偉的建築在夕陽的餘暉下染上了一層橘光。若是配着東方那深沉的夜空，又像是在燃燒。
不知道有沒有人在暗中期盼着他的歸來。
這就是定位儀的重要性了。
反倒是站在入口處的傑羅肩膀在抽動，“你確定索爾在這輛馬車上？”
車門應聲而開，裡面的人側頭看過來，修長的脖頸上裂開一張嘴巴，露出裡面一排尖銳的牙齒。
拜倫面對羅凱的猜疑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他甚至點了點頭。
羅凱眯起眼睛，重新確認了一遍馬車上存在的精神力。
別人可能區分不開，但他可以。
正常來說，外出任務的學員在經歷簡單的檢查後，就可以離開馬車，帶着自己的戰利品回到宿舍或者實驗室。
對他來說，通過精神力波動來確認身份，可比通過臉準確多了。
拜倫一直都是個獨行俠，羅凱對他的瞭解不多，只聽說他是有些本領在身上的。雖然剛成爲三級學徒不久，但他的定位儀非常特殊，也非常適合他。所以一進入三級，便成了頂尖的那一批存在。
“傑羅。”
“朗姆導師……”索爾默默重複一遍。
經歷了五天的奔波，馬車終於又回到了熟悉的灰色高塔。
現在羅凱猜測索爾可能是躲在了什麼地方。
“那我們還等什麼呢？”傑羅說完，臉上依舊吊着張揚的笑容，徑直來到馬車前，“開門！”
通過不適合的定位儀進階的三級學徒是全身隱患的三級。出問題的，被污染的，比比皆是。
……
“索爾，你不用擔心，我請過來的可是莫妮卡導師最優秀的學徒，傑羅學長。伱也見過的，他非常精通抵抗詛咒的巫術。”
羅凱本來並不想理會拜倫，可是當拜倫從馬車上下來時，他愕然發現索爾的精神力波動的來源竟然也從馬車上下來了。
只不過等在馬車裡的人依舊安靜，似乎並不在乎這點時間的浪費。
“不可能，我在這輛車上感受到了他的精神力。”羅凱依舊對自己的判斷很有信心。
聽見拜倫的話，羅凱皺起了眉頭，而傑羅卻是興奮地勾起嘴角。
只見拜倫伸出手，掌心正安安靜靜地躺着一根灰白色的小拇指。
看着那根手指頭，羅凱漸漸瞪大了雙眼。
“索爾的小拇指掉下來，被我暫時收起來了。他告訴我，上次從安澤導師那裡回來後，他的小拇指就一直不太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