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索爾很快又自行推翻了這個猜測。
如果庫金是在索爾離開三天後就接手的第二庫房，那時索爾還沒有被種下失魂花的印記。
他甚至還沒有抵達磨帆鎮，照理說給他種下印記計劃都沒有開始。
庫金的出現應該和印記沒有關係。
朗姆和安澤在三天內分別發佈任務，難道他們之間還有什麼關係？讓庫金接手庫房工作是爲了另外的目的？
儘管認爲庫金不太可能是印記的維持者，不過爲了確認一下，索爾還是讓日記將拍扁的虛弱印記飛出來。
印記沒有反應。
“也是，印記維持者需要能經常和我接觸，庫金顯然不符合這個要求。”
庫金並不知道索爾在接過手冊、印下精神力的這一瞬間，已經思考了這麼多東西。
他只是在鬆手後略有些悵然地環顧了一圈，便主動和索爾道別，退出了第二庫房。
在庫金離開後，索爾出於謹慎，再次檢查了印記，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他繼續閱讀。
黑暗中的戈爾薩似乎很放鬆，但索爾卻在他身上感到了一絲不和諧。
戈爾薩只是靜靜地聽着，黑暗中看不出他的情緒變化。
“塔主……您沒事吧？”
索爾剛要掙脫，餘光看見那手上纏繞的粉色繃帶，立刻止住了下意識的掙扎反應。
但索爾直覺對方一直很平靜，彷彿夢魘蝶被基斯梅特設計而死、他自己在黑堡被人偷襲、懷疑克馬公國的人有異常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更像一副棺材。
塔主看到消息應該會很快過來，但也有可能有事情要忙，需要延後一段時間。
下一秒，眼前一黑，索爾穿越過滿是眼睛的黑暗夾層，瞬間來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
兩次安澤導師，一次莫妮卡導師，還有一次是卡茲導師。
戈爾薩只是在聽到索爾和凱迪斯戰鬥後，有一瞬間感到精神體有些異常時，動了動脖子。
它意味着短期隔離觀察，看看是否會有其他異變。
但導師們要求的時限都比較緊張，想來那位學長肯定是手忙腳亂了一段時間。
戈爾薩繼續說：“基斯梅特很快就會被迫離開西部大陸，這點你不用擔心。至於在黑堡外偷襲你的人，十有八九是陸地行舟。他們應該不會無理由地攻擊你，那樣不划算。”
總之是比索爾在的時候忙碌很多。
待索爾環視一週後，才發現，這個房間異常狹小。
“你現在還覺得精神體有哪裡不對勁嗎？”
索爾既然交接了工作，自然需要檢查一下這個危險品。
“果然是這樣！”索爾心想，“自己在學徒階段最難的一步，其實是將日記變成自己的定位儀，但過了這一步，我在定位儀這方面，幾乎已經達到了普通正式巫師的層次！”
“交接物品是……尼克的屍體……”
若是索爾真的如戈爾薩所說“隨便坐”，就只能坐在地上。
索爾相信，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優拉夫人代勞的。
對面傳來一聲輕笑，在這樣的黑暗中，索爾完全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正如庫金所說，第一個接替索爾工作的學長剛一接手庫房，就連續接到兩個任務。
他問起索爾在精神體內感受到的異常。
就在他剛剛站起身時，一隻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寬不過一米，長也就兩米出頭。
等索爾講完，黑暗的房間又恢復了寧靜，對面的塔主依舊一動不動，彷彿已經化爲一尊雕像。
索爾只能通過半沉浸式冥想法，勉強觀察自己所處的房間
“這裡是巫師塔最頂層。”戈爾薩鬆開索爾，後退兩步。
說是房間，卻只能放下一張單人牀。
“沒事，只是在想你遇到的這些事情。麻煩和意外似乎總是喜歡跟緊你的腳步。”
“進入三級後，還來向我求助，看來你這次遇到的敵人很棘手。說說看吧，伱在磨帆鎮以及黑堡經歷的事情。”
索爾眼底有一抹暗光流過，面上卻沒有什麼情緒變化。
庫金在第二庫房的大半個月共接受了四次任務。
親自給索爾示範了什麼叫隨便坐。
一盞也沒有。
索爾仔細查看了裡面的任務要求，發現並不是一些很重要的材料——最起碼都沒有編號。
索爾舔了一下乾燥的嘴脣，將自己這一個月的經歷慢慢講了出來。
“這樣一看，更像是故意將人支走呢。”
這裡沒有巫師塔內無處不在的燭燈。
寫完了最後一個字，索爾才稍稍鬆口氣。
“因爲屍體才處理完畢，目前還存放在石棺中……放味。”
那他還是站着吧。
“接下來，就看塔主要怎麼處理這個印記了。”
庫金接手了庫房的工作。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仍然有幾個導師發佈了任務。
索爾心底有些驚訝，但面上老實地點頭，“是的，塔主大人，您能看出來？”
戈爾薩沒有解釋自己是怎麼看出來的，他只是盯着索爾瞧了一會兒，隨即有些感慨，“剛進入三級，就已經能將定位儀融合進精神體……你已經誇過了三級學徒晉升正式巫師最難的一步了。”
戈爾薩似乎只是隨口客氣一聲，索爾沒有坐下，他也沒有說什麼。
索爾合上手冊，起身準備去檢查一下石棺。
而現在，房間裡沒有牀，甚至沒有椅子。只在地上鋪了一層柔軟的地毯。
“卡茲導師？”索爾將手冊翻到下一頁，“啊，卡茲導師的是入庫交接。”
這個房間似乎很窄，以至於戈爾薩只是退了兩步，背部就貼上了牆壁。
等待中的索爾精神依舊緊繃着，想給自己找點事兒做的他拿起了庫金剛剛交接過來的庫房手冊，翻看自己不再這段時間，庫房物資的保管情況。
這個房間很黑，很黑，讓他一度以爲空間穿梭還沒有停止。
回來的路上，他就已經思索過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因此現在敘述得就很自然。
“隨便坐。”
有時候工作就是喜歡欺負新人，越是生手上崗，越容易遇見疑難雜症。
“我看你的精神體異常穩固，已經融合了定位儀？”
這時，索爾聽見對面傳來一陣摩擦聲，他努力眯起眼睛看過去，發現戈爾薩靠着牆壁緩緩坐在了地上。
索爾翻到下一頁。
“難道塔主帶我來這裡，就是爲了不讓我觀察到他的狀態？”索爾垂下眼瞼。
隨後，他沒再耽擱，立刻通過傳訊筆通知塔主他回來了，還請塔主親自過來一趟。
再加上他後續強烈要求調換工作的要求，索爾猜測朗姆或者安澤導師還“責備”了他。
“放味”和索爾之前稱呼屍體爲“客人”一樣，都是一種代指。
索爾一邊留意着精神體內那快要奄奄一息的印記，一邊努力地皺眉回想，“現在幾乎沒有任何不好的感覺，也許當時只是我的錯覺。”
“那就讓我看看吧。”戈爾薩雖然這樣說，但他卻沒有站起來的意思。
索爾正疑惑着，突然隱約看見對面有個東西向自己撲過來。
但戈爾薩還坐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