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弗洛可說自己是青鱗族,也就是索爾認知中的人魚族後,索爾就一直懷疑面前這個醜陋的人魚和弗洛可是否有關係。
雖然弗洛可說青鱗一族基本已經遷出了這個巫師世界,但目前奈弗萊特所培育的人魚族和青鱗族是有些相似的。
弗洛可嗤笑一聲,“真是恥辱。”
索爾沉默片刻,只能說一句,“巫師世界向來如此,弱肉強食。”
當個體力量可以超過集體力量時,黑暗森林的法則就會越發明顯。
弗洛可坐起身學着索爾的模樣,放鬆向後一靠,“你說得對。其實我也沒有資格說別人。你看我在自己的世界自稱水神,可是在外面遇見比我強大的五階,就被人封印在海底。水神被淹死,呵呵,那人就是在羞辱我。但最可笑的是,我竟然到死都不知道是誰殺了我。”
“外面的世界真是可怕,但就算是這樣,像奧菲利亞那樣的四階巫師仍在孜孜不倦地想要晉升五階,跨越星門。”
弗洛可也沉默了。
在跨越星門前,他一直很驕傲;在跨越星門後,他突然更加深刻地理解了生命的渺小。
車廂安靜後,索爾推開車門向外看去。
馬車已經在地面行駛一段時間,一直沒有重新起飛,索爾覺得有些奇怪,如果想趕路,飛在空中不是更快嗎?
他推開車門,問外面的車伕,“我們還沒有離開矮人谷嗎?”
在空中雖然顛簸,但索爾現在更想帶着弗洛可去看看永夜帝國的人魚。
車伕沉默一秒,回答索爾:“索爾大人,通往奈弗萊特大陸的另一個超遠距離傳送陣在矮人谷對面,所以我們現在是在橫穿矮人谷。需要三天左右的時間。”
三天一直待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封閉馬車裡也太無聊了。而且索爾也不想在這裡研究自己的課題,以免裁決庭庭長弗立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突然出現。
他想着:“這裡距離無主之地應該不遠,我是不是可以瞬移回去,等馬車到了再回來?”
想來弗立姆都出動了,應該不怕他半路逃跑。
“我可是很有誠意的。”索爾這樣想着,眯起眼睛,眼前明亮的車廂瞬間變得幽暗,一根根半透明,微微發光的絲線出現在索爾面前。
“果然,我在這裡能接觸到可麗他們的命運線。”
索爾沒有立刻出發,他非常有禮貌地對外面的車伕打了一聲招呼。
“這裡距離無主之地不遠,我先回去,等三天後,我會直接回到車上。”
索爾說完,感覺面前這個看不見臉的車伕似乎輕笑了一聲,但因爲聲音特別模糊,也像是在嘆氣。
“只要您能在三天後回來,我不會限制您這期間的行動。”
索爾摸摸下巴,擡手從體內把赫爾曼召喚出來。此時赫爾曼是靈體狀態,隱藏在黑暗的角落。
索爾在心中對赫爾曼說:“你留在這裡給我當座標?”
“好的主人!”赫爾曼立刻應道。
但此時貝絲卻提出另一個建議。
【索爾,其實伱也可以學着剛剛弗立姆的樣子,留一個短期座標。】
索爾明白貝絲指的是弗立姆放在車廂內的提燈。
“可是我還從來沒有分割過自己的意識。”
【你在我們身上,也從來沒有存放過意識體啊。】
索爾豁然開朗。
他將自己的一截指尖化爲灰色觸手,自動截斷。
隨後他仔細觀察這一根帶着靈魂碎片的斷指,上面並沒有出現命運線。因爲它並不是索爾,也不是索爾的分體。
索爾沒有放棄,思索了片刻,指尖緩緩生長出一根白色半透明的絲線。
他將絲線纏繞在斷指上,隨後嘗試截斷絲線。
但位於意識內部的絲線並沒有如他想象的那樣斷裂,只是更加牢固地纏繞在斷指上。
“不行嗎?”索爾維持着原來的動作不變,“果然現在命運線並不是我能隨便截斷的。”
不能截斷就不能留下痕跡嗎?
索爾沒有放棄,調動精神體,開始一遍遍地讓自己的精神力掃蕩過整個斷指。一次又一次,似乎要把精神力鑲嵌在斷指上。
在高頻率的精神力震盪後,索爾終於鬆開了自己伸出去的命運線,並將其縮回指尖。
此時再觀察斷指,竟然就有種和自己本體隱隱有所聯繫的感覺。
索爾將斷指放在車廂角落,然後眯起眼睛。
整個車廂內部果然多了兩個可以觸碰的瞬移點。不同的是一個是赫爾曼的命運線,一個是模模糊糊的點。
索爾對縮在車廂角落的赫爾曼說:“這段時間你依然留在這裡,如果臨時座標在我回來前失效,我就直接利用你作爲座標回來。”
赫爾曼連連點頭,將索爾留下的斷指捧在手心。
“主人放心,我一定會保護好這個臨時座標的!”
索爾失笑,“一點兒靈魂碎片而已,我分分鐘就能補回來,你還是以自己的安全爲重。”
“主人~~~”赫爾曼眼淚汪汪。
索爾可看不慣赫爾曼這個樣子,撇撇嘴,直接打個響指,消失在原地。
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坐在他對面的人魚。
正在駕駛馬車的車伕動作驀地一僵,隨後他立刻轉身,有些粗魯地打開半扇車門。
在車廂內,赫爾曼雙手緊緊握在一起,看見車門打開,還轉頭對車伕笑了笑。
“請放心,我是主人留下的人質,主人一定會在三天後回來的。”
但車伕就好像沒有聽見赫爾曼的話,仍然急剎車,然後彎腰走進車廂,在原本空間就不大的車廂內硬生生轉了兩圈。
赫爾曼坐在車座上,茫然地看着車伕。
“呃……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車伕剛剛明明說不會限制索爾的行動啊?
轉到第三圈,仍然一無所獲的車伕終於停下來看向赫爾曼。
由於赫爾曼是坐着的,對方是彎着腰站着的,赫爾曼能清楚地看見對方的表情。
怎麼形容呢?
對方好像比被單獨留下的赫爾曼還茫然。
茫然中有三分疑惑,三分不可置信,還有一分恐懼。
赫爾曼看見車伕嘴角狠狠抽動一下,然後突然又回到外面坐好,甩動繮繩,讓兩匹飛馬快速奔跑起來。
而從頭到尾,赫爾曼都沒有搞清楚車伕在抽什麼風。
他也不在乎車伕的反應,小心地將索爾留下的斷指護在懷裡,似乎會有人來搶劫一樣。
而另一邊,在一瞬的視線扭曲後,索爾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一個寬敞的房間裡。
同時,和他一同瞬移的人魚也“砰”一聲落在地上。
這樣巨大的動靜直接把房間裡埋頭書寫的人驚得擡起頭。
“索爾,你終於回來了?”
面前,是半年未見的拜倫學長。
只是此時的拜倫學長雖然還是原來那個樣子,但看起來總讓人有種……令人震撼的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