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鋪滿石街,柔和的銀色光華流淌在整個臨安城的各個飛檐屋角,街上靜謐非凡。
唐果拒絕了段凌翼派人送她回府,正沿着長街一步步往前走。
一輛馬車疾馳而來,忽地在她面前猛地停住。她還沒來得及驚叫,已經被人拽上了馬車——
待看清馬車上人是司徒鴻鵠,唐果憤憤的瞪了他一眼,便要下車。
她原來對這個雖然說話很不中聽,但不藏不掩,作風也算直快的人,是有好感的!
可是不知怎麼一想到他是司徒虹蕊的親哥哥,便不知不覺的將他連坐,一併給劃到了討人厭的名單裡去!
“怎麼樣?今天受的打擊不小吧!”他無視她憤然的小模樣,一把將她拉住,眉眼微挑,邪魅如斯。
“也是!”見唐果沒有回答,他哀哀得嘆了口氣,自顧自感慨,“楚凝的傾城美貌,豈是一般俗女子可比的!連本少爺都嫉妒,更何況你長得那麼醜!”
楚凝,原來她叫楚凝……段凌赫口中的凝兒……
剛剛有所沉澱的心,又被他毫不留情的揭開,血肉一片。
唐果闔了闔眼簾,不自在的掀開車簾,往外瞧,“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沒有痛苦,只有極樂的好地方!”
他斜靠着軟墊,把玩着拇指上那枚通亮的指環扣,睨着她的神情吊兒郎當。
“那是地獄!”唐果沒好氣的瞪他,“我要下車!”
“拋棄世間瑣事,地獄便是天堂!”他勾着脣,再次把她拽住,“馬上到了!”
馬車拐過長街,進了一處燈火通明的巷子,暈紅的燈籠上高高掛着幾個字,遠遠便瞧得分明。
“天、香、坊!”唐果喃喃念着那上面的字,回味了幾秒鐘,終於反應過來——
“青樓?司徒鴻鵠,你帶我個女人來這種煙花之地,安得什麼心!”
“煙花之地?”
司徒鴻鵠略一挑眉,神色不屑,“哼,我勸你最好不要當着段凌赫的面講這幾個字,他的紅顏知己可是在這其中的!”
邊說,邊拿了件衣服丟給她,“總不會把你賣了的,換上!”
紅顏知己……楚凝嗎?
唐果下意識的看了眼天香坊門口,兩三個打扮妖媚的姑娘,正揮着手絹接客送客。
咬脣,剛要解釦子忽然反應過來,“你,你在這裡我怎麼換?”
她話一出口,司徒鴻鵠立即嫌棄的蹙眉,丟給她一對兒‘你白送本少爺都不要’的白眼。
而後一甩袖,跳下了馬車,徑直朝天香坊走過去。
唐果匆匆換上那件男僕的衣服,追了過去。
“呦,司徒公子,您這可真是稀客啊!”他二人一進門,老鴇便立即迎了過來,朝一羣姑娘揮手,“我說你們幾個,還不趕快伺候着!”
“聽說你們這兒的頭牌,不但相貌沉魚落雁,而且才情橫溢,琴棋書畫無一不絕!誇得跟朵花兒似的,讓她出來給本少爺瞧瞧!”司徒鴻鵠避開衆女子的碰觸,自顧自尋了個位子坐下,高翹着二郎腿,神色倜儻。
“若真是如傳言所說,本少爺說不定一個高興就把她給收了!”
“呦,感情司徒公子今兒到我們天香坊,就是來見我們家凝凝的!”老鴇獻媚的抖着那滿臉的橫肉,“那這事兒可真不巧!”
“怎麼?”
“太后她老人家指明要凝凝爲她表演歌舞慶壽,這不,昨兒就被請進宮了!司徒公子您不知道?”
“還沒回來麼?”司徒鴻鵠蹙眉,不耐煩的用手指輕輕叩着桌子——
話音剛落,守門的小廝匆匆跑進來,衝老鴇道,“紅姑姑,赫王府派人捎來了口信兒,說是楚凝小姐今晚留在王府裡過夜,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