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發生在康茜身上的一切,是她家裡人對她的管教不當再加上她自身青春期逆反心理從而釀成的苦果,那發生在王琴身上的,就只能用她因爲缺乏生理知識而造成的無知和愚昧來解釋了。這不是一個笑話,可是卻比一個笑話還讓人可笑;這不是一出鬧劇,可是卻比一出鬧劇還令人痛心。當林珊珊她們找到王琴,親耳聽到從她嘴裡說出來的事實真相時,她們簡直不敢相信,竟然還有人編造這種荒謬的謊言,還竟然有人會相信這種拙劣之極的假話,從而上當受騙,讓自己深陷其中,無法脫身。
就在王琴仍爲前一天所發生的事驚魂不定時,第二天下午,康茜和劉某又一次來到她的學校,出現在她面前。她們僅僅用了一個小小的甚至可以說是荒唐的謊言就使毫無生理知識的王琴輕易相信了。劉某對王琴說,因爲昨天她在旅社裡被男人脫光衣服碰過身上了,所以她已經懷孕了。聽到劉某說的這番話,單純的王琴被嚇傻了。懷孕!多麼可怕的字眼,卻落到了自己身上,她信以爲真,害怕極了,不知道該怎麼辦。看着急得快要哭出來的王琴,劉某強忍着內心的狂笑,繼續恐嚇她,要不了幾個月肚子就會大起來,這樣大家就會發現,王琴的父母老師同學都會指責她。當然,她頓了頓又說,可以帶王琴去一個地方,幫她把孩子打掉,這樣就不會被大家注意到,也沒有人會知道。此時的王琴已經被嚇得花容失色,六神無主,不由自主就跟着她們來到了出租屋內。到了那裡纔看到,有一個叫馮止揚的男人早就等在裡面了,王琴進了房間以後,劉某她們就悄悄走了,剩下他們倆單獨在房裡。這個男人很快就逼着王琴脫掉了身上的衣服,然後無恥地奪走了王琴的第一次。王琴邊哭邊回憶說,當時那個人很變態,直接就把她壓在牀上,不但強行進入她身體,而且沒有用安全套,還不斷變換了很多花樣。後來她才從劉某那裡知道,這個叫馮止揚的人居然還是清水縣第一職業高級中學的老師!當他玩夠了離開出租屋後,下身全是血的王琴穿上衣服跑出來躲在院子裡的廁所裡哭,被劉某找到以後,塞了20元給她,胡亂安慰了她幾句。從那以後,劉某就經常來找王琴,讓她去出租屋接客,如果不去,她的男朋友袁某就會一臉兇相地威逼她,說要打她。
就在不久前,劉某又一次找到王清,要她冒充處女和嫖客睡覺,並告訴她這是最後一次讓她接生意。爲了擺脫他們的控制,王琴不得已答應了。劉某把她帶到一家賓館事先開好的房間,等到嫖客鎖上房間門後,王琴進入衛生間洗澡,並且按照劉某傳授的辦法,把自己耳朵上剛打了耳洞的地方弄出血來塗在下身。不過當她裹着浴巾出來準備上牀的時候,不小心被對方發現了,那個男人追問她到底是不是處女,王琴只好坦白說自己不是。那人很生氣扔了100元在地上就走了。王琴把錢交給劉某後,劉某隨手分了50元給她。
王琴哭得很傷心地告訴林珊珊,劉某他們不僅逼着她賣yin,還讓她去尋找其他女學生來當她的“替死鬼”,劉某答應她,只要找到另一個女生,王琴就可以不再去做那種事。因此,還在清水縣城關鎮一小讀六年級的11歲女生李魚就不幸成爲王琴的替身。
李魚現在已經被在外地打工的母親帶離了清水縣,在母親打工的地方就讀初一。通過電話林珊珊得知了她被騙的情形。當時她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只有一個年邁的婆婆與她兩人相依爲命。雖然她和王琴不是在同一個學校讀書,但因爲彼此的父母都認識,而且家住得比較近,所以她們經常在一起玩。有一天王琴來找她,說帶她買書包,就和劉某、袁某一起把她帶到了出租屋裡,然後不准她離開……有了第一次之後,他們就經常去李魚的學校門口等她。
聽完這三個還不滿十四歲的小女孩說的話,林珊珊和同事都被親耳聽到的事實震驚得不能自己。雖然從現在掌握的情況分析,並不是外面人們盛傳的老師強迫學生賣yin,可是她們不能置信的是那些能狠心對這樣年幼的女孩做出那種事情的所謂嫖客。眼前的女生,就算是現在看到也只不過是孩子的模樣,更不用說一年多以前,居然也有人能下得了手?那些還算人嗎?而且還有老師參與其中?!師德何在?道德何在??法理何在?天理何在??
夜闌人靜,清水縣公安局招待所裡,林珊珊第一次失眠了。她披上衣服悄悄開門走到院子裡,擡頭看着滿天璀璨的羣星,每一顆星星都亮閃閃地發出自己的光芒。不經意間,林珊珊看到大門處有個人正在不出聲地蹲着,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直覺告訴她,那是楊子。她輕輕地走過去,果然是楊子,正專注地凝望着遠處的山影。聽到腳步聲,楊子回過頭看了一眼,兩人對視一笑,楊子站起身來。沒有說話,都知道彼此心裡正爲這一樁案子所牽涉的東西感覺沉重。就這樣默默站了很久,林珊珊突然開口說:“如果這個世界就像看上去的那麼美好,那該有多好。”
“唉……”楊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是呀,如果這個社會再多一點倫理道德的約束,再少一點物慾仇恨……”
不等他說完,林珊珊就接過話來:“也許我們就會輕鬆很多。雖然我並不怕累……”
“我們都不怕累。怕的是扭曲的心靈和變態的思想;怕的是從此明天升起的太陽帶着血的顏色;怕的是我們的下一代,成長在一個灰暗和荒唐的世界……”楊子有些激動地說。
月亮從一片遮擋它光輝的雲層裡探出了頭,朗朗的月色如水,溫柔地灑在地面上,把周圍的一切都照亮了,也照亮了這一對靜靜佇立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