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草界

草界的草是天下最全的,朱草、碧草、藍草、紫草、白草、金草、銀草、橙草、紋草、花草、香草、幻草……種類之多,舉不勝舉,而且許多草,不僅可以入藥和觀賞,還如大蔥和韭菜一般,可以做成美味佳餚。最近這些日子,我一直厭吃肉食,便去草界品啖草類美味。

草王見我來了,十分高興,還特意擺設千草宴款待我。千草宴無比豐盛,廚官用蒸、炒、拌、燉等方法,製作了一千道菜餚。醋溜橙草、香蒸紫草、素炒朱草、亂燉金草等,都令我無限鍾情。草王姓曹,名碧天,性格外向、大度,體魄威武,相貌英偉,一億九千歲。

在草王的百草宮,我邂逅了教詩人。教詩人是草王的妻兄,二億三千歲,短鬚,方臉,白淨,陽剛,一副飄然不羣的儒雅風度,卻不同於那些花樣美男,有一種成熟的滄桑與淡定。他是彼岸國最有詩人才情的人,吃不離詩,喝不離詩,坐不離詩,臥不離詩,人在哪裡,哪裡就有詩,平時又在花界的語言堂教詩。

見到教詩人,我突然想起雪蓮的話來,便笑道:“雪蓮贊你有味道,你一定有好詩,如果不介意,就吟給我兩首聽聽。”

教詩人聽了,儒雅地笑道:“好詩我並沒有,只有破詩集九部,等我回到花界以後,一定給四王子送一套過來,若見道理不對,語句不通之處,還望多多指教。”

我曾經讀過教詩人的詩,大約讀了一萬首,感覺首首詩意陽光,筆法別緻,越品越見文采,心裡無比喜歡。

我聽教詩人說要贈給我一套詩集,幸福得像童年時得到父親給予的糖果一般,忙拱手致謝。我們交談正歡,忽然聽見一位老嫗大聲喊道:“大家小心啊!惡魔來了。”

老嫗話音剛落,便有數十支暗器穿破明玉窗子,向我們飛來。我和教詩人跳開躲過暗器,便飛進院子查看究竟。此時,草王已經追過來了,他舞着日月雙鉤,與惡魔戰成了兩團白影。

惡魔姓西,名不北,因長着雄雌兩套器官,容顏蒼老,又被人們叫作陰陽老怪。見其面,除色彩發青而蒼老,有些難看,並不見惡態。眼不大,也不小,嘴不薄,也不厚,一頭紫發,光澤閃閃。他左手使用狹長彎刀,右手使用七曲蛇劍,異常兇猛。

戰了七百回合,草王就漸漸有些力不從心了。教詩人說:“四王子!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啊!”他說畢,也不等我言語,已經抽出突火神鞭和惡魔交起手來了。

草王見妻兄前來助他,便跳到一邊觀望。我見他大口大口地喘氣,便說:“草王!你還是離開這裡吧!讓大家也撤了,免得白白丟了命!”只可嘆我的話還是說晚了,話音落下時,幾經有幾個人倒在血泊裡了。

“大家都快離開!”草王大喊一聲。人們聽到草王命令,彷彿鑽進了地下似的,一個影子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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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火神鞭並不是鞭子,它由九節刺塔索鏈組成,握着柄,感覺更象劍,但卻能從最上面的尖部射出火球來。那火球如同飛雷,會爆炸。

教詩人見惡魔難以抵擋,便射出火球攻擊。火球接三連四地向惡魔攻去,炸得他左躥右跳,已經沒有還手之機了。惡魔見勝算已經不可能了,便幻出一片黑煙遮蔽,趁機逃之夭夭了。

惡魔敗走之後,我本打算施展枯木逢春的佛家醫術,救活幾個倒在血泊裡的人,但卻發現他們的靈魂已經飛到彼岸蓮池的荷花裡了。枯木逢春的醫術,只有靈魂不離開肉身時才能使用。不然得招魂,才能救活。

草王吃了敗仗,便再三請求讓我傳授他如意神咒。我見他是真心學藝,便教他學了三日。他學得非常認真,也非常快,三日一過,他已經可以運用自如了。

“在彼岸國,如果你看到天空中飛翔着鳥,你千萬別把它們當成鳥。它也許是魔域人,也許是你爹,你的故交。”這是草王在草界千人大會上的講話。事實也的確如此。在彼岸國,許多法力較高的人,常常會把自己變成鳥,或其它動物的樣子,體驗人生之趣。也是因此,彼岸國規定,不許殺鳥類、魚類、獸類等多種動物。如果你不這樣,你的親人很有可能會成爲你的手下鬼。幾千億以前,就發生過這樣的事。儘管彼岸國已經制定了規矩,但偶爾依然會發生弒親的悲劇。

我和草王也學了許多真理,不敢輕易刺殺動物,生怕殺了親人和故交。

離開草界的時候,草王送給我許多草籽,我把它們種在我的王子府花苑裡了。當它們長出來的時候,我才知道它們是金草、銀草、橙草、紋草、花草、香草、幻草、朱草、碧草、藍草、紫草、白草……這對於喜歡吃齋啖菜的我來說,實在是一件大好事。

經常與草族打交道,我又開創了幾種新鮮的吃法。其中辣白草,酸金草,甜香草,素炒朱草和澆汁橙草最受尤雲青睞。她還把這些新奇的吃法介紹給了她的父母。經她父母推崇,這幾道菜又成了海界招待彼岸各界賓朋的名餚。

“你愛花花草草嗎?你能讓你所愛的花花草草,變成世上難尋難覓的美餚佳味嗎?”記得十六歲那年,花王曾這樣問過我。我當時只是搖了搖頭。

花王嘆了口氣說:“這怎麼行呢?四王子!你不覺得你很蠢很笨嗎?”

我說:“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花王說:“學習啊!或者說,修行啊!你可以學習飛行,學行遊水,你要不怕火燒,不怕水淹,不怕冰凍,不怕炭烤,不怕刀劈,不怕病侵。”

“那樣,我是不是就成佛了?”

“能本領高強的快樂活着,管它成不成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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