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紙面對卡洛琳的話，沒有回答。
只有他內心才知道，自己此時到底有多震撼。
十階面對的突破難度，要比想象中更大得多，可想而知，十階爲什麼那麼稀少，甚至...只存在古老的傳說之中。
“真是太感謝了。”
卡洛琳在超古代神靈的懷抱中聲音沙啞，情緒有些激動，輕聲說道：
“那些突破九階的存在，站在這個境界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世界上，一定不可能有十階！因爲他們發現抵達了這個層次，四基因已是極限，不可能再融入外在的第五基因了，自己畢生，都要停留在九階上...”
她目光彷彿看到了整個宇宙歷史，一尊尊時間長河中的成道者先賢們，看到了他們的歷史，
“是的，他們突破成宇宙成道者的那一瞬間，必然是一生中最大的喜悅，歡快，酣暢淋漓，自己掌握了法則，扭曲了法則.....
因爲他們，已經超越了宇宙之上的成道者！”
卡洛琳還在喃喃，看起來像是在傾訴心聲，也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是，他們經歷了人生的大歡喜後，他們一定會感受到一種冥冥中的絕望感，宿命感。”
“是的，因爲那時的他們，必然發現自己，走無可走，再沒有修煉的道路了，已經感受到了自己未來的宿命，站在生命盡頭，
怎麼突破？
怎麼突破？
怎麼突破？
他們瘋狂的開始花費畢生，尋找那一條路，直到死亡降臨，哀嚎着，絕望着，一頭白髮，漂浮在暮年老朽的宇宙虛空中，渾濁的眼眸早已經迷茫，迎接自己的死亡，
那種苦澀，悲涼，絕望，是難以形容的，一定一定一定是...難以形容的。”卡洛琳聲音哽咽起來，“那是比死亡更加殘忍的宿命感。”
她不是爲自己而悲傷，是爲了整個超越宇宙法則的偉大成道者而悲傷。
能走上九階之路的成道者，哪個不是難以想象的蓋世天驕人傑？
要知道蒂爾帝國幾萬年的文明發展史，都未曾出過一尊！
而即使突破了，也會迎來...
卡洛琳閉上了雙眸，閃過一絲痛苦。
能抵達九階，他們必然都是最爲虔誠的求道者，追求“真理”的狂信徒，匍匐在求真的道路上，從幼年起航，狂熱、至誠、灼熱、披荊斬棘...
而自己也是他們。
追逐大道，追求真理，沒有任何的區別。
他們的那種宿命的強烈絕望感，絕望感，自己也感同身受。
對於那些成道者而言，人生最大的恐懼：不是真理的道路多麼坎坷，求知多麼艱辛，是無法修行，是無法繼續追尋自己的真理。
“我已經看到了整個格局，推演到了整個宇宙諸天中，九階面對的是什麼...這彷彿是一個宇宙的魔咒，他們突破之後，過着最悲哀的十萬年，因爲他們沒有突破前進的可能了。”
“低位、中位、高位九階，不過是能量的積蓄門檻，卻無法再前進，他們已經無法在修煉自己的基因了....他們無法再去修煉任何的東西。”
“他們本以爲，突破九階後，還能像是之前一樣，繼續融入第五個基因，繼續修煉，卻不知道....九階已經無法融入基因，未來的大門對他們緊閉！”
她甚至悲哀之餘，也心有餘悸。
而自己，超脫出了那種可怕的悲哀宿命，簡直是天大的幸運！
如果沒有超古代神靈，以及這些時代的底蘊，她基本上就成爲了那些可悲的求道者，未來的十萬年，止步不前。
會自殺麼？
不知道。
但是，如果無法追求自己的真理，徹底止步境界，未來沒有希望的漫長歲月，就像是一尊對於求道、求真者的最大酷刑，十萬年的折磨。
在度過了茫然的幾萬年，選擇自殺的絕望成道者，未必不會存在。
卡洛琳感慨萬千，神色複雜起來，徹底敬佩，“多虧了您！以及讓帝尊，當時攔着大戰的我們三人，強行突破....不然我們註定走上歧路。”
是的。
帝尊當時攔着他們突破，只怕也是知曉了十階的突破辦法，避免他們犯傻。
看似當時，帝尊把他們打得很慘，但都是爲了他們好...想到這，卡洛琳眼眸中帶着一絲絲敬佩與感恩。
命運總是一個如此奇妙，一個轉折決定了自己的未來的兩頭，生與死。
只有自己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超古代神靈給予的。
超古代神靈說道：“是的，正如你所言...但是有時候，不知道纔是最幸福的...即使是知道了突破十階的秘密，他們也會痛苦，沒有任何區別....”
超古代神靈笑了笑，淡淡道：“畢竟，知道又如何？四基因圓滿，何其困難？”
“大部分的存在，能突破九階已經是奇蹟。”
“在作爲神靈的八千年歲月裡，能一條路、兩條路走到盡頭...以此突破九階，已經是萬幸。”
“不知道真相或許還是幸福的，最少還有期待，那些九階會窮其一生，尋找不存在的突破十階的秘密，遨遊各大宇宙遺蹟，古老存在的殘骸...
如果知道了真相，他們也會更加絕望，甚至在八階神靈的時刻，爲了熬到不可能的四基因圓滿，早已經死了，連突破九階都不可能。”
超古代神靈淡淡道。
卡洛琳面色露出越發的沉默，“人生，修煉的道路，難道一直是如此絕望麼？絕大部分突破了九階，意味着是漫長的十萬年絕望？”
“一直如此，絕大部分的成道者們，會迎來長達十萬年的大絕望！”
超古代神靈摸了摸卡洛琳的頭髮，說道：“與天爭命，與大自然抗爭...本來就是極其愚蠢的事，很多時候，修煉凡人不踏上修行路纔是最好的，那樣的人生雖短，但充滿幸福....凡人們羨慕高高在上的天神，以‘壽命’論成敗強弱，本是極其可笑的事...”
“閉關苦修，於天宇爭長短，幾乎沒有過自己的人生，十萬年又如何？”
超古代神靈沉默了一下，對卡洛琳輕聲說道：“希望你不要怪我，當時改變了你的人生，把你帶上這一條修行路。”
“我反而非常感恩。”
卡洛琳笑起來，神色清淡道：“我已經避開了許多許多，哪怕眼前，也在您的幫助下，熬過了九階的成道者魔咒，擁有向未來十階踏步的機會。”
“只是機會罷了。”
超古代神靈終究還是沉默了，十階之路比九階之路更加可怕。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說，最終只是嘆了一口氣，說道：“十階之路，依舊漫長得難以想象，那不是尋常生命能夠踏足的...但是，只要我還活着一天，我就會盡力幫助你們走向通向終點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