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這是在笑話我嗎?以四福晉的本事,消息靈通,不會不知道我被禁足幾個月了,此刻如此說,當真讓人覺得諷刺。”年綺冷聲說道,聲音卻很低,怕被旁人聽到,畢竟麗妃危在旦夕,她還在這裡和靳水月計較,簡直是找死。
靳水月聽了她的話,臉上露出了怪異的笑容,這年綺也太看得起她自己了,靳水月和她沒有交情,怎麼會派人去打聽她的事?除夕那天,年綺脖子上露出那樣的痕跡,靳水月見到了,但她不是多事之人,就當沒看見而已,她這幾個月進宮都沒有見到年綺,卻不知人家是被禁足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不知道的,倘若你還爲了訥爾蘇的事情和我計較,與我爲難,我說實話,我已經很煩了,不想再爲這個與你囉嗦,奉勸你一句,你若總是如此,你家王爺也會厭惡你,你就不能往前看嗎。”靳水月說到此往前幾步,靠皇帝那邊近了些,遠離年綺,她才懶得理這個陰晴不定,變化太快的女人。
年綺聽了靳水月的話,臉色非常不好,老實說,她家婆婆對她態度大變,她身邊的佩兒又被帶走問話,還被鞭打了,雖然那丫頭回來什麼都不肯說,但是年綺心裡總是放不下,特別她家王爺回來也完全不理她,實在讓她不安啊。
難道是她和皇帝那點事被婆婆和王爺知道了嗎?
年綺想到此忍不住看了身後的佩兒一眼,莫非是這個丫頭講出去的,還是……靳水月?畢竟那天靳水月也看見了自己脖子上的痕跡,不過……靳水月應該不知道她和皇帝的事情,那麼只剩下佩兒了?
年綺心裡十分懊惱,她這些天被禁足,心裡火急繚繞的,根本就沒有想那麼多,此刻才覺得可怕,覺得自己太愚蠢了。
靳水月並不知年綺心裡在想什麼,她現在就擔心裡頭的麗妃,深怕這位娘娘有個好歹,牽連到了自己。
就在她忐忑不安時,屋內突然穿來了嬰兒的啼哭聲,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卻很清晰。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老嬤嬤推開門,一下子跪倒在了皇帝腳邊,連忙磕頭稟道:“皇上,麗妃娘娘給您生了個小公主。”
“好好好……。”皇帝一連說了三個好字,心裡大喜過望,他有太多兒子了,也無需要更多的來錦上添花,反觀麗妃,只給他生了個兒子胤祁,再多個女兒,那可真是兒女雙全了。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衆人連忙道賀。
“哈哈哈……起來,都起來,樑九功,吩咐下去,在場衆人個個有賞。”皇帝大笑起來。
“是。”樑九功也鬆了口氣,皇帝特別在意麗妃,還有麗妃腹中的孩子,如今小格格平安降生,他也鬆了口氣。
就在此時,四阿哥也進宮來了,正好在後頭聽到衆人道賀,他也放心了。
方纔回府聽到菊珍說他家福晉被召進宮,說是和麗妃生產有關,可把他急得,怕自家福晉吃虧,如今看到她好好站在皇帝身後不遠處,小公主也平安降生,四阿哥當然放心了。
“兒臣恭喜皇阿瑪喜獲公主,從今兒個起,兒臣又多了個小妹妹了。”四阿哥上前行禮恭賀道。
“胤禛來了啊,朕今兒個高興,你一會留下和朕喝兩杯。”皇帝聽了四阿哥的話,笑聲更大了,不過他對兒子的到來,倒是不意外,他這個兒子對嫡福晉極爲愛護,靳水月進了宮,老四不跟着找來,纔是怪事呢。
“是,兒臣遵旨。”四阿哥纔不想留在宮裡喝什麼酒呢,不是他不願意陪着自家皇阿瑪,而是父子嫌隙已深,做在一起也是貌合神離,不自在的很。
靳水月當然知道自家四爺有點鬱悶了,不過這丫的也是關心她,爲了她才進宮的,所以她心裡除了高興外,還有一點點小內疚。
“快去看看麗妃怎麼樣了?”皇帝對身邊的人吩咐道。
有個嬤嬤應聲進了產房,過一會出來稟道:“啓稟皇上,太醫正在給娘娘縫合傷口,娘娘疼暈過去了,怕要許久才能醒來,不過楊太醫說娘娘沒有性命之憂。”
“那就好。”皇帝聽了長長的鬆了口氣。
“皇上午時以後就在這兒守着了,都過去三個時辰了,皇上該累了,不如奴才伺候您回乾清宮用膳,一會再來看娘娘。”樑九功在一旁說道。
“那好。”皇帝也很累很困了,正想回去歇息,孩子生下來了,麗妃也沒有大礙,他能放心了。
“皇上起駕。”樑九功大聲通傳起來。
“恭送皇阿瑪。”四阿哥連忙行禮,說實在的,他家皇阿瑪沒叫他跟着,他是巴不得的。
皇帝的確不想叫四阿哥跟着去,方纔說什麼用膳喝酒的話,不過是他高興,一時興起,這會清醒了,當然不會讓老四跟着去了。
衆人都是心照不宣的,沒有誰會提及。
就在皇帝快要走出儲秀宮時,突然聽到身後穿來了喧鬧聲和哭喊聲,緊接着便見小太監急匆匆跑來了。
“啓稟皇上,麗妃娘娘她血崩了,太醫們止不住血,娘娘危在旦夕。”小太監急聲稟道。
皇帝聞言只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連忙跑了回去就要衝進產房,卻被奴才們冒死抱住了腿腳。
“皇上九五至尊,這產房是萬萬不能進的。”樑九功在一旁勸道。
皇帝聞言勃然大怒,不斷踢打着奴才們,可是大家還是沒有放他進去,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你們不是告訴朕沒有大礙嗎?四福晉,你來說……怎麼會出這樣的事情,是不是你們合謀想害死朕想愛妃,想要氣死朕?”皇帝衝着身邊的人大吼大叫起來,最後矛頭直指靳水月。
“皇阿瑪息怒,兒臣怎敢害麗妃娘娘?兒臣本不是醫者,更不是接生婆,奉旨進宮,只是因爲知道楊太醫給難產婦人接生時有剖腹取孩子一法子,在皇阿瑪面前幫他做個見證而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皇阿瑪錯怪兒臣了。”靳水月不傻,怎麼會去承擔這個責任,至於楊太醫,那丫的傻了,摻和到這件事情上來,給麗妃接生,用剖腹的法子,完全是提着腦袋辦事,她可沒傻,這個時候,各人自求多福吧。
“皇阿瑪,水月並無醫術,也不曾醫治麗妃娘娘,何罪之有?還請皇阿瑪明鑑。”四阿哥也連忙說道,他怎麼能看着自家福晉被人冤枉,他家皇阿瑪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若是麗妃有個三長兩短,朕不僅要太醫院的人陪葬,你們一個個也休想脫干係。”皇帝大聲咆哮起來,臉上汗水都出來了,足可見得他有多麼緊張裡面的麗妃。
看着幾乎失去理智的皇帝,四阿哥忍不住搖了搖頭,從前的皇阿瑪,在他心裡是個高高在上的明君,是那樣的可望而不可及,皇阿瑪的睿智是衆所周知的,但那也僅僅是在從前,人年紀大了,終究變得陌生了。
面對這樣的皇帝,講理是絲毫沒有用處的。
四阿哥拉着自家福晉的手便要往外走,靳水月卻不想在此刻離開,這樣只會觸怒皇帝。
“皇阿瑪已經瘋了,不必在此站着了,簡直是活受罪。”四阿哥真的很鬱悶,好端端的幹嘛叫他家水月進宮?如今還想怪罪水月,簡直可惡。
“再等等吧。”靳水月知道自家四爺此刻也在氣頭上呢,總不能讓兩父子因爲這事掐起來吧,只能忍着。
不知道在外頭站了多久,天都已經快黑了,楊太醫才走了出來,身上一大股子血腥味。
“麗妃怎麼樣了?”皇帝上前急聲問道。
“啓稟皇上,麗妃娘娘暫時無礙了,只是娘娘失血過多,必須靜養,不能有人打擾,娘娘的傷口一個月內都得小心謹慎的伺候着,以防感染,要三個月才能痊癒。”楊太醫一邊擦着額頭的汗水,一邊說道。
“好。”皇帝聞言鬆了口氣,便要進去。
“皇上萬萬不能進去,三五天內,除了伺候的嬤嬤,誰也不能進去,免得加重娘娘的傷勢。”楊太醫連忙說道。
麗妃的情況還很難說清楚,得觀察幾天才能看出她到底能不能活下來,風險很大的,容不得他不重視。
皇帝聞言停下了腳步,在一衆奴才勸說下,離開了儲秀宮,當然,臨走之前他看了剛出生的小格格幾眼,帶走了二十三阿哥胤祁,至於靳水月和四阿哥,完全被他忽視了。
“楊太醫,你好大的膽子,你想死,也不能牽連本福晉啊。”靳水月看着走過來的楊太醫,十分鬱悶的說道。
“福晉息怒,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臣當時也沒有想那麼多,後來醒悟過來卻遲了,臣真不是要害您,請福晉贖罪,請王爺贖罪。”楊太醫連忙說道,心裡十分內疚。
靳水月聞言輕輕搖了搖頭,楊太醫還真是不太適合在宮裡混,此人醫術高明那是肯定的,不過沒有心機,大多數時候都在鑽研他的醫術,治病救人上,有時候的確缺根筋,怪不得當初妙穗瞧不上他。
“咱們回府去吧。”四阿哥也懶得多說什麼了,楊太醫和他們王府交情不淺,人家又是缺根筋的性子,的確不好怪罪。
靳水月點了點頭,跟着自家四爺去了,夫妻兩人到了宮門口,卻碰到了平郡王訥爾蘇,大家寒暄幾句後,靳水月便和四阿哥上了馬車。
走在後頭的年綺小跑着走了過來,看着訥爾蘇時,眼中一片欣喜:“王爺來了,王爺是來接妾身回府的嗎?”
“是。”訥爾蘇點頭,雖然態度很淡漠,語氣也冰冷,但年綺心裡卻很高興。
“那咱們回去吧。”年綺深怕訥爾蘇要反悔似得,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打算一起上馬車,可訥爾蘇卻不着痕跡推開了她,自己先上去了。
“王爺。”年綺一怔,連忙跟了上去。
馬車內,年綺一直和訥爾蘇說話,笑容可掬的樣子,很明顯在討好他,訥爾蘇卻不爲所動,至始至終沒有開口。
“王爺您怎麼了?是妾身哪裡做的不好,惹您生氣了嗎?倘若有,您告訴妾身便是。”年綺終於忍不住了,長時間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她已經受不了啦。
訥爾蘇還是沒有理她,到了王府後立即下了馬車,看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王爺,您到底怎麼了?既然您不想看到妾身,何必去接妾身,給我一點希望,又親手碾碎,您實在是太殘忍了。”年綺心裡難受死了,一路追了上去,跑進王府後拽住訥爾蘇的衣袖說道。
“我去接你,不過是爲了我王府的臉面着想而已,我訥爾蘇雖然不濟,卻也不能容忍旁人兩次三番給我戴綠腦子,侮辱我。”訥爾蘇冷聲說道,臉上滿是譏諷。
“什麼……。”年綺聞言一呆,隨即急聲道:“王爺您誤會了,這是沒有的事,你在西北時,我雖然偶爾會出門拋頭露面,可那都是在做正兒八經的生意,那都是爲了我們王府,您真是冤枉我了?”
“我說的是除夕宮宴。”訥爾蘇回過頭冷笑道:“還需要我說的更仔細一些嗎?你以爲你背後有皇上撐腰,我就不能把你如何?年氏我告訴你,我已經忍了你很多年了,哪怕我皇家輕易不能休妻,你……我訥爾蘇也休定了。”
訥爾蘇早就忍無可忍了,打從接到額娘送去西北的信函後,他心裡就好像有一把火在燒,回來這麼多天,他一直在忍,能撐到今天才和年氏攤牌,已經是極限了,他一刻都不想看到這個女兒,巴不得立即把她趕走,永不相見。
“王爺你誤會了,除夕那日,我和皇上什麼都沒有發生……是皇上酒醉了,把我認成了妹妹,但是它老人家很快就醒悟過來了,也沒有對我做什麼,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年綺一臉哀求的說道。
“不管是何緣由,不管你們之間是否清白,我也不會再和你做夫妻了,你自己立即收拾行裝準備回孃家吧,休書我已經寫好,一會便拿來給你,順便上報宗人府,從此以後你年氏和我訥爾蘇再無任何干系。”訥爾蘇一臉冷漠的說道,他已然下定了決心,這樣的女人,他不會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