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名貴的頭面,三格格一定會喜歡。”柳兒見自家主子一遍遍的摸着眼前的寶石頭面,不由得讚歎道。
“這玩意基本上用光了我這些年的積蓄,安安又正值妙齡,是最喜歡打扮的時候,這套蝶戀花的寶石頭面,勝在活潑好看,雖然是寶石鑲嵌的,卻一點兒也不顯老,這一點最是難得,她肯定滿意,她一高興了,福晉肯定心裡舒坦,福晉一舒坦了,阿瑪自然會念着我的好,我求他的事兒,他大概能答應吧。”二格格說到最後有些不敢確定了,心裡七上八下的。
“格格放心吧,王爺是心疼您的,不然當初也不會想方設法救您出火坑了。”柳兒連忙說道。
“是啊,若不是阿瑪,我又怎麼可能和納喇星德那個廢物和離?阿瑪能護我一次,也能再成全我一次,再說如今連朝政都是阿瑪做主,我這個做女兒的求他一件私事,他肯定會答應。”二格格越說越覺得可能性很大,心裡別提多高興了,躺在牀上打算睡個午覺。
不過她才迷迷糊糊睡過去,就被柳兒喊醒了。
“出什麼事了?”二格格有些不快的問道,被人從睡夢中叫醒,她沒有發火都是客氣的。
“啓稟格格,莊子那邊的何嬤嬤來了,說是奉了夫人之命來求見您。”柳兒低聲說道。
“讓她進來吧。”二格格雖然不高興,但李氏好歹是她生母,母女兩個這麼多年也沒有完全斷了來往,李氏派人過來,她不好不見。
二格格也沒有去更衣,直接讓柳兒把何嬤嬤領了進來。
“奴婢給二格格請安,格格萬福。”何嬤嬤進來後立即跪下請安。
“嬤嬤請起,賜座。”二格格有些心不在焉道。
何嬤嬤當然不敢坐,便站在了一旁。
二格格昏昏欲睡的,過了好久纔想起有這麼個人存在,便打了個哈欠問道:“我額娘叫你過來所爲何事?嬤嬤但說無妨。”
“啓稟格格,莊子上遭了賊,賊人將我們主子這些年的積蓄都偷走了,還有主子放在木匣子裡的金銀首飾,也不翼而飛了。”何嬤嬤一臉肉痛的說道。
“被偷了。”二格格聞言一臉錯愕:“那可是攝政王府的莊子,還有會武功的護院守衛,怎麼會遭了賊?”
“奴婢也不知道啊。”何嬤嬤都快哭了。
“你們報官了嗎?”二格格問道。
“沒有,主子說太丟臉了,不肯報官,讓奴婢先來您這兒,不瞞格格,這快到月底了,碳火喝一些嚼用的東西差不多都用完了,該買新的了,可銀子卻沒了,主子讓奴婢先來您這兒借點救急。”何嬤嬤說着說着就漲紅了眼眶,主子省吃儉用存的三千兩銀子,就這麼被偷了,還有那些貴重的首飾,那可是主子留給未來兒媳婦的見面禮,如今什麼都沒了。
二格格明白了,何嬤嬤是來要銀子的,可她手頭上也不寬裕。
她從前倒是破罐子破摔,可自打她決心好好過日子後,也要臉面了,這幾年沒有向王府要一兩銀子,府邸養了不少奴才,吃穿住用都得花銀子,所剩不多,積蓄都置辦了頭面打算送給安安,她如今手頭上也就兩百兩銀子,預備着過年用的,連這也得小心應付才勉強夠呢,她都打算以身子不適爲由,不去走動拜年了,免得還要置辦節禮,沒想到李氏竟然派人來要銀子。
“柳兒,拿一百兩銀子過來。”二格格覺得自己很肉痛,卻不能不管李氏。
“格格,一百兩怕是不夠啊,這都快年底了,我們主子每逢過年賞身邊的人就接近這個數了,主子手頭不寬裕,每年就過年會打賞衆人,讓大家用心辦事,這是不能少的。”何嬤嬤聽說二格格纔給一百兩,頓時有些爲難了。
“再拿一百兩。”二格格覺得自己太肉痛了,看來她又得拿金銀首飾去當了,她記得匣子裡有一支翡翠步搖,是她前年生辰時養母宋氏讓人送來的,看那成色,應該能當個幾百兩救急。
整個皇族,大概沒有比她過的更“悽慘”的格格了,早知道有今天,她寧可不要面子,也要緊緊抓住王府不放。
“這……。”何嬤嬤依舊覺得少了。
“嬤嬤就別嫌棄了,我再拿不出多的銀子來了,嬤嬤若是覺得不夠,那就別拿了。”二格格十分不高興,沉着臉說道。
“那奴婢等下再去王府求求阿哥。”何嬤嬤有些無奈道。
“什麼?你還要去見弘時?”二格格聞言瞪大了眼睛,她弟弟是個爛好人,否則她從前過的不如意的時候,也不會一次次從他那兒弄到銀子,甚至把他身邊值錢的東西全賣了。
這幾年,二格格每當想起自己從錢做的荒唐事,總覺得對不起弘時,如今聽何嬤嬤還要去坑自家弟弟,她頓時坐不住了。
“格格不知道,阿哥他可是有良心的,上個月讓人送了銀子給主子,主子後頭想試探一番,又讓人去要,他也給了。”何嬤嬤有些驕傲道:“前後一共五百兩呢。”
二格格聽何嬤嬤的意思,彷彿嫌棄她給的少,弘時纔是大方的,她只覺得一口氣上不來,伸手把裝銀子的袋子從何嬤嬤手裡搶了過來,給了柳兒。
“格格。”何嬤嬤一臉錯愕的看着二格格,心道,這位小主子真是莫名其妙。
“額娘怕是瘋了吧?她一輩子都未來可都寄託在弘時身上了,她想依靠兒子,以後有的是機會,卻不是現在,現在弘時什麼都沒有,她應該避嫌,遠離弘時纔對,竟然還敢找過去,就不怕連累了弘時嗎?真是糊塗,好好的她就不能做點有用的嗎?非要添亂,你現在立即給我滾回去,告訴額娘,不許輕舉妄動。”二格格怒氣衝衝的吼道。
何嬤嬤被嚇了一跳,正想說些什麼,卻聽二格格道:“告訴額娘,她以後派誰去見弘時,我就打斷誰的腿。”
何嬤嬤聞言渾身一抖,哆嗦着應了一聲,可憐巴巴的望着柳兒手裡的錢袋,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二格格只覺得血都衝到了腦門上,拿過錢袋丟給她,直接讓柳兒把人趕出去了。
……
宋氏得知莊子被盜的消息時,已經是傍晚了。
看着奴才放在桌子上的木匣子,宋氏眼中露出了一絲不屑,還是打開了木匣子。
匣子裡放着三千兩銀票,還有一些珠釵和頭面,其中有幾樣很熟悉,是李氏從前還是側福晉時佩戴過的,比較貴重。
“聽咱們的人說,這是李氏存起來打算等咱們阿哥成親時,都拿給新娘子的。”秋喜低聲說道。
“尚書府出來的大家閨秀,還在乎她這三千兩銀子嗎?還有這些珠釵,老掉牙的款式,早就不時興了,這些東西拿出去也不怕丟了弘時的臉面,秋喜,這些珠釵你拿出去讓人變賣了吧。”宋氏纔不想留着這些東西給自己添堵,而且這也算是證據,她私底下對付李氏,是不想讓旁人知道的。
“是,奴婢知道了。”秋喜連忙點頭。
“告訴手底下辦事的人,把嘴巴閉緊了,這些事兒若是讓王爺福晉知道了,我受罰倒是不打緊,他們和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就不保了。”宋氏冷聲說道。
“是,奴婢會好好敲打敲打他們的。”秋喜連忙頷首。
宋氏見此微微送了一口氣。
年輕時,王爺身邊一開始就她和烏拉那拉氏兩個女人,只可惜那時候的王爺對她們一個都不上心,她也沒有得到能讓自己揚眉吐氣的機會,反而被烏拉那拉氏壓的擡不起頭,也被王爺厭棄,度日如年,後來李氏進府,她不得不依附李氏討生活,甚至像個下人似得,幫李氏養孩子,二格格當初也是她一手帶大的。
當時在王府,她處境艱難,後來嫡福晉過門,日子總算好過一些,這些年來,她一直謹小慎微,從不敢生出事端來,一直“安分守己”,她不求自己能大富大貴,只想守着樣子弘時過完下半輩子,王爺和福晉沒有過問,便是成全她了,可李氏現在卻想來坐享其成,和她搶兒子,她是萬萬不會答應的,所以一定要給李氏一點顏色瞧瞧,讓李氏手忙腳亂,再也沒有那個功夫來煩弘時,李氏若是能收斂些,她倒不會繼續對付李氏,若李氏一意孤行……爲了她和弘時的將來,除掉李氏是必須的。
在宋氏看來,自己這些年在嫡福晉面前伏低做小,言聽計從的,在福晉眼裡,她就是個毫無威脅的侍妾,好好養着也就是了,在王爺眼裡,她也是個稱職的養母,自己在弘時身邊,起碼不會拖這孩子想後退,可李氏呢?那是王爺和福晉都不喜歡的人,她接近弘時只會害了弘時,若弘時還以李氏爲母,只會讓王爺和福晉厭棄。
所以,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自己養大的弘時,她都不會讓李氏好過。
……
宋氏自以爲自己做的滴水不漏,事實上靳水月早就得到了消息,只是沒有過問而已。
十一月二十三是安安的生辰,一大早,王府就大門敞開,恭迎各府前來赴宴的小姐們了。
雖然早有準備,可當安安帶着妹妹來到花廳時,還是被滿屋子的鶯鶯燕燕們嚇了一跳。
從前,她一直覺得王府用來接待女賓們的花廳很大,今兒個卻覺得又小又擁擠。
瞧瞧,幾乎坐滿了人,都不好走動了。
“格格,除了花廳,水榭那邊也安排了不少小姐們在那兒歇息。”蘭珍上前低聲說道。
安安有些後悔自己請了這麼多人了,本來她只打算請幾個平常走動較多,也和她脾氣相投的皇家格格也就罷了,但是一想到阿瑪才坐在這個位置上不久,人心不穩,旁人猜疑的多,若是隻請幾個,難免旁人心中不安,她才請了這麼多人來。
“姐姐在花廳吧,我去水榭那邊。”珍珍自告奮勇要幫自家姐姐待客了。
“快去吧。”安安笑着點頭。
珍珍高高興興往外走去,剛到了花廳門口,就看見迎面走來的靳淑華姐妹。
靳淑華打扮的很雅緻,一身鵝黃色的旗裝,上面用銀色的絲線繡了一隻只蝴蝶,秀雅中帶着一絲活潑和靈動。
至於靳容華,倒是一身水紅色的旗裝,上面繡的牡丹花格外嬌豔、招搖,頭上佩戴的頭面、珠釵也都比較貴重。
這樣的打扮,放在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身上,怎麼看都太過了,反正珍珍就覺得俗氣的要死。
淑華表姐和容華明明是親姐妹,可兩人的形式風格,衣着打扮,倒是越來越不一樣了,淑華表姐也不提點一下容華,也不知道這對姐妹是不是私底下關係不好。
“表姐。”靳容華笑眯眯跑到珍珍面前,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彷彿一個多月前在暢春園鬧的不快只是錯覺而已。
珍珍卻有點笑不出來了,她微微皺眉,看着靳容華道:“表妹身上什麼味道?”
“味道?”靳容華微微一怔,隨即聞了聞自己的衣袖,笑眯眯道:“這不是姑母那個玉顏坊今年出的新品嘛,叫香水,比過去的香露要香許多,味道也特別很多,不是一種花的味道了,當然,價錢也貴,我平常都捨不得用,今兒個安安表姐生辰宴,我特意用了些。”
“呵呵……。”珍珍已經笑不出來了,表情不知道多僵硬,這香水的確是好東西,額娘花了很多工夫才調製出來的,她記得裝香露的木匣子裡面都有一張紙條,上面明明寫了用法,怎麼靳容華還滿身亂滴,簡直薰得她難受。
“阿嚏……阿嚏……。”珍珍一連打了幾個噴嚏,連忙對靳容華姐妹道:“今兒個人太多,姐姐招呼不過來,水榭還有人,我先去水榭那邊待客。”
“表姐,我陪你去吧。”靳容華拉着珍珍說道。
她今兒個可是帶着任務來的。
上次姑母生產那天,她得罪了珍珍表姐,這些天府裡的人沒有少數落她,母親說了,她今兒個必須把珍珍表姐哄高興,最好兩人從此親的像一母同胞的姐妹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