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場會遇見這樣的事,突然有一個女學生抱住我的大腿,可我並不反感。因爲她只是單純地喜歡我,所以我很樂意去幫她清洗玩具熊。但是,女戲子則不同,她喜歡我,是夢想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這時我真想脫下鞋子塞進她的嘴巴里,然後說,對不起,我還以爲這是演戲呢。”
——JuliaRoberts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過這樣一番話。
然而在陸西城與葉黎珊訂婚宴的這天,這段話卻出自於梅寧芝之口,當她關上他的臥室門,陸西城正臉上蒙着被子躺在牀上,沒有人看得見他的表情。
好吧,讓我們一起來欣賞這位皇后口中的“女學生”和“女戲子”的故事吧?
“昨天凌晨你給我發的是什麼東西啊?”聽筒中傳來西城大少爺慵懶的聲音。
林音躲在被窩裡咯咯地笑出了聲,“日初喔!你忘了?是你三年前照的啊。”
清晨的陽光打在遮光窗簾上,臥室裡灰濛濛的,陸西城掀開被子坐起身,昏暗之中緊繃肌膚泛發着結實的光澤,背脊線條優美映在落地鏡裡,他的嗓子有點兒啞。
“不過,你發來的彩信照片,好像上下顛倒了……”
“哦,那就把題目改成“日落”吧。”
“這個女人……我那麼容易糊弄?”
這個擁有美麗“日初”早晨似乎與以往沒什麼不同,兩個人在睜開眼睛的第一時間通電話,渴望聽到彼此的呼吸,渴望聽到彼此的話語,這些早已不知不覺地成爲了習慣。聽筒之中有着林音充滿幸福的調侃,而沒開空調的房間裡,了上身坐在獺兔絨毯上的陸西城正默默地傾聽着,時而露出淡淡地微笑,時而潑她的冷水,眼神中透露的憂傷與溫和譏諷的語調如此得不和諧。
——掛斷電話之後,陸西城掀開蠶絲被從牀上豎起身子,雙手掩面枯坐在牀上足足三個小時,內心開始恐懼“日落”的到來,這個晚上,陸西城要面對的一場盛大的訂婚宴。
上午九點,維也納卡洛茲按摩浴缸水波盪漾,三年前的Duravit角位浴缸再也無法承受住陸西城日漸挺拔的身軀,被送給了一位僕人。上午明媚的陽光折射在微微泛起的水漣漪上,天花板上波光粼粼,水汽氤氳的浴室裡靜悄悄的。
汩汩的水泡從水底竄起,越來越急,水花飛濺中嘩地揚起了一個身子,溼漉漉的碎髮凌亂地散在陸西城的額頭和臉頰,水珠流淌在他**的胸膛緊繃優美的肌膚上,他邁出水霧嫋嫋的浴缸,手掌在朦朧的鏡子上抹了一下,瞬間明亮中見到自己滴着水的下巴,那是一張俊美而冷漠的臉龐,陸西城怔愣地凝視着鏡中這一張對於整個星城的人來說都十分熟悉的臉。
這是陸西城,也只有他,能以西城爲名。
——你這個混蛋。
白色大浴巾猛摔向大鏡子!
陸西城拉開落地窗踱到露臺上,俯視眼底一大片冬日的塵埃,他看見遠方的黑色賓利行駛在宛如銀色盤龍般通往陸家白宮的盤山路上,零星一點的黑影兒,逐漸逐漸,變得清晰可見,他看見了那個西城人衆所周之的車牌。
葉黎珊一襲招牌的HERMES限量版鉑金色華服,優雅地邁下車,璀璨的金絲鑲嵌在白色皮草毛領上,轉過身扶住母親的胳膊,梅寧芝迎出家門的時候,仰頭看見二樓露臺的玻璃門嘩地關緊了。
樓下客廳傳來三個女人的笑聲,隱約聽見古瓷茶杯輕輕撞擊碟子的聲音。陸西城邁下旋轉樓梯,他選了黑色,即使是這樣,奢華到極致呈爲簡約的全身Gucci將他襯得陰鬱中放射着炫目的鑽芒。
或許從遇見陸西城的第一天起,這位奢華HERMES貴公主就沒能把目光從他的身上移開——儘管那時擁抱着她的林音擋在了她的身前。
愛情,有時候真的是一瞬間的事。
“喔!……總是羨慕您有這麼英俊的兒子唷!好有安全感的……”葉媽媽放下茶杯之後露出難掩的豔羨,“西城這個孩子,簡直遺傳了你和陸先生的所有優點嘛!”
“別說笑!”梅寧芝嗔怪地撫上她的手,但聽到別人家讚美兒子時竊喜地挑了挑眉,目光溫媚地望向葉黎珊有一些泛紅的嬌容上,遮掩不住的得意神色客氣地迴應着,“有兒子好?都說女兒纔跟媽媽貼心……西城跟我呀,有時候真的是話不投機,男孩子有心事也不會對媽媽說,在兩個男人的家裡,女主人是很孤獨的……”
陸西城在梅寧芝的身旁停住腳步,看見她往另個方向使了使眼色,於是勉勉強強坐在了葉黎珊的身邊。
直到女傭端來了紅茶,陸西城的冷漠臉色也沒什麼變化,這與三年前的那抹照片笑毫無區別。
“我不喝,上火。”
“我去幫你沏一杯綠茶?”葉黎珊仍未從緊張中緩過神,趕緊站起身,“我馬上給你準備……”
陸西城擡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別動,家裡這麼多僕人,需要你麼?”
——明明是我的家,我纔是主人,你守什麼待客之道?
“啊唷,你瞧瞧,咱們西城多疼珊珊呀。”葉媽媽語調誇張地驚呼一聲。
葉黎珊面頰緋紅地別了別身,又坐了回來,比起剛纔距離更近一些,因爲是側身落坐的,於是在身子正過來時,肩膀輕輕地抵在了西城的肩上。她修長的小腿**着,露趾的LV銀色高跟鞋足有10CM,一身華麗貴族的奢侈品不論走到哪裡都會讓人覺得刺眼奪目,然而,她選擇坐在了陸西城的身邊……黯淡了。
“兒子,今晚的簽約酒會,你和珊珊記得準時到場。”梅寧芝忙着跟葉媽媽品嚐新收來的Penfolds,說話時眼睛也沒朝陸西城方向看過去,“你換套衣服,下午陪她去買件漂亮的禮服,算是我的禮物。”
一直寧靜淡漠的陸西城,在梅寧芝說完這句話之後,臉色驀地陰沉,冷冷地說:“下午有課。”
梅寧芝目光犀利地擡起頭,“請假。”
“媽!”陸西城的嘶啞,“難道連一件衣服也要我……”
母子二人就像隨時準備拉線爆炸的手榴彈。
“好啦,西城會陪我去的,我們晚上準時到場。”葉黎珊斜倚過去,親暱地挽住他的胳膊,甜美的娃娃音讓任何人都無法拒絕。
陸西城撇了撇她,發現自己不過是在玩一場困獸之鬥。
魔鏡,魔鏡,在那座叫做SHOPPINGMALL的金碧輝煌的巨型城堡之中,最動聽的聲音是什麼?
當然是無數奢華女人細高的鞋跟撞擊在純色漢白玉地板上時那一種宛如天堂音槌奏響的藍調聲,是食指15克拉鑽戒劃過購物袋時裂帛般的摩擦聲,是兩手空空地轉過身對大包小包的英俊苦力含笑脈脈的嬌嗔聲……
MIUMIU金色裝潢的玻璃鑽芒幾乎刺痛了陸西城的目光。
不論走到哪裡,讓人乍眼就看出“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小情侶絕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葉黎珊溫婉地依偎在陸西城的臂彎裡,八角形的鏡面立柱倒映出二人天生絕配的臉。
“葉小姐,您訂的禮服已經準備好了。”
導購小姐迎上葉黎珊的時候,眼神怔怔地停留在她身旁的金色王子身上——整個店鋪被金色緞面包裹,陸西城的象牙白皮膚一瞬間變成了黃金塑像,“這位先生……好像……”
“啊,是他?”導購小姐恍然大悟地驚呼:“北辰集團的陸公子!”
葉黎珊去更衣間的這一段時間,陸西城坐在落地窗旁靜靜地望向外面購物的女人,這一層樓的顧客並不多,但每一個都是精品,畫着精緻的妝,穿着精緻的衣服,說着精緻的情話,而他,卻只能在手機短信上留下這樣一條精緻的謊言:
——不能陪你去圖書館複習了,被我班主任在線盯着修改作業。
她說,可是我們約好的呀。
他說,對不起。
心臟是有一些震盪疼痛的,可是端坐在這樣富麗堂皇的時尚名店裡,該怎麼樣試想陳列了滿屋子古典書籍的圖書館呢?
壁龕裝飾上的玻璃鏡面,使懸於光亮的黃銅架上的服裝背面也清晰可見,周遭慢慢地倒映了陸西城英俊得無可挑剔卻愁容滿面的臉……
“西城?喜歡麼?”葉黎珊邁出更衣間時,陸西城的眼睛並沒有來得及望過去,但黑瞳卻震懾地一亮!
目光落在八角形鏡面的立柱上,陸西城看見葉黎珊彷彿一個俏麗華貴的公主向他敞開了懷抱,濃郁芬芳的愛意和坦誠熱烈的快樂從她豐滿玲瓏的絕美體態中傾瀉而出。
他的脣角勾起一個無奈的弧度,目光憐惜地落在那張滿溢着期待的臉龐上,緩緩地朝她伸出了手臂。
得到與失去,永遠是人生道路上最值得熱討的話題。
一生兩旦的故事,總會有一個人被唾棄。
三個人的愛情,留給失敗者的,只能是回憶……
奧斯卡最佳男演員RussellCrowe告訴我們:“輸贏很難定義,應該是看你是否跟人生路上的每件事做鬥爭了。如果你做了,不管怎樣,你都是贏家。”
然而,並不是每個戰場都會給它的戰士留有鬥爭的餘地。
整個下午沒有見到陸西城的林音,同時也看見葉黎珊的座位空蕩蕩的,垂頭喪氣地趴在圖書館的大木桌上,呆呆地望向西城善變的天空。
看着天空逐漸被霞光染紅,心情也逐漸地低落,猶豫着拿出手機發送短信說“西城,我在‘馬克吐溫’這裡等你一起回家”,然而收到“你先回去,溫御找我”這樣一條回覆時,她的心情一瞬間跌到了谷底。
夕陽中的MALL恍若金字塔般地在西城最惹眼的商業大街傲然矗立着,大門口的黑色賓利在陸西城悄悄發完一條短信之後,爲他敞開了車門。
天色昏黃的時候,林音被噩夢驚醒了,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昏睡在圖書館裡,趕緊抓起手機看,卻一條信息也沒有……走廊傳來看守傳達室的老人拎着一串嘩嘩作響的鑰匙與腳步聲。林音終於輕輕別開了與夜空對望的臉,有些呆滯地望向黃瑩瑩的月亮,慢慢地站起了身。
真的不敢說,林音這時一點都不懷疑陸西城沒有對她撒謊——其實,女生也是奇怪的動物,傷心的時候甚至會幻想突然颳起一陣颶風將自己卷得無影無蹤。女生的第六感天生強大,但她們又喜歡自欺欺人……
同時,月光之下的黑色賓利駛下高架橋,疾速奔馳在珞櫻大道上,陸西城緩緩地擡起頭,一層薄薄的灰色雲霧正侵襲着月亮……
這枚巨大的月亮被一片烏雲遮住,東城的街燈變得明亮了,壓抑的天色彷彿傳染的疾病一般,讓匆匆趕路的行人也輕了腳步,晃動的枝椏渲染了一種詭異的氣氛,悉悉索索的樹葉嘩啦作響,倒影黯淡地在眼前遊移着……
林音踩着自己的影子,推着小綿羊慢慢地往家走。社區門口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那個熟悉的聲音!
“林音!”
影影綽綽的斑梭枝影倒映在他一襲黑衣的身上,陸西城氣喘吁吁地從天橋的臺階上跳下來,朝她奔跑……奔跑……
“西城。”林音驚訝地差一點鬆開車把,“你不是有事情嗎?我以爲你……”
陸西城彎下腰,一隻手支撐着膝,侷促地喘着粗氣,“你以爲我想回來?擔心你一直等……”
“我這不是回來了麼?當我是白癡會等你一夜?”林音揚起鼻子高傲地哼一聲,忽然輕笑着擡起手,捋了捋他被大風吹亂的碎髮。
陸西城忽然擡起了雙臂,緊緊地擁住她。
林音感覺到他劇烈的心跳,稠密的呼吸,安心地笑了。
“溫御找我有一些事,今天我不能送你回家了,一個人可以麼?”陸西城無盡擔憂的口吻,讓林音的心臟有些失望地地抽搐了一下。陸西城凝視着夜光下格外美麗的年輕女孩,她晶亮的黑瞳凝結着他所能想象到的全部美好。
還有什麼不滿足呢?女人本來就是一種容易滿足的動物。
林音幸福地將額頭抵在他堅實的肩上,鼻間熟悉的ARMANI香味讓她竟然真的如遇颶風,這個溫暖的擁抱,這一刻讓她連靈魂升上了天空,望向陸西城披星戴月融入夜色中的背影,微笑地推着她的小綿羊走進社區。
珞櫻大道上兩旁的街燈仍然像三年前那樣,彷彿兩條發光的平行線無限延伸,沒有人知道它們最終會延伸到哪裡……但始終不會交匯。
到家樓下時,林音哼着歌路過自家信箱,大概因爲母親最近工作太忙的緣故,好像很久沒有收信了。於是她吹了一聲口哨,心情不錯地勤快了些,將裡面的信件與廣告宣傳單全部收了出來。
命運,總喜歡和對它認真的人開玩笑。
層層疊疊的紙堆裡,林音看見了一張舞會入場卷,落款爲:陸西城。
“誰送來的?”林音滿腹狐疑地咬着指甲,慢慢地轉過身買上一級臺階,突然停住了腳步。
“——怪不得急着說溫御找他,原來是在想瀕臨春節時搞一次party給我們的太子妃來一個驚喜?!”
如此熟悉的聲音,眼前的光線被一個高大挺拔的黑影遮住,長碎髮被晚風微微地吹拂起來……林音震驚地轉過頭,看見項北一隻手****背靠在樓宇門的牆壁上,一隻手****D&G褲兜裡,脣角習慣性地露出誘惑的壞笑。
“陷入困惑的布衣公主,我纔是真正的信使。”
林音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沒想到居然能在自己家門口遇到項北!這個人渣,默不作聲地出國“避難”了這麼長時間,現在還是那副遊蕩不羈的邪肆模樣,她一輩子都不可能認錯。
終於平復了心緒,林音斜睨着項北,淡淡地笑了:“你不是去加勒比海了麼?”
項北倨傲地擡了擡頭,右手抵住下巴望着西城的方向,“聽說今天有一場盛大的party,怎麼能少得了我呢?”
“你剛回來就在尋找狩獵場了?”
“哈!和你聊天真是越來越具有挑戰性了,”項北轉過身按響車鑰匙,“不過希望聰明的你不要把旺盛的精力浪費在我這兒——別磨蹭了,快上車,精彩好戲就要開場了。”
……
“難道是想給我一個驚喜?連項北也回來參加新年舞會了……”簡單的臥室裡,林音坐在梳妝鏡前有些難爲情地笑起來。
出家門之後上了項北的保時捷直奔星辰大酒店。下車時發現星辰門口熙熙攘攘地停滿了高檔轎車,連本市唯一的布加迪威龍也在這裡!
邁進電梯,馥馥撲鼻的是名貴香水濃郁交纏的香。
越往上一層越眼花繚亂,電梯裡的那些身上元素一大堆的晚禮服貴公主的眼神簡直不可一世,那些着裝華麗的年輕女孩像蝴蝶公主般地從眼前掠過,富家少爺們如同維多利亞時代的優雅紳士陪同他們的女伴。社會名流聚集在走廊深處豁然開朗的宴會大廳中,每個女人身上都戴着璀璨奪目的昂貴珠寶,卡地亞鑽石和蒂芬妮銀飾交相輝映,交織出一抹星城最精緻奢華的的燦爛光澤。大廳鋪着昂貴的摩洛哥細羊毛的地毯,奪目的色澤和豔麗的圖案襯托着貴婦們白皙優美的小腿和性感迷人的高跟鞋。天花板上澆注着一串串金色的薔薇和玫瑰,從屋頂一直垂落倒地板,中央是五層巴洛克式水晶枝型吊燈,它被五盞略小的吊燈衆星捧月似的環繞在中間,在天花板上組成了一大巨大的花型,發出耀目的白光,照得整個大廳金碧輝煌。
空氣中飄蕩着濃郁的香味,有絢麗奢華的AnnaSui香、典雅大方的Burberry香、淡雅復古的Bvlgari香、時尚張揚的D&G香、浪漫優雅的Lane香……林音頭暈目眩地閉上被這奢華刺得有些發痛的雙眼,微微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身上的每個毛孔都能感受到整個宴會大廳迎面席捲而來的肆意炫耀的高傲和紙醉金迷的奢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