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月已經升起,與稀疏明亮的星辰一起俯視着人間煉獄。
本就瘋狂的周宇昊催動《天煞無間令》更受魔氣影響,殺戮、血腥、淫慾、破壞等等一切負面情緒縈繞心頭。
看着眼前以血液染就的畫卷,周宇昊嘴角露出一抹滿足的微笑,然而在還活着的人看來這不啻於地獄中的魔鬼獰笑。
劉角實在想不通眼前的魔修不過凝氣境,爲什麼明明已經身受重傷,但如同沒事兒人一樣,而且戰力還這麼強悍!
先前交手,僅一個照面他們就折損兩人:周宇昊以左肩被劉角削去一塊肉的代價捅死他們一個姓曾的師弟,再一腳把想去救曾師弟的林芝菀踢暈出去。直到盧琳躍出戰圈纔將之救醒,不過一時半會也喪失了戰力。
盧琳讓林芝菀到一旁療傷,而後與劉角、巾泉各佔一方再度將砍倒最後一個凡人的周宇昊圍在中間。
雖然三人都是鑄體境,但他們已不敢絲毫小覷周宇昊,先前的戰鬥已經說明一切。
沐浴着血花的周宇昊發出“咯咯”詭笑,自己的、敵人的血液將破碎的衣衫浸透染紅。
“呃啊!”周宇昊右手倒轉劍柄,左手握爪。滾滾魔氣黑中帶着血紅,在周宇昊身外匯聚成一個龐大的模糊身影,魔影每清晰一分就往周宇昊身體裡鑽進去一分。
劉角三人駭然失色,感受到魔影散發的無上威壓,讓人從心底深處生出一股臣服念頭。
三人知道不能讓眼前的人成功凝聚魔影,眼神一交換默契在心間。
“神殺天下!”隨着一聲低喝,劉角兩個閃動就到周宇昊身前,手中法劍帶着數十丈劍罡以力劈華山之勢斬向周宇昊。
同一時間,盧琳和巾泉在劉角身形移動時也一同運招跟上。
“劍影分光!”盧琳右手持劍指地,曼妙身姿前後數轉,手中法劍以靈氣分化出十一柄一模一樣的靈劍,與主劍一起組成一個劍陣鋪天蓋地刺向周宇昊頭、頸、左右胸腹與雙腿。
“九劫劍·天地神風!”而巾泉持劍向天,左手結劍指。身體順時旋轉,以其爲中心形成一股捲風,風中攜帶萬千劍氣呼嘯着卷向目標。
正凝聚天煞魔身的周宇昊見三人運使招式攻來,一聲輕笑,似嘲諷似不屑。右手將劍拄與身前,與左手交互結印:“天地玄煞,萬魔真身!”
話音剛落,劉角三人攻擊已至。驚天轟鳴伴隨漫天塵土,周宇昊立身之處已是一個數百丈深坑。
巾泉輕呼口氣說到:“這下死了吧!”
盧琳點頭到:“受咱們三人聯手一擊不可能還有命在。”
劉角卻是眉頭緊鎖,盧琳見狀問到:“師兄,怎麼了?”
“魔氣沒散!”劉角聞言臉色有些難看的回答到。
“魔氣……”就在盧琳想說什麼時坑中忽的竄出一道龐大黑影。
“小心!”劉角臉色大變,運功留神並提醒同伴時已然晚了。
只見一個近丈高,披頭散髮額生金角,身後張開一對三丈長的巨大肉翅。這似人非人,似魔非魔的身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掠向巾泉和盧琳。
不及防範的兩人被這怪物捏住脖子提到半空,先回過神的巾泉寒毛倒豎,想也不想一劍刺向怪物左側小腹。
怪物感受到攻擊氣勁,運轉魔氣防護的同時左手全力一捏,“咔咔嚓嚓”,巾泉頸骨立時粉碎。破碎的骨頭刺穿氣管與皮膚,血水混着肺液隨着“呼哧”“呼哧”的喘息如噴泉一樣突突冒出。
“師弟!”下方的劉角目眥欲裂,抱起被怪物隨手丟下的巾泉見其已是臉龐扭曲,目光渙散。
怒火中燒的他卻不敢動手,因爲怪物右手還捏着盧琳的纖細脖子。而盧琳見到怪物捏碎巾泉脖子的一幕也被嚇得不敢再動彈絲毫。
…………
“師兄!”調息完畢的林芝菀一睜眼,就見到懸停空中的怪物。心中自生一股畏懼,拔腿就往劉角那邊跑。也處正好見到巾泉斷氣的那一刻,瞪着難以置信的妙目驚呼到。
劉角聽到林芝菀的喊聲,見其往這邊跑來頓時喝止:“快走,回師門求援!”
空中的怪物聽到他們的對話譏笑着:“走?走哪兒去?”
怪物一扇肉翅,就欲動作,只是他忽的手扶額頭,臉現痛苦狀。
也許是太過痛苦,怪物把盧琳往地上一摜,雙手抱頭,背後肉翅忽扇忽停,雙腿在空中胡亂踢蹬,喉中發出低沉嘶吼。
怪物摜下的力道太大,導致速度太快,劉角雖然一直注意怪物的動作但也來不及接住盧琳。眼睜睜的看着盧琳被摔得頭破血流,骨斷命隕。
“啊……師妹!”
“盧師姐!”林芝菀涕泗橫流,捏住劍柄的手青筋暴起,就欲衝上去找怪物拼命。
劉角嚯的擡起頭,瞪着血紅雙眼拉住林芝菀,吼道:“走!咱們不是對手,回師門!”說着放下盧琳屍體拉起林芝菀就跑。
然而魔鬼卻不輕易放過他們,深陷無端痛苦的怪物見“獵物”要跑,遂強忍痛苦煽動肉翅追殺而去。
“魔影掠魂!”忍着腦中劇痛的怪物嘶啞吼到。
逃亡的兩人感到背後的風聲與壓迫,劉角眼中閃過一絲決絕與痛苦。拉住林芝菀的手向後一扔,一道眼中帶着震驚與茫然的身影向着衝來的怪物砸去。
怪物也被突然襲來的“暗器”打得措手不及,只聽得“砰”的一聲輕響,怪物被砸落下來。
待它踢開暈過去的“暗器”欲再追時身體一陣晃悠,近丈身高逐漸萎縮,金角與肉翅也漸漸消失不見。
恢復人身的怪物正是周宇昊,他只感到一陣無法抗拒的疲憊,直欲呼呼大睡。然而腦中的痛苦讓他怎麼也無法閉眼,似是而非的畫面如走馬燈一樣嘩嘩閃過。
“我是誰?爲什麼想不起來,爲什麼!啊……”周宇昊痛苦的抱着頭在地上翻來滾去。
也許是天意,也許是緣分,也許也許……太多的也許讓地上的周宇昊不知怎麼就滾到“暗器”身旁。
昏迷中的林芝菀雖然玉臉沾着泥塵,但依然掩飾不了秀美的容貌。半邊側臉露出似怒似恨神情,以及繚繞眉間的哀愁與孤寂。
“這個……我好似見過……”周宇昊抱着腦袋呆呆的看着林芝菀的側臉,似曾相識的神情讓他陷入深層回憶:傍晚,火紅的楓林一道身影抱着小腿坐在倒下的火松樹上;另一道站着的身影有些畏懼的訴說着什麼,偶爾還偷瞄一眼抱膝的倩影。忽然那坐着的人說了一段話,然後將頭放在膝蓋上……站着的身影不知所措,俄而一陣孤單落寂涌上心頭……
“那是……”痛苦扭曲的臉逐漸舒展,意識模糊間周宇昊伸出手揩着林芝菀臉上的泥土:“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