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8章 決賽前夕
遊戲時間PM16:31
學園都市，外環區，白誓騎士學院第一訓練場
“呃，那麼我想說的大概就是這些，啊謝謝。”
墨檀對依次分發飲料的季曉鴿道了個謝，抿了口手中濃度適中的咖啡，對圍坐在自己身邊那些以莉亞德琳爲首的迪塞爾家年輕人們點了點頭，摸着鼻尖訕笑着問道：“不知道大家覺得這樣做能不能行得通，或者還有什麼更合適的意見或建議，要是能一起討論一下的話就最好了。”
他的態度並不傲慢，卻也沒有妄自菲薄，只是單純而真摯地將目光投向面前的所有人，徵詢着大家的看法。
歸根結底，這支隊伍的核心終究是迪塞爾家這些準·鐵騎隊成員們，所以儘管墨檀已經有了一些比較具體的計劃，而且也在剛纔將自己的想法全盤托出了，卻也不覺得人家就該理所應當地照着自己所說的做。
或許對於彼此之間知根知底的衆人來說，除了自己之前的提議外還有更加優質的辦法也說不定，那樣的話就必須得頭腦風暴一下了，畢竟雖然對‘自己’還算是有信心，但墨檀跟迪塞爾家的大夥畢竟沒接觸多長時間，所以覺得哪怕有很多自己沒觀察到的細節也很正常。
不過就他個人而言，如果大家能夠認同自己剛纔所提出的主基調，那絕對是再好不過的結果。
要知道當前人格下的他儘管謙遜，卻也還沒到過分謙虛的程度，對於自己綜合了幾乎所有已知情報所得出來的結論姑且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結果——
沒有一個人說話，包括一直都對墨檀頗具好感的莉亞德琳在內，所有人都詭異地沉默着，沒人附和，也沒人提出不同意見。
“呃…..”
墨檀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尖，然後無奈地將視線投向站在人羣外的瑪爾拉院長和加文拉德·迪塞爾，同時也是這場賭局的當事人：“瑪爾拉前輩和加文拉德先生覺得呢？”
沉默，還是沉默。
無論是白髮蒼蒼但精神十分健碩的瑪爾拉也好，還是一絲不苟畫風素來穩重的加文拉德也好，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沒有發表半句意見，而是跟坐在地上的年輕人們一樣沉默着。
墨檀：“……”
面對這種場面，墨檀也實在找不到自己還能說些什麼了，最後只得閉上嘴，向賈德卡投向求助的目光。
儘管他是個‘法師’，而大家目前討論的則是‘綜合騎士鬥技大賽’，但作爲與瑪爾拉同輩的最年長者，同時也是迪塞爾家族的‘爺’級人物，要說現在有誰能打破僵局的話，估計也只有這個老賈頭了。
賈德卡也是給面子，見墨檀把目光投向自己，立刻抖擻起精神，只用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便調整好了心態，組織完了語言，語重心長地大聲道：“草！”
墨檀：“？？？”
緊接着——
一直站在原地沒動，宛若一座威嚴雕像的瑪爾拉忽然一蹦十三尺（近四米）高，同樣聲音洪亮地大喝了一聲：“草！”
而兩人的驚呼似乎被視爲某種信號，原本沉默不語的衆人紛紛從石化狀態中解除，緊接着就是一連串彷彿要把訓練場抽成真空狀態的倒吸涼氣聲，以及大量並不怎麼文明的感嘆。
墨檀當時就驚了。
結果他還沒驚完呢，就被旋風般衝到自己面前的瑪爾拉院長猛地握住了肩膀！
“默小子！”
老頭瞪大了他那雙尺寸頗大的眼睛，口沫橫飛地咆哮道：“你知道自己剛纔都說了些什麼嗎！？”
墨檀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一個……有關於明天團體賽總決賽的……或許可以給大家用做參考的思路？”
“思路？！”
老頭額角的血管肉眼可見地跳了兩下，震聲道：“他媽的總計七種開局，十六個精細到人頭數的猜想，二十三個拆分推演，三十七個精準到半米站位的應變模式，還有他媽的六個備案！你告訴我這他媽是‘參考思路’！？”
墨檀眨了眨眼，這才終於反應了過來，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剛纔大傢伙爲什麼都跟木頭人似的既不說話也不動了。
原因很簡單，那就是自己‘騎士兼冒險者’在整合完一切情報後，所提出的這套自己人格爲‘絕對中立’時制定出來的這套‘作戰計劃’實在是太細緻了，細緻到幾乎不可能會出現在這種比賽中的程度。
而因爲自己同樣也是‘黑梵’，自從入坑以來幾乎一直都在極端情況下制定各種繁複戰術安排的原因，他並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畫風問題，反而覺得這很正常。
但在別人眼裡，這個計劃根本就特麼不正常！相當不正常！
舉個並不恰當的例子，就好像一個熊孩子在一張小學二年級的語文試卷中寫了篇《論瓜達爾卡納爾島戰役時如何優化奧克蘭港口‘戰時裝載’標準之我見》一樣不正常。
當然了，剛纔也說了這是個並不恰當的例子，畢竟上述那篇東西很可能會被二年級語文老師打個0蛋然後叫家長，而墨檀剛剛所闡述的作戰計劃，可就是另外一碼事了。
“小子！”
瑪爾拉見墨檀不說話，忽然猛地用他那非常厚重的臂膀勒住了後者的脖子，壓低聲音問道：“說實話，剛纔你說的那些玩意兒……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墨檀艱難地點了點頭，‘實話實說’道：“嗯，確實是我‘自己’想出來的。”
這話一點兒毛病都沒有了，畢竟無論是此時此刻言驚四座的‘默’也好，還是真正絞盡腦汁制定出那總計七種開局，十六個精細到人頭數的猜想，二十三個拆分推演，三十七個精準到半米站位的應變模式以及六個備案的‘黑梵’也好，歸根結底都是墨檀，所以這絕對是大實話中的大實話，完全不摻水的那種。
“嘖嘖，你這小鬼還真是深藏不漏啊！”
瑪爾拉咂了咂嘴，因爲剛剛那份計劃的‘特殊性’以及‘時效性’並沒有繼續懷疑下去，而是繼續壓低聲音問道：“那麼，你有沒有興趣來我這邊打打工，當個教導主任啥的？”
“誒！？”
墨檀當時就傻了。
“就是我覺得默小子你骨骼驚奇、天賦異稟而且腦袋好使，跟賈德卡那個老廢物一起當個三流冒險者白瞎了，還不如來我這兒跟着一起教幾年書，不但資源豐富，年輕漂亮的姑娘滿地都是，還能好好沉澱沉澱自己。”
頂着一張棱角分明的國字臉，濃眉大眼一看就像是個正經人的瑪爾拉院長陰險地笑了起來，攬着墨檀樂呵呵地說道：“然後等幾年過去之後，我給你掛個榮譽副院長的名，多給你介紹點咱們騎士界有頭有臉的人，到時候肯定已經有史詩水平的你就可以滿大陸隨便闖蕩了。”
墨檀：“……”
很顯然，這位老院長終於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愛才之心，在之前招攬墨檀就讀白誓騎士學院未果後再次拋出了橄欖枝，直接給出了‘教導主任’這個分量頗重的職位，而且還祭出了‘年輕漂亮的姑娘遍地都是’這種頗爲不要臉但卻對大多數男性都極具殺傷力的誘惑。
沒辦法，年輕人多本就是學園都市的特點，而年輕人的比例上去了，漂亮小姑娘的比例自然也就跟着上去了，所以瑪爾拉這話說的沒毛病。
但墨檀依然打算拒絕，畢竟他對自己現在的生活節奏還算滿意，並不打算離開已經相處了半年多的同伴穩定下來教書。
一份穩定的工作、一份安逸的生活、大份年輕漂亮的姑娘，恐怕只有碰到某人之前的‘黑梵’，也就是處於絕對中立人格下的墨檀纔會答應。
誠然，在這裡教書確實很安逸、很養老、很適合沉澱自己，只可惜這套理論對於大多數異界人來說都沒有什麼用，更何況是墨檀這種在異界人中也算非主流的傢伙了。
不過還沒等墨檀開口拒絕，加文拉德·迪塞爾就邁着輕快地步伐走到墨檀身邊，十分認真地對後者說道：“默小哥，我覺得瑪爾拉院長應該是想在自己退休後讓你這個他欽定的‘名譽副院長’轉正，然後讓你繼承他的衣鉢，成爲白誓騎士學院下下任院長的繼承人之一，簡單來說就是可能被綁在這裡大半輩子，三思啊。”
“加文拉德！”
瑪爾拉頓時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這個自從來到學園都市後一直都對自己畢恭畢敬的老實後輩會突然給自己拆臺。
然後——
“不過嘛~”
但見加文拉德話鋒一轉，親切地對墨檀笑了笑：“如果你願意來我們迪塞爾家族的話，且不說有大爺爺這層關係在，就算沒有，憑你的能力也絕對能夠得到一展拳腳的空間，想加入超過三成白誓騎士學院畢業生都希望得到體驗機會的鐵騎隊嗎？想接受大陸最強騎士達裡安·迪塞爾的言傳身教嗎？想徹底將你現在只是粗略掌握《騎士指南》的融會貫通嗎？想領略草原女孩的火辣與熱情嗎？考慮一下吧，只要這次交流會之後你跟我回去，你想要的迪塞爾家都有。”
墨檀：“……”
瑪爾拉：“……”
賈德卡、季曉鴿、牙牙：“……”
莉亞德琳以及一干迪塞爾家族代表團的年輕人：“……”
加文拉德那匹被拴在訓練場旁邊的愛馬：“……”
空氣，突然安靜。
要麼說老實人最可怕呢，瞧瞧看吧，平時不顯山不漏水的加文拉德只用了短短几句話，非但成功顛覆了所有人對他的印象，而且還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自己無言以對。
“還請容我拒絕。”
只可惜墨檀並沒有被打動，而是恭恭敬敬地對兩位‘長輩’行了個禮，誠實地說道：“雖然很感謝兩位的邀請，但我很喜歡自己現在的生活，短時間內並沒有想要做出改變的打算。”
“唉，真是他媽的物以類聚啊。”
瑪爾拉無奈地搖了搖頭，竟然完全沒有再勸上兩句的意思，而是在狠狠瞪了賈德卡一眼後搖頭晃腦地向訓練場外走去，背影十分淒涼。
加文拉德倒是還想再整兩句，結果被剛被瞪了一眼的賈德卡擺出長輩架子給拽着耳朵扥一邊去了。
“呃……”
墨檀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重新轉向明天即將與自己一同參戰的迪塞爾家年輕騎士們，再次問道：“所以大家覺得我剛纔的辦法有可行性嗎？”
所有人齊刷刷地搖了搖頭，看向墨檀的目光無比炙熱。
儘管大家都是年輕人，但卻並沒有人回去嫉妒墨檀之前得到的特殊待遇，原因無它，除了之前能夠完勝莉亞德琳的實力，以及王霸膽那個讓人羨慕到流口水的坐騎之外，最重要的還是他們剛剛所聽到的計劃本身。
雖然還沒有徹底消化乾淨，但是莫名其妙地，原本覺得命運多舛，迪塞爾家的名聲可能就要栽在自己手中的年輕人們，在聽到墨檀的計劃後心底竟然不約而同地燃起了一絲渴望。
一絲哪怕敵人有着沐雪劍這種論外級的怪物，卻依然不可抑制地燃燒起來，並愈發膨脹的——對勝利的渴望！
“下次有辦法的話，記得早點說。”
莉亞德琳長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對墨檀眨了眨眼，難得俏皮地說道：“否則要是因爲沒有準備充分而戰敗，我們這些被你強行撩起希望的人可是會很失落的。”
墨檀顯然也沒有把對方這句俏皮話當真，所以並未不解風情地表示自己直到剛剛纔徹底理清所有脈絡，將戰術定型，而是很配合地訕笑着點了點頭，引起了一輪熱鬧非凡地歡聲笑語。
誠然，在決賽前一天的下午才公開作戰計劃確實有那麼一點點倉促，但……
“小夥子們，當然，還有小姑娘們。”
剛教育完孫子的賈德卡·迪塞爾緩步走到所有人面前，咧嘴一笑：“雖然可能我並沒有立場來教育或鞭策你們，但既然我們都流着迪塞爾家族的血，有句話我還是想一吐爲快……”
面對這位迪塞爾家輩分最高的大爺爺，包括其實對賈德卡並不是很爽的莉亞德琳在內，所有人立刻肅然起身，目不斜視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儘管我也覺得默在這個時候才告訴你們作戰計劃，而且還是這麼出色、這麼複雜的作戰計劃是一件很過分的事，但……”
賈德卡捋了捋自己的鬍子，攤手道：“如果沒投錯胎的話，你們應該不會說出‘我做不到’這種話吧？”
“……”
“道路，人家已經爲你們鋪出來了。”
“……”
“現在，你們面前只剩下需要自己戰勝的事物而已。”
“……”
“以迪塞爾之名，告訴我這個早已拋棄了這個光榮姓氏的廢物，你們應該怎麼做？”
“以迪塞爾之名，光榮地贏得勝利！”
“矯情！”
“以迪塞爾之名，碾碎他們！”
“俗了。”
“乾死這幫狗孃養的！”
“訓練！”
“是，大爺爺！”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