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姚政的智商,當然是瞬間就反應過來黃大郎爲何會問姚榕夠不夠資格參加鎖廳試,當即就會意點頭道:“自然是夠了,只是……”
舅侄倆的默契自不用說,黃大郎便笑着對姚榕道:“夠了便成!堂舅,只管去準備明歲的鎖應,有了王信在俺們手裡,補個實缺又有何難,只是不知道堂舅遠不遠去麻城縣爲官?”
見黃大郎說得這般輕巧,姚榕自然是心中忐忑的,可細細一想。這剛剛可不就當着面殺了許多人,而且還是樞密院的軍丁,還把當今的樞密院副使給擒了,如果此事都能按照黃大郎的打算給平了,那麼讓他過了鎖廳試,然後去麻城縣當個縣官又有何難呢?
當即姚榕的心思也活絡起來,反正明日事明日說,便答應他又有何妨,便道:“麻城便麻城,大郎只管行事便了。”
不錯,若今夜沒有黃大郎,只怕姚家滿門都要遭禍,他姚榕如何能逃開呢?
如今都是一條船上的人了,還去想些有的沒的,那便是蠢了。
於是黃大郎便道“如此就好,舅爺明日一早就按了方纔的打算行事,俺料最近幾日這類討野火的只怕是會絡繹不絕,都說一隻羊是殺,一羣羊也是殺,堂舅和舅爺只需安撫好家眷,將利害關係與家人說白,其他的事情便交給大郎就好。”
隨後,又將一些細節掰開揉碎瞭解說,並敲定了章程之後,黃大郎剛要在被起身,姚政卻是突然道:“傑兒,只怕高太尉也會派人來,到時如何應對?”
黃大郎想了想,道一句:“來了若是也想謀奪俺家的方子,也就一併殺了。”
姚政想了想道:“高太尉本是出自蘇門,蘇閣老既然將罐肉之事託付於高太尉,相比該是信得過他的。”
黃大郎起身道:“舅父,都是人心隔肚皮,且走着瞧吧!”
說完便帶着孫立等人回了黃家。
說道高俅,的確是與蘇家有着極深的淵源,舅父也曾與黃大郎說過此人的發跡。卻說這高俅本是開封人,初爲汴梁城街頭的青皮雜耍,也就是所謂的汴梁子(街頭小混混),喜愛蹴鞠,蘇軾當年赴汴梁參加考試時,因爲需要一個當地人做隨從,也就是僕人、嚮導、兼天地線,便僱了這高俅做小吏。
僕人自然是伺候蘇軾嚮導,嚮導則可以帶蘇軾遊玩東京的名勝古蹟,至於天地線,也就是能夠帶着蘇軾去朝中大臣們的府邸認門兒。
後來元祐八年(1093年)蘇軾從翰林侍讀學士外調到中山府外放爲官,自然也就不可能帶着高俅去外地赴任,再說高俅本身就是吃汴梁子這口飯的,因此蘇軾也就把他介紹給好友曾布(曾文肅,曾任北宋右相,雖然蘇軾與曾布分屬新、舊兩派,但二人在元祐年間是有所交往的,而且還有着一定的交情。),後來又推薦給樞密院都承旨王詵做幫閒,
南宋王明清的《揮麈後錄》中說:“高俅者,本東坡先生小史,草札頗工。東坡自翰苑出帥中山,留以予曾文肅,文肅以史令已多辭之,東坡以屬王晉卿。”
然而這個王詵可不是凡人,乃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王詵不但是宋神宗的妹夫,當今官家的姑夫,而且還是蜀國長公主的駙馬。然後一次王詵王都太尉派高俅到當時的端王府(趙佶未登基前稱端王)送物,由此結識了當今官家,因爲他高超的蹴鞠手段,便被端王看上了。
據《揮麈後錄》中說,元符三年(1100年)時,王詵與趙佶在等候上朝時期相遇,趙佶忘了帶篦子刀,於是向王詵借了一個,修理了一下鬢角。
趙佶用後對王詵說:“這篦子刀的樣式非常新穎可愛”。王詵回道:“我最近做了兩個,還有一個沒用過,稍後就派人給你送去。”晚上,王詵就派高俅到端王府去送篦子刀。碰巧,趙佶正在園中踢毬,高俅便站在一旁看,露出不以爲然之色。或許是趙佶注意到了這個小廝的神情,便問道:“你也會踢嗎?”
高俅倒也年輕氣盛,回答說能。於是二人對踢,高俅拿出全身本領,將毬踢得如鰾膠粘在身上一般,甚合趙佶的口味。趙佶大喜,當即派人傳話給王詵:“謝謝你給的蓖刀,連同派來的人,我一起收下了。”
高俅於是變成了端王趙佶的親信,更爲湊巧的是,不久皇帝宋哲宗(趙佶的兄長)駕崩,趙佶幸運地被太后選中繼位,成了大宋皇帝。而高俅這個搭上末班車的潛邸“舊臣”,也鴻運當頭,一下子從一個閒散王爺的玩伴兒,一躍進入了大宋王朝的官場。並且在官場中青雲直上。
這後來,因爲宋朝在仕進制度上採用“揚文抑武”的政策,不過這是針對權力和威望而言的,武臣的俸祿和品級實際並不低。但既然文臣的地位佔先,對其的要求也就比武臣高得多。
有宋一朝,擔任縣令以上的文官基本上都具有三考出身的進士資格,對於像高俅這般的閒雜人等,要想要擠入文官圈子是不現實的。而武臣體系相對望低權小但用人的資格方面比較低,升遷的伸縮性也大。
對於高俅這類人物來說,顯然是步入仕途的捷徑,趙佶爲提拔高俅可謂煞費苦心,先讓高俅下放到基層,託給守衛邊境的大將劉仲武,以此來“鍍金”,爲以後升遷打下基礎。
《宋南渡十將傳》卷一“劉錡傳”中說:先是高俅嘗爲端王邸官屬,上即位,欲顯擢之。舊法,非有邊功,不得爲三衙。時(劉)仲武爲邊帥,上以俅屬之,俅競以邊功至殿帥。”
高俅立過何種邊功雖然史無記載,但姚政卻是言之鑿鑿的稱高俅在崇寧三年(1104年)十月,在吐蕃趙懷德等叛宋的事變中,在劉仲武的麾下領兵出戰獲得大勝而使趙懷德等復降。
到了大觀二年(1108年),童貫及劉仲武又成功地招降羌王子臧徵僕哥,收復了積石軍,高俅在軍中的功勞也累積甚高,所以趙佶便將他調回了京城。
至於他回京的歷程,姚政倒是不知道了,但五年間就身居太尉要職,說是火箭升官也不爲過。
在《揮麈後錄》中,也說高俅:“數年間建節,循至使相,遍歷三衙者二十年。”
這建節也就是指的白虎節堂,就是《水滸傳》坑林沖的地方,節是古代大將出徵時天子所授的軍權象徵,節度使一詞由此而來。南宋戴埴在他的《鼠璞》寫道:本朝節度使,有六纛旌節、門牙旗二,受賜藏之公宇私室,號節堂。朔望次日祭之,號衙日。
開府與儀同三司的高俅高太尉,自然是有資格也是必須建節的。
只不過……正是因此,黃大郎隱約記得在一個奇夢中瞧見過高俅被稱爲大奸賊,還坑害了不少的英雄好漢,甚至連一個跟師兄公孫正同姓的道門好漢公孫勝都罵他是大奸賊。雖然姚政提到過高俅對蘇家門人都多有照顧,哪怕是姚政這個黃州人,在東京讀太學時也因爲黃州也算是蘇軾曾經戰鬥過的地方而受到過高俅的資助,可他還是對高俅的人品不報任何希望……任何希望……何希望……希望!
咦!好像有哪裡畫風不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