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哥兒,前面還有五里便是燕磯。這日頭毒辣,到了燕磯歇上一歇,去往鄂州還有二十里路好趕!”
官道之上,五個官差正放馬馳行,領頭之人身穿着官府的制式圓領衫捕服,頭戴交腳襆頭,下身套着一條嶄新絳色騎馬褲子,腳蹬一雙牛皮底子的快靴,樣貌看起來甚是年輕。而跟在這人身後的四個伴當雖然也穿的是圓領衫捕服,卻是在前胸後背上紋繡有應奉二字,頭上只有遮陽的斗笠,腿上套的是半舊皁色馬褲,腳上穿的卻是麻鞋。
正馳行的時候,一個伴當揚聲對領頭之人道:“渾哥兒,今日可是八月節,到了鄂州怕也不能行事。好端端應下這倒黴差事做甚,十二根百年合抱木的樑柱,叫俺等何處去尋。”
領頭之人哈哈一笑,坐在馬上扭身用馬鞭一指說話之人,道一句:“所以局中都叫你作酸大,這其中奧妙你也敢懂?朱大人不是說了,尋不來樑柱,少一根便罰錢五百貫,十二根樑柱也才區區六千貫而已。這趟買賣若是咱家兄弟做好了,萬貫的富貴也不在話下!”
“阿耶!”叫做酸大的伴當聽了這渾哥兒的許諾,便是一驚,便道:“萬貫的富貴可不敢想,今次走上一着,若能賺個百來貫養家餬口俺也就知足了。”
那渾哥兒便道:“怕甚?俺算計着,今次萬貫的富貴只怕難跑,只要你等好好用心做事,俺保管每人都有千貫的分潤,如何?”
四人聽了都是一喜,便也齊聲道一句:“渾哥兒只管吩咐就是!”
五人又行得幾裡,便隱隱瞧見道邊開始有了人家,想來應該是這燕磯到了。正走的時候,突然就發現道旁不遠處有一戶獨門小院,院中有一株怕是高達四丈的巨樹從院中擎天而出,渾哥兒見了眼中一亮,用馬鞭一指道:“哈哈!如何,這便有富貴送上門來,且去瞧瞧!”
一名伴當手打涼棚瞧望,嘟囔道:“這桂樹不錯,值得百十貫錢!”
說着五人撥轉馬頭,便往這戶小院行去,來到近前時突然有江風吹來,便嗅着一股濃烈的桂花香氣,想來這院中的桂樹還是金桂也即是八月桂,渾哥兒更是喜上眉梢,行到門前便跳下馬來砰砰擂門道:“開門!開門!官差辦案!”
擂得十幾下,便有一個老倌兒前來應門,院門一開五人便衝了進去,那渾哥兒圍着院中的桂樹轉了一圈,連聲說好,便從懷裡摸出一張黃色的封紙就往樹上一貼,只見封紙上寫着“蘇杭應奉局封籖”幾個大字,下邊又寫着局役某某多少號等小字。
老倌兒見勢不妙,便連忙道:“幾位官差爺爺,這棵桂樹小老兒家中傳了三代,可不敢失了,還求爺爺高擡貴手啊!”
渾哥兒冷笑一聲,又瞧了瞧院落格局,見是多年的磚木土房,可頂上鋪的卻是不足三年的新瓦,心中便有了計較:“好說!這等好叔,若是挪去鄂州販賣,倒也能買上數百貫錢,瞧你家境也算殷實,若拿得出一百貫錢與俺兄弟吃酒,這皇封便借你鎮宅三年如何?”
“啊!一百貫?”老倌兒被嚇得臉色煞白,想也沒想便噗通跪倒,連忙下拜道:“爺爺還請高擡貴手,俺家小門小戶,平日裡做些蔑器謀生,哪裡拿得出一百貫錢,便是十貫也難啊!”
叫做酸大的伴當聽了來氣,便上來一足將老倌兒踹倒,惡狠狠道:“你這老倌好不曉事,可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這桂樹便是你家的禍根。今日裡俺家哥哥百貫錢賣一道皇封與你,便是救下了你一家老小的性命兒,竟還敢討價。”
老倌兒被踹倒之後,也不知是氣急還是如何,當即劇烈咳嗽起來,只聽房中有女子驚叫一聲,便推門奔了出來去扶老倌兒,幾人一看卻是呆了,都道好一個俊俏的小娘子。
這奔出的女子約是雙十年華,雖然頭頂盤了個婦人髮髻,可面若桃花,頸若白玉,柳葉細眉配上一雙勾魂鳳眼,還有那櫻桃小口叫聲悽悽,人間絕色雖談不上,但至少要比杭州城裡渾哥兒玩得起的幾個有名粉頭更勝了一籌。
頓時,渾哥兒就覺得胯下醜物裡封印的洪荒之力有些蠢蠢欲動,便色心賊起道:“哎喲!沒想到老倌兒家中還有個這般姿色的小娘子,拿不出錢財倒也無妨,只要小娘子願與俺行一場快活便可!”
老倌兒猛咳兩聲,便急道:“爺爺不可,娘子是老漢兒媳,已有身孕啊!”
“哈哈!”渾哥兒一聽不是這家人的閨女,便心中篤定,兩步上前就捉住了這娘子的手兒,淫笑道:“俺在杭州城倒也見過許多俏娘子,卻還沒和有孕的娘子快活過,今日便當做嚐個鮮兒好了。”
老倌兒急切間便來抱渾哥兒的大腿,卻是叫一個有眼色的伴當使了手中的短棍一下敲在這老倌的後腦,將他敲暈了過去。淫性大發的渾哥兒也不管不顧,給幾個伴當使了眼色,便一手捂住那娘子的嘴,架着她就往屋裡拖了去。
然而,不過片刻的功夫,就聽一聲淒厲慘嚎,跟着就瞧見那娘子披頭散髮衣衫不整的奔了出來,卻是轉頭直往自家竈房跑了去。院中的四個伴當正愕然的時候,才見渾哥兒捂着下身提着褲子跌跌撞撞的奔出門來,不但襠中瞧見有血,還聽渾哥兒口中念着什麼斷了斷了。
旋即就瞧見娘子竟然舉着一把柴刀奔了出來,舉刀就要往渾哥兒砍去,一個伴當瞧着不好,便抽出朴刀奔上去一刀斬在了那娘子的脖頸間,頓時就要了她的性命。
餘下三人一看,一個機靈的便跳起來去書上截下了皇封,喝道:“快走!快走!”
當即便有兩人上前架了渾哥兒就走,可幾人奔出院門的時候,使刀殺了這家娘子的伴當卻是眼珠兒一轉,又轉身回來,一刀便捅進了老倌兒的胸口,可本是暈厥過去的老倌兒受激之下又醒了過來,一把抓着了這伴當的衣衫下襬又一手抓住了朴刀,僵持了數息時間後,張口便將血噴了這伴當一身。
伴當也是心狠,一足踢在老倌胸前將刀拔了出來轉身便走,這一刀他可是實打實的紮在了老倌左胸的心口上,料他必然不活,因此倒也沒留意老倌兒生生扯下了他衣襟下襬的一塊布片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