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蔡伯俙靠近的時候,趙禎便已經醒來,最近的睡眠質量可不算太好,只要有些動靜,趙禎便醒了,可以說他這個午覺簡直就是似睡非睡,迷迷糊糊。
“三司的事情如何了?”
趙禎突然開口把蔡伯俙嚇了一跳,三才也是瞪了他一眼,好似在埋怨他出現的不適時宜。
“啓稟官家,該說的話微臣已經對包相公說了,應該會上疏的,而民間商賈捐獻之巨足有數千萬貫!”
這個數字別說是趙禎,就是一旁對錢財沒有什麼概念的三才都嚇了一跳,瞪大眼睛的望着蔡伯俙,提高了嗓門道:“多少?數千萬貫?!這……這也太多了些。”
趙禎微微一笑,揮了揮手:“莫要這般小家子氣,你好歹也是宮中的都都知,這些錢就把你嚇到了?咱們大宋的商賈之多,財富之驚人可遠遠不止這些,他們不過是花錢消災罷了,說的難聽點,這些錢就是他們的買命錢。”
稍稍頓了下,趙禎望向蔡伯俙略帶遺憾的說道:“這蔡記怎麼說也是你一手做大的,如今交了出去,莫要心中不捨,既然歸了三司,名字也就要換了。”
蔡伯俙身體一僵,隨即展顏笑道:“官家說的哪裡話,微臣早已不想再管這些銅臭之事,歸了三司不還是在一個行當裡……”
趙禎點了點頭:“也是這個道理,蔡記以後便要更名國帑司你要負責監察審計,公事繁重可莫要掉以輕心。”
這算是把蔡記的監察權交給了他,蔡伯俙微微一驚,隨即躬身道:“臣萬死不敢懈怠!”
揮了揮手讓蔡伯俙起身,趙禎扭頭望向北方:“此次彭七統兵,所用主將皆是出自軍武院之人,可謂是前所未有,若是連戰連捷……可就有人坐不住了。”
蔡伯俙小聲的提醒道:“陛下,此戰還有王珪王秉直。”
趙禎一愣:“王秉直……哦,朕想起來了,他和朕的翰林學士王珪同名,只不過字不同,聽說此人是東周靈王太子王子晉五十五世孫?”
蔡伯俙笑道:“可不是,有族考,確實是東周靈王太子王子晉的五十五世孫,此人少習拳術,尤善騎射,通陰陽術數,因常以鐵鞭、鐵杵爲武器,故號“王鐵鞭”。”
趙禎忽然笑道:“朕想起來了,這王鐵鞭朕還賞過他,他是軍武院中騎射過人又有謀略之人,領兵有方,前年軍演中大勝劉平的便是他!”
蔡伯俙連連點頭:“是嘞!官家好記力,微臣佩服。”
“此人和你是什麼關係?可有親故?”趙禎似笑非笑的望着蔡伯俙,這小子難得在自己面前誇耀武將,更何況這個王鐵鞭確實值得誇耀。
蔡伯俙尷尬的僵在原地,在趙禎瞪眼後才小心的開口道:“此人是杜貴妃之姻親……”
“杜貴妃?妙元的生母?”
瞧見蔡伯俙點頭趙禎便知曉,定然是趙妙元不好來尋關係,便讓蔡伯俙來的,長嘆一聲:“這就是爲何朕當初爲何要執意點劉平爲上而不是他王鐵鞭的原因。”
見蔡伯俙有些不解,指了指他道:“此人確有才能,但看看!剛剛領兵出征,還未立下寸功,便已經有人爲他說項,這樣的人朕豈敢重用?!”
蔡伯俙張了張嘴,無奈的嘀咕道:“陛下豈能因噎廢食?微臣也不想……家中悍妻如何……”
趙禎踹了他一腳:“嘟囔什麼!家中悍妻便去收拾利索,回去告訴趙妙元,此事你沒向朕提過,爲的是保全他王鐵鞭,若是提了,朕必會折他的功!若是還糾纏,便上家法,朕還不信你打不過妙元一個弱女子!”
“官家見過成天練劍的弱女子?三尺青鋒哪個男兒不折腰…………”
“你…………”趙禎居然被蔡伯俙說的無言以對,好歹是自己的妹妹,再重的話也不好說了。
而三才在一旁就笑得不能看了,整個人像是蝦米一樣弓着背,彎着腰,面對蔡伯俙幽怨的眼神也是沒心沒肺,趙禎長嘆一聲:“家醜不可外揚,你還好意思說?”
無奈的嘆了口氣道:“若是這王鐵鞭真的有功勞,朕自然提拔任用,若是未立寸功,便叫杜貴妃不要再託妙元開口了。”
蔡伯俙歡天喜地的離開了,這下他總算是能向趙妙元交差了,雖然有功必賞,有過必罰是軍中的規矩,可出自官家的金口玉言自然是不一樣的。
此時的王鐵鞭卻是馬上廝殺正酣,一把鐵鞭用的是虎虎生威,砸爛眼前遼人騎兵的頭盔的同時胳膊也夾住斜刺過來的長槍,揮手再次揚鞭砸在了遼兵的胸膛,一口鮮血把他的板甲塗上了紅漆,猙獰的模樣遼軍見之膽寒。
海陽城的戰事已經快到尾聲,在大宋兇猛的火炮攻擊下,城中守軍不得不出城迎戰,這麼多年的戰事之下,遼人發現躲在城中固守只能與城俱焚,最好的辦法便是主動出擊迎戰宋軍。
而宋軍自然知曉這一點,早已在城外嚴陣以待,大軍包圍之下,又佔據兵甲之利,遼人豈是敵手?
戰場上的廝殺往往是你死我活的拼殺,宋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以合擊之陣迎敵,佔據了上峰,遼軍出擊之兵很快就擊潰,倉皇逃向海陽城,而海陽城閉門不開,這時候一旦打開城門,後果便是城破人亡。
王珪率軍追擊至城下,面對城牆上攢射而下密密麻麻麻的弩箭大喊:“舉盾!”
無論騎兵還是步卒立刻舉盾格擋,內置輕木外敷鐵皮的盾牌能擋得住遼人的箭矢,即便穿透也無法擊穿精良的板甲或胸甲,不用王珪發話,早已有準備好的步卒在盾牌的掩護下衝向城門。
他們是大宋軍中唯一穿着皮甲的士兵,身上揹負着大量的火藥,手中的兵器也只有一把鐵鏟,在袍澤的掩護下衝到城門前,便甩下背後的火藥,拼命的在厚重的城門前開始挖坑。
鐵鏟飛轉,這些軍士在軍中每日的訓練便是短距衝刺和挖坑,這已經稱爲他們的習慣,無論是在訓練時,還是在戰場上都能保持速度。
同樣的風險越大,戰功便越大,數十人衝到城門下已經死傷過半,但到了城門洞裡便是安全的,幾個人便能完成挖坑,埋藥,引爆的工作。
隨着他們撤出城門洞子,宋軍也如潮水般分開,誰也不願意成爲自家火藥彈的犧牲品,隨着一聲巨響,地動山搖,厚重的木門被炸的支離破碎,即便是飛濺的木屑都有着驚人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