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伊州,這對張儉和蕭惠來說乃是出乎意料的消息,也被這一消息震得目瞪口呆,心中想着還有這種操作?
伊州時什麼地方?
是大宋的西域都護府!現在雖然改名爲安西都護府,可意義卻沒有改變,依舊是大宋的軍事重鎮,數萬精兵囤駐於此,又有寧夏軍爲後方待援,若是攻伐伊州,基本上就是向大宋宣戰了。
“陛下,不可輕舉妄動,伊州地勢險要,乃宋之安西之地,都護之所,前有西征數十萬大軍,後有寧夏路爲援,牽一髮而動全身!”
蕭撻裡無所謂的點了點頭,輕輕的撫摸肚子,微微眯眼道:“難道一定要用我契丹的名義嗎?朕聽聞西域諸國的勢力蠢蠢欲動,何不驅使他們攻伐伊州?西域雖爲我大契丹統轄,可人太多了,尤其是不聽話的人…………”
說着說着蕭撻裡的眼睛便露出冰冷的寒光,望着輿圖上的西域道:“驅使西域王族帶着他們的臣屬舊部去攻伐伊州豈不很好?我大契丹只需派兵助威,並許諾幫助他們奪取伊州,給他們一個像樣的容身之處,豈不美哉?”
張儉和蕭惠兩人對視一眼,這是在借刀殺人!借西域遺族的刀,去攻伐大宋的伊州,西域人被大契丹統治多年,又被蠱惑多年,現在的西域人已經忠於大契丹,但他們也需要有屬於自己的容身之處。
伊州地處八百里瀚海之東南,土地肥沃,又是要地,乃是他們理想的容身之地,雖被大宋佔據,可若是大契丹許諾他們,便可使得這些“心切”之人獲得新的家園…………
同時這些人奪取伊州之後,也將成爲大契丹的西域屏障!
這是多麼誘人的計劃,既能向塞爾柱表達大契丹的誠意和盟約,又能給西域製造一塊屏障之地,一箭雙鵰的同時又把大契丹摘得乾乾淨淨。
時西域的王族遺族奪取的伊州,和大契丹可沒有關係不是嗎?
功成則皆大歡喜,師不功則無傷大雅,反正得到好處的是大契丹,失去一切的是那些不安定的西域人。
張儉和蕭惠兩人都被蕭撻裡的手段所震驚,這種手段還真的有似曾相識的感覺,顯然大宋皇帝最喜歡用的便是這一手,現在卻在陛下手中展現出來。
看着蕭撻裡隆起的袞服,張儉和蕭惠對視一眼,他們真的看到了大契丹未來的希望。
這兩人是知道蕭撻裡肚子中的孩子是誰的種,一個流淌着大契丹與大宋兩位天子血脈的孩子,他的出生意味着什麼?
兩人甚至有些不敢想象,無論這個孩子是龍是鳳都無所謂了,自從蕭撻裡以女子身份登基即位開始,便在大契丹的歷史上打破了一個禁忌。
她以天子之尊,必可以詔書宣告天下,她肚子裡的孩子就是未來大契丹的繼承人…………
但首先要有一段“天降祥瑞”的奇異出現,否則難以自圓其說,蕭撻裡懷孕的消息已經封鎖在了宮中,也是她許久沒有出現在外朝的原因。
張儉現在心中想着的是如何佈置一出祥瑞,讓天下人都相信大契丹皇帝肚子中的孩子是天降祥瑞,是上天之子…………
這種事情只有他張儉適合做,也只有他做的好。
當蕭惠這位叔父離開後,蕭撻裡這才望向張儉:“祥瑞之事操辦的如何了?”
張儉微微點頭道:“定然不會讓陛下失望!”
蕭撻里長舒了一口氣,她和所有的母親一樣,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從出生開始便遭受外人的非議,甚至連猜測都不希望出現,這對她的孩子來說是一種無端的侮辱。
這個孩子的身體之中流淌着最爲高貴的血脈!
“伊州之事萬萬小心而爲,即便不成也不能把大契丹拖下水,至少不能讓宋人捉住把柄!”
張儉躬身施禮道:“陛下放心,此事雖有我大契丹暗中幫扶,也派兵壯其威勢,但卻絕不會有一兵一卒參與攻城,臣相信以西域八萬精兵攻伐伊州,並非難事!”
張儉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蕭滿蕙滿意的揮了揮手讓他退下,眼下大宋對黑汗的這場戰爭讓蕭撻裡非常期待,大宋有多強的軍力從它滅國黑汗是速度便能看出。
而大契丹只需要借刀殺人便好,至於誰是刀,誰是人就說不準了,或許借西域遺族之刀去攻伐大宋,或是借用大宋的刀除掉那些不安定的人。
但有一點不會變,那就是大契丹無論出現什麼樣的情況下都要避免與大宋的直接衝突。
蕭撻裡越來越瞭解大宋的強大,這個王朝簡直就是史書上從未出現過的龐然大物,不光是擁有華夏的固有土地,還在南海擁有大量的疆土。
這個王朝不愁吃不愁喝,有着令所有王朝嫉妒的錢財,國內的道路更是聯通全境,調兵遣將快若奔雷,想要和這樣的王朝對抗就必須有一戰而定的準備。
在蕭撻裡看來,現在的大契丹沒有這種實力,唯一的辦法只能是拖延時間,自己肚子中的孩子就是最大的籌碼。
挑唆西域遺族對伊州用兵的計劃就是大契丹能做的鳳毛麟角,她需要聯合塞爾柱人對抗大宋,只有強大的王朝纔會擔心另一個強大的王朝。
現在的塞爾柱和大宋之間就是這種關係。
蕭撻裡非常慶幸,現在的大契丹已經不是他趙禎的目標了,她想要做什麼?時聯合塞爾柱對抗大宋嗎?
當然不是,她沒必要這麼做,因爲一旦如此,他趙禎便會毫不留情的對大契丹下手,而遠在西方的塞爾柱卻無法給大契丹任何幫助。
她需要的只是挑起大宋與塞爾柱之間的戰爭,鶴蚌相爭漁翁才能得利!
翻開大宋使者送來的東西,錦盒之中果然是那個她送給趙禎的密碼筒,輕輕轉動上面五開頭的數字…………在一陣機括聲中密碼筒彈開,裡面是一封漂亮飛白所書寫的信。
內容和自己所寫的那封如出一轍,只不過言語更加肉麻,更加熾烈,稍稍甜蜜一笑,蕭撻裡便瞧見最後皆爲的那句話。
“勿動,動,則國滅!”
輕輕點燃這封書信,蕭撻裡望着南方微微一笑:“誰說朕要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