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奮的蔡伯俙不能自抑,可一旁彭七懵懂的眼神讓他覺得鬱悶,“遼闊的大海上滿是財富,船帆把我們送到遙遠的地方,香料,白銀,黃金這些東西在那裡遍地都是,男兒就應該乘風破浪馳騁在大海上!”
面對蔡伯俙的蠱惑彭七還是搖了搖頭,“俺還是覺得呆在地上踏實,你怎麼想出去俺不管,但殿下絕不能出海!”擔憂的看着趙禎,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殿下灌輸給小胖子的,他害怕有一天趙禎這位太子也丟下一切沒頭沒腦的向所謂的自由奔去。
“孤爲什麼不能出海?孤最大的理想就是在一個屬於自己的小島上頤養天年!”
倉啷一聲彭七拔出腰刀指着蔡伯俙,“殿下要是出海俺就殺了你!”
冰涼的刀子貼在臉上,小胖子欲哭無淚的嚷嚷:“關我什麼事?殿下要出海我也攔不住啊!再說你知道殿下要什麼時候出海嗎?頤養天年!”
趙禎笑了笑用手按下彭七的長刀:“把你的刀子收起來,都是自家兄弟有話好好說,即便出海也是在爲大宋培養出合適的繼承人之後,孤可不想久居那牢籠般的高位之上笑也笑不得,哭也哭不得。
再說以後的事情誰又能預料?說不定到那時出海已經變成了坐車出門一樣的常事,百舸爭流,千帆競技,無數的商船貨船甚至是滿載客人的遊輪在大海上航行,偉大的大航海時代序幕緩緩拉開,知道是誰拉開的嗎?就是我們!”
彭七抿了抿嘴收刀入鞘,轉頭看着學着太子聳肩的小胖子不知該說什麼,殿下就不應該告訴他海上的事情,現在他越來越嚮往出大海,這種狂熱讓彭七直發毛,他搞不懂船上有什麼好的,在結實的陸地上才叫安穩。
誰叫趙禎描述的景象實在太美了,蔡伯俙到現在依然幻想着碧海蒼天之下,數艘雄偉的軍艦豎起高高的風帆向遠處航行,船身擊打着水花一往無前,海鳥在空中盤旋飄蕩,海豚在船頭徜徉,水手們在桅杆上穿梭,船長在甲板上咆哮。
男人的心中總是充滿對大海的嚮往,這是對自由的渴望,擺脫一切的束縛奔向着遠方,何況還有迷人的財富,這纔是蔡伯俙狂熱的原因,物極必反,古人被囚禁在陸地上的時間太長了,蔡伯俙這種連大海模樣也沒見過的旱鴨子都嚷嚷着要出航。
拍了拍彭七的肩膀,趙禎嘆了口氣道:“別擔心,孤不會一走了之的,畢竟孤還沒給大宋留下什麼。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會跟我走嗎?即使七老八十!”
彭七現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太子,他從未想過這種事情,伸手拉住裝滿銅錢的車向外走去,嘴中嗡嗡的說道:“俺還沒想過,不過俺這輩子跟定殿下了,您去哪俺就去哪!”
看着他壯實的後背,趙禎和蔡伯俙相視一笑,這貨還是捨不得離開他們的。
蔡伯俙死活要跟着的趙禎一起,當他看到金髮碧眼的女奴後嚇得說不出話來,這小子往日裡的膽子大得很,可在見到女奴後立刻偃旗息鼓,趙禎都怕他留下心理陰影,畢竟以後還會見到不少。
“彭大哥這女子怎生長得如此奇怪,眼睛還是藍色的,難道是鬼魅不成?”
“哈哈,少見多怪了吧?殿下說大食有不少這樣的女子嘞!你以後要去了大食可不要被嚇着!”
蔡伯俙仔細的打量着地上的奴女,即使彭七讓她站起她也不動,而是轉頭看向趙禎,直到趙禎說了句:“起來”後她才慢慢的起身。
“塔利班,錢我已經送來了你看交易能繼續了嗎?”
此時的塔利班已經恢復了從容,可能是想開了,語氣中充滿了輕鬆:“當然尊貴的客人,這女奴是最頂級的維內德女奴,維內德奴隸男女都俊美異常,比那些穆留克奴隸漂亮的多,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生靈!十萬貫真的不多哦……”
提到十萬貫彭七就氣的不行,使勁的捏着拳頭,骨骼之間的摩擦聲讓塔利班說不出下文。
“別說那些,這女奴值不了那麼多的錢,我買的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當然尊貴的客人,她只不過是個附贈品,不過到現在她還是純潔之身,即使在茫茫的大海上我也沒讓那些粗鄙的水手動她一下。”塔利班一邊數錢一邊頭也不擡的說道。
趙禎走到親衛的身邊小聲的問道:“他們倆剛剛沒有接觸吧?”
“沒有,小的幾人剛剛把他們分別關在倆個房間中,絕沒有往來!”
“很好!”趙禎點了點頭,這樣他們就沒有接觸的可能了,如果花了十萬貫還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那可是真的賠本了。
在塔利班熱情的歡送下趙禎帶着名叫薇拉的女奴走了,她很清楚自己的新主人是誰,眼前這個儒雅同學者一般的男子就是她的新主人。
目送着趙禎的馬車離開,塔利班露出奸笑,“雖然是個天資非凡的少年,可終究還是個孩子,我怎麼可能讓海圖這麼重要的東西流入大宋?以後猶太人的壟斷貿易不就灰飛煙滅了嗎?”說完他便掏出口袋中的小卷軸親吻了一下“哈利路亞!讚美薇拉!”
馬車中蔡伯俙緊緊的盯着薇拉道:“把東西交出來!快把東西交出來啊!”此時的他雙眼泛紅活像一隻餓狼,他沒想到太子居然也會被騙,趙禎鬱悶的發了個白眼,“她的身上應該沒有我們想要的東西,狡猾的猶太商人!”
彭七怒喝一聲:“俺這就回去拔了他的皮!”
“你以爲現在回去還能找到他嗎?狡猾的猶太人早就做好了準備,這也是他信心滿滿的原因,可他離不開東京城!孤早就讓趙三通知各個城門水門,如果看見外族人就都扣下!”
彭七和蔡伯俙長舒一口氣,幸虧殿下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否則十萬貫便真的打了水漂連一點響也聽不見。
”薇拉跪在地上看着瘋狂的胖子結巴這說道:“請您……放他離開……好嗎?我能畫下海圖!
趙禎質疑的望着薇拉,“你說你能畫下海圖?其中的水文條件,潮汐,季風,海岸線,礁石多如繁星你能畫出來?”
“主……塔利班老爺一直把海圖放在我的身上,我每晚都會藉着月光觀看,幾乎能原原本本的畫出來,請您相信我!”薇拉跪在趙禎的腳邊輕吻着他的鞋子說道。
彭七和蔡伯俙兩人看的直起雞皮疙瘩,哪有人會去輕吻別人的鞋子的,只有趙禎知道這是她表示臣服的舉動。
“你起來吧,在大宋不需要這些,如果你能畫出海圖,我便還你自由,讓你在大宋這片土地上生活,沒有人會再叫你奴隸,甚至還能組建家庭。”
薇拉驚訝的擡起頭,她看到的是少年真誠的眼神,在他的眼神中沒有蔑視和厭惡,彷彿看自己和其他人是一樣的,難道他不知道奴隸是最低賤的工具嗎?
“薇拉唯一的請求就是永遠留在您的身邊!”
趙禎從來不相信人真的會有奴性,可眼前的少女所說的話和神情讓他開始懷疑。
“爲什麼?”
“這是我的宿命!”
“宿命?可笑的宿命!這裡是大宋!不是阿巴斯王朝,也不是神聖羅馬帝國。雖然說不上是平等,可也不會有人輕易的侮辱你,爲什麼不擺脫命運的枷鎖!”
趙禎暴躁的打斷了薇拉的話,氣憤的猛然站起,一頭撞在車頂上發出砰的一聲!
彭七和蔡伯俙第一次見到太子如此憤怒嚇得不敢說話,兩人面相覷了一下,這是怎麼了?好好的這麼生氣幹嘛,這女子不是說她能畫出海圖嗎?到時間直接給點盤纏打發她便是,再不濟也能讓她在皇莊裡做漿洗過活。
趙禎的憤怒是他們理解不了的,他想改變這個世界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連一個奴隸也改變不了,挫敗的感覺如讓他感到失望又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