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伯俙走的很輕鬆,契丹人終究是不願輕易妥協,最少他走之前從劉家瞭解到,在贏得一次戰爭的勝利之前,契丹人不會妥協了。
朝堂之中的文武百官都一致決定要給予大宋以重創,然後再繼續和談這件本就應該發生的事情,以增加“籌碼”。
蔡伯俙知道現在的朝堂看似被蕭撻裡整治成鐵板一塊,可事實上卻是人心各異,並非看到的那麼團結,當然民間的聲音便更多了。
雙手相疊,拱手向前來相送的畢世傑行禮,待其還禮後,蔡伯俙便上了馬車,全程一句話也沒有。
昨夜下的雪直到現在都沒停,蔡伯俙還從未見過如此大的雪花,真的就如鵝毛一般,不是飄飄悠悠的下來,而是如被傾倒下來的一樣,即便是高高的軍堡箭樓都有些模糊。
這裡果然是一處苦寒之地,化外之地,但最終要成爲大宋的治下疆土,絕無例外。
撩開車窗上厚厚的簾子,蔡伯俙探頭從車窗中伸出對着畢世傑道:“成王敗寇,契丹要賭上一切,我大宋亦是如此,但萬望你們照顧好貴國陛下,若是有礙,我大宋官家以所有契丹人及其歸附者命償!”
畢世傑笑着揮了揮手道:“蔡正使無需操心,陛下乃我契丹至尊!何人敢放肆?!”
“如此甚好,後會有期!”
蔡伯俙的馬車緩緩開走,在這冰天雪地裡,想要快馬奔馳也不可能,只不過畢世傑望着馬車的眼神微微發冷,顯然蔡伯俙最後走之前的那句話有問題。
什麼時候契丹的一國之君需要宋人來操心安危?於情於理不和,而且他顯然是意有所指,難道他知道什麼?
但畢世傑既然受了蔡伯俙的提醒,也會重視起來,他雖然不知道爲何蔡伯俙說這話,但他知道蔡伯俙根本就沒有必要騙他。
既然示警,必有危險潛伏,畢世傑自己也說不準,畢竟眼下的契丹朝堂波雲詭譎,萬一真的有人昏了頭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來,不光是他們遭殃,整個契丹都會遭殃!
畢世傑從沒有覺得蔡伯俙說的話是玩笑之言,若是陛下有什麼萬一,大宋皇帝真的能用整個契丹的人作爲陪葬,不光是契丹人,甚至是連草原韃靼和歸附的女真人,漢人都不能例外。
回到軍堡之中,畢世傑立刻下了鈞旨,在軍堡之中安排更多的守衛,這個是契丹皇宮,更是一座堡寨,這裡的嚴密程度可比以往的皇宮大得多。
當初那歐羅巴的匠人可是拍着胸脯保證這裡的安全,這次也要讓他完善軍堡的防備。
但他忘記了一點,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契丹的朝堂之中並不安定,越是在這亂糟糟的時候,越有人鋌而走險,大宋的壓力實在太大了些,而且耶律氏也沒有被徹底根除,蕭撻裡終究是起了憐憫之心,放過了耶律氏的族人。
但你放過了他們,他們卻不打算放過你,這就是憐憫仇人的代價,他們不會感恩戴德,反而覺得這是你應該的,因爲你是罪人。
耶律氏的所有人幾乎都對蕭撻裡沒有感恩之心,但現在掌權的是蕭撻裡,他們失去了軍隊,沒有任何實權,但這些並不妨礙他們的復仇,甚至讓他們的決心更加堅定。
而這個時候,有些人卻需要耶律氏這個曾經的皇族撐門面,畢竟他們耶律氏是大遼的天家。
入夜的軍寨靜悄悄,在這夜晚上沒人會在軍寨中走動,除了巡邏的士兵,而一場蓄謀已久的宮變也在悄然進行。
耶律氏得到了一些契丹武將的支持,他們爲僞裝成士兵進入軍寨之中,但在這裡要想進入蕭撻裡所在的位置還有着很遠的距離。
想要滲透進去唯一的辦法只有硬拼,臺階上是帶着閘門的崗哨,但契丹的火藥彈也足以摧毀這些,隨着火藥彈的炸響,整個軍寨陷入緊張之中。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出事便是天大的事情。
廝殺開始的同時,所有收到消息的朝臣也在向軍寨趕去,但卻沒人能進入其中,畢世傑帶着衆多皮室軍也趕來了,攔下了所有的人,並且還把來人包圍了起來。
畢世傑非常冷靜,成竹在胸的樣子誰都能看得出來:“諸位稍安勿躁,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宵小必會伏誅!”
確實如此,耶律氏的人衝殺進去之後便傻了眼,四周密密麻麻的都是盾牌和弩箭,顯然這是一座先進,無差別的射殺之下,所有人的頃刻之間被屠戮殆盡。
但卻有一人被留了下來,這人便是耶律浩,他是真的倒黴,本沒有參加這次起事,但卻被畢世傑抓了。
並且要求他加入其中,但卻不能暴露出來,耶律浩極力不往,並且願意說出是誰在幕府指使,但畢世傑卻不願聽了,也不想知道。
幕後之人有關係嗎?
他需要的是按照蕭撻裡的意思指認誰是“幕後主謀”,無論他是不是,只要耶律浩說他是,他就是,眼下到了這個關口,也沒有什麼好心慈手軟的了。
畢世傑包圍的人中當然有幕後之人,而這時候吵鬧最兇的武將嫌疑最大,除了心腹之臣外,畢世傑把他們全部拿下。
文臣在這個時候才知道,原來畢世傑早已準備好了一切,就在等待賊人動手。
他們不知道,其實這些逆賊在幫助蕭撻裡重整朝堂和軍權,無論這些武將有沒有謀逆,都會被扣押,這扣押了自然要收掉他們手中的軍權。
如此一來別說是文臣不想和大宋死戰,就是想也要聽從蕭撻裡的。
從始至終,契丹的軍權都不是全部在蕭撻裡的手中,一部分契丹的武將依舊把持着軍權,這一點和大宋完全不同。
而通過如此手段,算是整合了契丹的兵力,也是蕭撻裡早就想做的事情。
一場鬧劇結束了,耶律氏的人基本上被髮配進了馬步前軍,無論男女老幼,無論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孩童,還是襁褓之中的嬰孩。
如此一來耶律氏真的徹底在契丹的歷史中消失了。
整個巨母城膽戰心驚,沒想到居然會出現這種事情,唯獨劉家的家主劉五常安之若素,幸好自己沒有參與其中,那些廢物真的以爲自己能成事?
若是有機會,劉家早就動手了,也不必私下去找大宋使者。